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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神灯(2)

于是这天晚上,公主和宰相的儿子果真同时失踪了。为了要保障公主的生命,国王宣布:公主和宰相儿子的婚约,立刻解消。

但是国王和宰相却并不知道这次的恶作剧是由阿拉亭主使的。

(四)

三个月的期限到了,阿拉亭的母亲又到国王那里去,要求国王履行他的诺言。

国王看见这妇人的身份很是低贱,不愿意把公主嫁给她的儿子,所以有意说出许多苛刻的条件。他说:“的确,我应当履行我的诺言。但是你回去告诉你的儿子,叫他送我四十只金盘子的宝石,由四十个黑奴送来。如果他可以办到,我就把公主嫁给他。”

阿拉亭的母亲回去告诉阿拉亭以后,阿拉亭就又摩擦神灯,叫那巨人在很短的时间里立刻办到。最后,全部的礼品果然按照国王的要求,送到了国王的面前。

国王看见了这么许多珍贵的宝石,心里又惊又喜,就把公主的婚事立刻决定了。

知道了国王已经答应把公主许配给他,阿拉亭欢喜得发狂,便又摩擦神灯,叫那巨人带来了最最华丽的衣服,一匹全世界最好的马,穿着华丽衣服的二十个仆人和六个女佣人,以及装在十只袋子里的十万块金洋钿。

阿拉亭到了王宫,由于他的富有和懂得礼貌,便获得了国王和朝臣们的尊敬。第二天,阿拉亭在王宫旁边的空地上,叫巨人造了一所非常富丽的大厦。阿拉亭和公主结婚以后,便在这个富丽的新的宫殿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五)

那非洲魔术师自从把阿拉亭关闭在地洞里以后,总以为阿拉亭是死了。但这时候,他从魔术里又知道阿拉亭并没有死,那天他从地洞里逃出来,经那神灯的巨人的援助,正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

因此这魔术师又从非洲搭船来到中国的都城。他居住在一个旅馆里,在那里,他探听到阿拉亭的财富、声望和生活的情况。他是非常的愤怒和妒忌。他要想尽种种的方法,把那神灯取到自己的手里。

他又运用了魔术,知道那只神灯并不带在阿拉亭的身边,却把它放在宫里。有一天,他知道阿拉亭已经带了许多手下的人,到旷野去狩猎,要经过八天才回来,所以他就立刻布置他的计策。

他到一家灯店里去买了一打铜灯,放在篮里,直向阿拉亭的宫殿走去。走到了宫殿的旁边,他便用很大的声音喊:“旧灯换新灯——谁要旧灯换新灯?”

一群好奇的人都围拢来看他,都笑他呆子。但是那个魔术师还是不停地喊:“谁要旧灯换新灯?”

公主偶然在宫殿的窗子里,远远地看见有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说说笑笑。她便好奇地差她的女佣出去观看。不一会,女佣笑着回来,告诉她有一个愚笨的人,愿意把新灯来调换人家的旧灯。正说着,另一个女佣插嘴说道:“那更衣室的架子上,不是有一只旧灯吗?要是公主愿意,不妨去和这个笨人做做交易。”

公主不知道那只旧灯的价值,便吩咐她的女佣去做一次有趣的交易。不久,交易成功了。那魔术师拿了那只灯,立刻离开了王宫,走到一个幽静的地方,把灯摩擦了一下,于是神灯的巨人立刻出来了。那巨人向他鞠了一个躬,而且说:“您要什么,请吩咐我去做。我是这灯的奴隶,谁是灯的主人,我就侍奉谁。”

“我命令你,”那魔术师立刻说道:“把我和你所造的王宫,以及王宫里的人和一切东西,带到非洲去。”

巨人没有回答,但立刻之间,那魔术师和王宫,以及王宫里的人和一切的东西,都搬到非洲大陆上的一个魔术师所指定的地方了。

(六)

第二天早上,国王想到阿拉亭的宫殿去,可是建筑了好几年的宫殿,竟完全不见了。他把宰相召来,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宰相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对于阿拉亭并不满意,所以他说,那是一个用妖术建造的宫殿,还说阿拉亭的出去狩猎,无非是想要掩饰宫殿的迁移。国王听了他的话,心里非常的愤怒,便命令了手下的卫兵,前去把阿拉亭捉来。

“王上,”阿拉亭说,“请你告诉我,我是犯了怎样的罪?”

“你的罪?”国王咆哮起来,说道,“你这恶棍!你还不知道吗?——你的宫殿到哪里去了?”

阿拉亭从窗子里看出去,的确已不再看见自己的宫殿,他大吃一惊。但是在沉默了一会以后,他向国王说:“请给我四十天的假。要是我在四十天里还不能把这王宫恢复过来,那我愿意请您处死。”

国王考虑了以后,终于答应他的请求。但国王最后对阿拉亭说:“在第四十天的晚上,你必须自己到我这里来。”

阿拉亭如约地离开了王宫,在这都城里徘徊了三天,始终无法打听出他的王宫的下落。第三天,他走到了乡下的一条小河边,一失足便跌在河里了。他攀住了一块石头,无意中摩擦到自己手上的戒指,戒指的巨人出现了,站在他的前面,而且说:“您要什么,请吩咐我去做。我是这戒指的奴隶,谁的手上戴着这戒指,我就侍奉谁。”

阿拉亭没有想到这戒指的巨人可以给他帮助,所以他很快乐地说:“把我的宫殿恢复它的原位。”

“你的命令,”那巨人回答,“不在我的权力之内。我是戒指的奴隶,不是神灯的奴隶。”

“那末,”阿拉亭改变了主意说,“我命令你,用你的权力,带我到那宫殿所在的地方”。

于是顷刻之间,阿拉亭便在那宫殿的旁边,而且他站立的地方,正是他妻子寝室的窗口。他的妻子从窗口里远远地看见了他,便设法叫他从一个暗门里进来,不久,他便倒在他妻子的怀抱里了。

他们掉下了快乐的眼泪以后,便坐定下来。阿拉亭查问那更衣室里的旧灯,公主便把调换旧灯的故事讲给他听。她说,她知道她已被那魔术师带到了非洲,而且有一天,那魔术师还曾经把藏在怀里的旧灯,胜利似地拿给她看过一次。

阿拉亭立刻想出了一个计策,设法去取回那只旧灯。他买来了安眠的药粉,由公主放在一只酒杯里,请那非洲的魔术师喝酒。魔术师喝下了酒,终于睡熟了,而且死去了,于是旧灯又被阿拉亭取回。

这天晚上,灯的巨人服从了阿拉亭的命令,把宫殿又带回到原来的地方。

第二天,国王正痛惜着公主的失踪时,抬头一看,从窗洞里看到了阿拉亭的宫殿又已经屹立在原来的地方。他又惊又喜地走过去,见到了他的女儿和女婿,又听到了这次奇怪的遭遇时,他们都欢喜得掉下眼泪来了。

这时候,国王对阿拉亭说:“我的孩子,不要因为我待你不好而怨恨我。这完全是因为每个父亲都爱他子女的缘故。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爸爸,”阿拉亭很恭敬地说,“我不会怨你,这次的不幸,都是那个可恶的非洲魔术师。”

阿拉亭和他的宫殿,以后只有一次遭受到妖术的危险。那是因为那非洲魔术师的弟弟,知道了这一切的经过以后,便假扮了一个女道士来到中国,住在公主的宫殿里。有一次,这假扮的女道士告诉公主说,这宫殿的一切都很美丽,但如果把那居住在高加索山上大鹏鸟的蛋,命令那建筑宫殿的工程师去取来,悬挂在屋顶上,那就更加美丽了。公主告诉了阿拉亭,阿拉亭便叫他的巨人去取蛋。命令说出以后不久,宫殿立刻振摇,像要倒坍的样子。于是那神灯的巨人告诉阿拉亭说,那大鹏鸟的蛋,就是他自己的真正主人,如果拿来真的挂在宫殿的顶上,那阿拉亭和公主以及这整个的宫殿都要变成灰了。后来,又和巨人谈话一次,才知道那女道士就是那非洲魔术师的弟弟。阿拉亭为了保卫自己的生命,就不得不把那可恶的敌人杀死了。

从此阿拉亭和公主过着安乐的生活。后来国王年老死去,因为没有儿子,公主升做女王,和阿拉亭两个人很和爱地统治了整个的国家,得到了全国老百姓们一致的拥护。

录自《天方夜谭》,永祥印书馆1948年版

范泉(1916~2000)儿童文学作家。原名徐炜,上海金山人。1933年起从事文学创作,主编《学生生活》、《少年文学故事丛书》和《文艺春秋》。译有《黑白记》、《天方夜谭》。建国后历任《文汇报》编辑、青海师范大学教授、上海书店编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