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以后酒吧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大家各归各位,开始忙着赚钱。宁紫哲安静地待在吧台,浅草悠世坐在他身后不远处,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在漫群里的时候经常听见有人在萌谁谁谁和谁谁CP,他自己也有看类似同性恋之类的漫画及动漫,不过现实中还真真是头一遭。他发现到这儿来的人并没有漫画中的那般华丽,也不是自己想象中全部是一群很娘炮的男人,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至少看上去是的。其中女生也有不少,朝自己这边频频看过来,相互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不时还掩面窃笑。
“那个,小哲哥,”浅草悠世碰了碰宁紫哲,“我觉得,似乎,大概,她们都在看着我,我又什么好奇怪的吗?”
宁紫哲偏过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你的感觉没错,她们确实在看你。准确的说,是在看你这一身上下到底值多少钱。”
浅草悠世瞬间就尴尬了。他哪知道这里这么普通和一般酒吧无二?都怪那些该死的漫画,害人不浅。
“宁泽,大包。”很快胖子李站到门口冲宁紫哲说道,“你真好命,一来就点名要你呢。”
“哦。跟我来。”宁紫哲点点头站起身来,换上一副亲切的笑脸走到酒吧最里边的一个大雅座,里面有三位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化着妆,但不浓。
“哟,小哲子,好久不见,有没有很想我们呀!”一位棕色长卷发的女人看见宁紫哲后将他抱在怀里,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瞬间就被你治愈了。”
“美丽你可别一直霸占着小哲哦,他可是我们大家的。”另外一个个子矮一点扎着个很精神的马尾的女人也凑到宁紫哲身旁,拽着他的手臂。美丽松开宁紫哲,他和扎马尾的女人又抱了抱,相互亲了亲脸颊。另外一个穿着黑白套裙,带眼睛的女人也和宁紫哲拥抱一下,拉着他在三人间坐下来。
“呀,这是谁呀?好俊的小哥。”许久过后,黑发美女才看见浅草悠世,惊声道。
“这是我们店来的新人,正无处可去,不如让他坐在我们这儿吧?”
“怎么?小哲子你现在也搞买一送一啦?我们只要你就够了。”美丽抱着宁紫哲的手臂,瘪瘪嘴似乎不乐意,眼睛却一直瞄着浅草悠世。
“美丽真坏心,嘴里说着不要却一直用眼神吃别人的豆腐,别理他,你到这边坐。”扎马尾女士拉过浅草悠世,“我叫周晓芳,你叫我小芳姐就可以啦!刚刚一直吃你豆腐的是美丽。这位是阿曼达,别看她戴着眼镜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我们三儿里边最闷骚的就是她了。”话刚说完,她屁股上就挨了脆生生的一巴掌,“我让你乱说话,别听她瞎说。”阿曼达伸出手推了推眼镜,正色道,“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啊,原来都是些很普通的人啊,浅草悠世悬着的心放下来,刚听到有客人的时候还以为是一群四五十岁长得奇奇怪怪的大妈,没想到是一群年轻漂亮的美女。“我叫悠世,你们好。”
“悠世呀,这个姓很少见呢。在做什么?大学生?”周晓芳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一直问个不停。宁紫哲在一旁安静地待着,不时给她们添添酒,到成了浅草悠世一个人在和她们聊天。
“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明天还上班呢。”美丽看了看手表第一个站起来。
“啊,都这个点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周晓芳惊呼一声,掏出钱包买了单,将小费递给宁紫哲。
“回家小心点,”宁紫哲将钱放在桌上站起来抱抱她,亲了亲她的右脸,“记得常来哦~~”
“小哲你什么时候能和我们出去玩就好了,这里的酒好贵。”周晓芳回吻一下,带着抱怨地口吻向门口走去,“再来两次我一个月的工资都快没了。”
“呵呵。”宁紫哲笑着,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去,“感觉如何?”他拿出三百块钱递给浅草悠世。
“还好吧。”浅草悠世不屑地看了看没有接,这点小钱连他买个游戏装备都不够。
宁紫哲瞟了浅草悠世一眼,将钱塞到他衬衣胸口的口袋里,“金,今天的抽成。我先回去了。”
“哟,又是大丰收呀!不过,不用了。”金数了数,却没收,“刚刚树昂说宿舍的热水器坏了,没法住人。听说你家很宽敞,暂时收留这家伙一段时间吧。啊---哈,真是困呐,我也要回家睡觉了。晚安。”说完一溜烟的快速跑掉。
宁紫哲耸耸肩:“你自己能回去吧?”
“回哪儿?”浅草悠世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算了,懒得管你。”他上前两步擦着浅草悠世的肩膀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径自离开了。
“这就走了啊,真无聊。”浅草悠世不屑地看着手里的钱,唾了一口,抄着手走到停在路边的保时捷旁边,轰轰的引擎声在空旷的夜晚响起。
..
宁紫哲回家后纯情窜到他脚边喵来嗯去地叫着,他一把抱起猫咪仰头躺在床上。好累,没多久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这偌大的房子,不过是他借住在这儿罢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在梦里出现。
他正在小姨家的一条马路上,一个人漫无目的又似有着隐约意象,往集市走着。小路可以通行两辆车,周围是熟悉的田地,却看不清田里的庄稼究竟是什么。随后,画面一转,来到大马路上,街上有很多行人。确切的说是有很多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还有一些光着胳膊正在修车的机械工人,他迷迷糊糊地上了马路,觉得这不是自己要来的地方,却找不到该往哪儿走。
马路一边是闹市,一边是建筑工地。工地这边是肥沃的、黑色的泥土,一直往下延伸,看不到底,似乎通向地狱的尽头。突然不知是谁轻轻推了他一下,他从路上摔了下去,沿着那松软的,腐烂的泥土,一直往下掉。他害怕得想抓住什么来结束那种永无止境的失重感,却只换来一手满是腥味的腐土。也许几秒钟,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世纪,失重还在继续。他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随波逐流。既然上天注定要我下地狱,那就去吧。失重感消失了,他重新站在地面,嘈杂的声音不见了。睁开眼,宁紫哲看见一片金色麦田,在风中摇曳,唱着稻香的歌谣。
一栋绿色的小屋,坐落在不远处。
他隐约觉得,这就是自己要去的终点。穿过齐腰的麦田,他来到满是葫芦的架子下,里面有个穿着白色T恤和短裤的男生正坐在屋檐下,手里端着饭盒,宽厚的背影挡住那扇老旧的门,黑色的头发在后颈窝一扫一扫的,能感觉到他正笑着。
宁紫哲在他转过身的瞬间,心脏开始抽搐,立即往后躲着。
那人看见了绿色藤蔓下的宁紫哲,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笑嘻嘻地走过来,“我等你好久了。”
“哦,呵呵,”宁紫哲尴尬地笑着,“是么?”
“不进来坐坐?”他打开门,站在门口,像是一位等待游子回家的长者。
“哦,好。”宁紫哲木讷地走进去,夹杂着再次相见的喜悦与期待,心脏砰砰地跳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你一个人------”
“怎么?有人来了么?”从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宁紫哲戛然而止。
那人出来了,是他!!!
竟然是他!!
宁紫哲愣住了,张大嘴巴,脸上写满了震惊。从未想过,他与他会在一起。他会和那个人在一起。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
他后面说了什么,宁紫哲已听不进去。脑袋里一片嗡嗡作响,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吧?曾经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宁紫哲笑了,笑得很优雅,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插了一刀。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宁紫哲转过身,像是一只高昂着头的丧家之犬。胸口有一股难以言语的压抑,沉闷,痛苦,绝望。
脸上刺辣辣地疼痛着,宁紫哲伸手摸去,赶不走,挥不去。
猛地突然睁开眼,回到熟悉的、阴暗房间中。有个粗糙的东西舔在自己脸上。
透过厚重的窗帘,依稀能看到阳光的存在。
“纯情?”他眯着眼睛伸手捞过纯情,在它脸上蹭着。
“喵呜。”纯情还是不太习惯这么粘着自己的宁紫哲,想着要挣脱。
“别走啦!纯情。”宁紫哲抓住纯情,喃呢着,“别走,纯情,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喵呜~~~”纯情挣了挣,也就软在宁紫哲怀里。
“叮叮叮,叮叮叮。”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是杨佑颜。他看了眼把手机扔到抽屉里,不管。
杨佑颜放下手机,疯狂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该死的臭女人!!”他再次低声咒骂道,顺手在小紫脑袋上敲了一下,疼得小紫不满地看着他。“呜~!”它摇摇脑袋,仿佛在说,“都是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看吧,惹祸了吧!”
“好吧!好吧!”杨佑颜揉着小紫的脑袋,“是我错了,我不该带别的女人在自己家乱搞。但谁让他抛下我一个人在深圳过年的,哎~~!”他常常地叹了口气,明天就是情人节了,难道今年的情人节要自己一个人过?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好凄凉。“他不会去上班了吧?”杨佑颜突然想到,按照宁紫哲的性格这么赚钱的好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叮叮叮~~”陈浩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放下来,推推怀里的人:“你手机响了。”
“嗯?”金往陈浩怀里钻了钻,“不理他。”
“接吧!万一是公司打来的呢?”陈浩翻过身,在床底下找到响个不停的手机递给他:杨佑颜。好熟悉的名字。金接过电话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声音懒懒的,带着满足的鼻音:“嗯?喂。”
“是我,”杨佑颜把电话拿开了点,干脆打开扬声器,“你在办事儿?”
“干嘛。”金从陈浩怀里钻起来看了他一眼指指手机,走到一边。
“他昨晚是不是上班了?”
“额`````”
“他去了,对不对?”一听金断断续续的声音,杨佑颜就知道了。
“额`````”
“今晚他还会去,对吧?他是我的,给我留着!!”
“恩----啪!”电话挂断了。
“切~!”金暗骂一句,满脸不爽。
“怎么了?”陈浩已经习惯金在身边了,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没事。继续睡吧!”金抬起腿搭到陈浩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