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外语奥赛罗·李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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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埃德蒙:吹!(号角初响)传令官:再吹!(号角更响)再吹!(号角三响,内号角声相应)号手前导、埃德加武装上。奥本尼:问明他的来意,为什么他听了号角的呼唤来到这里。传令官: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是什么官级?为什么你要应召而来?埃德加:我的名字已经被阴谋的毒齿咬啮蛀蚀了,可是我的出身和我现在所来对仗的敌手同样高贵。奥本尼:谁是你的敌手?埃德加:自称是葛罗斯特伯爵埃德蒙的是什么人?埃德蒙:我在此,你对他有什么话说?

埃德加:拔出你的剑来,要是我的话得罪了一颗高尚的心,你的手臂可以为你辩护,这里是我的剑。

听着,虽然你有的是力量、青春、地位和尊荣,虽然你挥着胜利的宝剑,夺到了崭新的幸运,可是凭着我的荣誉、我的誓言和我的骑士身份所给我的特权,我宣布你是一个叛徒,不忠于你的神明、你的兄长和你的父亲,阴谋倾覆这一位崇高卓越的君王,从你的头顶直到你脚下的尘土,是一个满身污点的逆贼。

要是你说一声“不”,这一柄剑,这只手臂和我的全身的勇气,都要在你的心脏上证明你在说谎。

埃德蒙:照理我应该问你的名字,可是你的外表既然这样英武,你的出言表明你有一定教养,虽然按照骑士的规则,我可以安全而合法地推迟应战。

我却拒绝这样做,我把你所说的种种罪名掷回你的头上,让那像地狱一般可憎的谎话吞没你的心,这些罪名一滑而过,伤害不了什么,而我的这柄剑却会将它们直刺入你的心头,让它们永远待在那里。吹起来,喇叭!(号角声。二人决斗。埃德蒙倒地)奥本尼:留他活命,留他活命!戈纳瑞:这是诡计,葛罗斯特,按照决斗的法律,你尽可以不接受一个不知名的对手的挑战,你不是被人打败,你是中了人家的计了。

奥本尼:闭住你的嘴,妇人,否则我要用这一张纸塞住它了。等一下,骑士。你这比一切恶名更恶的恶人,读读你自己的罪恶吧!不要撕,太太,我看你是认识这封信的。(以信授埃德蒙)戈纳瑞:即使我干了这样的事,法律是我的,不是你的,谁能够控诉我?(下)奥本尼:岂有此理!你知道这封信吗?埃德蒙:我知道的事不要问我。奥本尼:追上她去,她现在情急了,管住她。(一军官下)埃德蒙:你所指责我的事情,我全都做了,而且我所干的事更多,多得多,总有一天会全部暴露的。现在这些事已成过去,我也要过去了。可是你是什么人,会有此运气打赢我?假如你是一个贵族,我愿意对你不记仇恨。

埃德加:让我们互相宽恕吧!在血统上我并不比你低微,埃德蒙,要是我的出身比你更高贵,你尤其不该那样陷害我。我的名字是埃德加,你的父亲的儿子。天神是公正的,他们利用我们的风流罪过惩罚我们,他在黑暗邪恶的地方种下了你的生命,结果使他丧失了他的眼睛。

埃德蒙:你说得对,这是真的。命运的车轮已经转满一圈,我落到了这个地方。

奥本尼:我一看见你的仪态步法,就觉得你是一个尊贵的人。我必须拥抱你。让悔恨碎裂我的心,要是我曾经憎恨过你或你的父亲。

埃德加:殿下,我一向知道您的仁慈。

奥本尼:你把自己藏匿在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你父亲的灾难?

埃德加:殿下,我知道他的灾难,因为我就在他的身边照料他。听我讲一段简短的故事,当我说完以后,啊!但愿我的心爆裂了吧!为了逃避那紧追着我的残酷的通缉令。

我们大家都贪恋生活的甜蜜,宁愿每小时忍受死亡之痛,也不愿一下子死去,我为了逃避,披上了一身疯人的褴褛衣服,改扮成一副连狗都瞧不起的装束。在这样的乔装之下,我碰见了父亲,他的两个眼眶流血,那宝贵的眼珠还刚失去。

我替他做向导,领着他,为他乞讨,把他从绝望之中拯救出来。啊!我不该一直向他瞒住自己的真相!直到约莫半小时以前,我已经披上甲胄,对成功虽有希望但无把握,我才请他为我祝福,把我的全部历程从头到尾告诉他知道。

可是,唉!他的破碎的心太脆弱了,承受不了喜悦和悲伤这两种极端激情的冲突,他含着笑死了。

埃德蒙:你这番话很使我感动,而且可能有好处,可是说下去吧!看上去你还有一些更多的话要说。

奥本尼:要是还有比这更伤心的事,请不要说下去了吧,因为我听了这样的话,几乎要溶化成泪水了。

埃德加:对于不喜欢悲哀的人,这似乎已经是一个终点,可是还有一件悲哀的事,如果详加描述,会超出这个极限。

当我正在放声大哭的时候,来了一个人,他认识我就是他所见过的那个疯丐,不敢接近我,可是后来他发现我究竟是什么人,能这样忍耐活下来,他就用强壮的双臂抱住我的头颈,大放悲声,好像要把天空都震碎一般。

他倒身在我父亲的尸体上,讲出了关于李尔和他两个人的一段最凄惨的故事,他越讲越伤心,他的生命之弦都开始颤断了,那时候喇叭的声音已经响过两次,我只好抛下他一个人在昏迷之中。

奥本尼:可是这是什么人?埃德加:肯特,殿下,被放逐的肯特。他一路上乔装改貌,跟随那把他视同仇敌的国王,替他躬操奴隶不如的贱役。一侍臣持一流血之刀上。侍臣:救命!救命!救命啊!

埃德加:救什么命!

奥本尼:说呀,什么事?埃德加:那把血淋淋的刀是什么意思?侍臣:它还热腾腾地冒着气呢!它是从她的心窝里拔出来的,啊!她死了!

奥本尼谁死了?说呀!侍臣:您的夫人,殿下,您的夫人。她的妹妹也被她毒死了,她自己承认的。埃德蒙:我跟她们两人都有婚姻之约,现在我们3个人可以在一块儿做夫妻啦!埃德加:肯特来了。

奥本尼:把她们抬出来,不管有没有死。上天的这一个判决使我们战栗,却不能引起我们的怜悯。(侍臣下)肯特上。奥本尼:啊!这就是他吗?当前的变故使我不能按礼貌的要求对他施礼。

肯特:我来向我的王上道一声永久的晚安,他不在这里吗?奥本尼:我们把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埃德蒙,王上呢?科迪利娅呢?肯特,你看见这情景吗?(众抬戈纳瑞、里甘二人尸体上)肯特:哎哟!怎么会这样的?埃德蒙:埃德蒙还是有人爱的,这一个为了我的缘故毒死了那一个,跟着她也自杀了。奥本尼:正是这样。把她们的脸遮起来。

埃德蒙:我快要断气了,倒还想做一件违反我的本性的好事。赶快差人到城堡里去,因为我已经下令把李尔和科迪利娅处死。不要多说废话,迟一点就来不及啦!

奥本尼:跑!跑!跑呀!埃德加:叫谁跑呀,殿下?谁奉命干这件事的?送去你的一件什么东西,作为赦免的凭证。埃德蒙:想得不错,把我的剑拿去给那队长。奥本尼:快去,快去。(埃德加下)埃德蒙:他从你的妻子和我两人的手里得到密令,把科迪利娅在狱中缢死,对外面说是她自己在绝望中自杀的。奥本尼:神明保佑她!把他暂时抬出去。(众抬埃德蒙下)李尔:抱科迪利娅尸体,埃德加、军官及其他人同上。李尔:哀号吧!哀号吧!!啊!你们都是些石头一样的人,要是我有你们的舌头和眼睛,我要用哭号和眼泪使天穹崩裂。她是一去不回的了。一个人死了还是活着,我是知道的,她已经像泥土一样死了。借一面镜子给我,要是她的气息还能够在镜面上呵起一层薄雾,那么她还没有死。

肯特:这就是上帝预言的世界末日吗?埃德加:还是末日恐怖的预象?奥本尼:天塌下来,一切都归于毁灭!李尔:这根羽毛在动,她没有死!要是她还有活命,那么我感受过的一切悲哀还有机会得到补救。肯特(跪):啊!我的好主人。李尔:请你走开!埃德加:这是尊贵的肯特,您的朋友。

李尔:一场瘟疫降在你们身上,全是些凶手,奸贼!我本来可以把她救活的,现在她永远走了!科迪利娅,科迪利娅!等一等。嘿!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总是那么柔软温和,女儿家是应该这样的。我亲手杀死了那把你缢死的奴才。

军官:殿下,他真的把他杀死了。李尔:我不是把他杀死了吗,汉子?从前我一举起我的宝刀,就可以叫他们吓得抱头鼠窜,现在年纪老啦!这些苦难消磨了我的精力。你是谁?老实告诉你吧!我的眼睛可不大好。

肯特:要是命运女神向人夸口,说有两个被她爱过和恨过的人,那么其中一个就在我们眼前。

李尔:我的眼睛太模糊啦!你不是肯特吗?肯特:正是,您的仆人肯特。您的仆人卡厄斯呢?李尔:他是一个好人,我可以告诉你,他发起性子来就打人,而且很快。他现在已经死了,烂了。肯特:不,陛下,我就是那个人。李尔:一会儿我再来弄清。

肯特:自从您开始遭遇变故以来,我一直跟随着您的不幸的足迹。

李尔:欢迎你到这里来。

肯特:其余一个都没有。一切都是凄惨的,黑暗的,毁灭性的。您的两个大女儿已经毁灭了自己,在绝望中死了。

李尔:嗯!我想是这样的。奥本尼: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们谒见他也是徒然的。埃德加:全然是徒劳。

一军官上。军官:禀殿下,埃德蒙死了。

奥本尼:那在这里不过是小事一件。各位爵爷和尊贵的朋友,听我向你们说说我的打算:对于这一位老病衰弱的君王,我将要尽力给予可能的安慰,当他在世的时候,我将把最高的权力归还给他。(向埃德加、肯特)你们两位恢复你们应有的权利,我还要加赉你们额外的尊荣,褒扬你们过人的节行。一切朋友都要得到他们德行的报酬,一切仇敌都要尝到他们罪恶的苦杯。——啊!瞧,瞧!

李尔:我的可怜的弄人给缢死了!不,不,没有命了!为什么一条狗、一匹马、一只耗子,都有它们的生命,你却没有一丝呼吸?你是永不回来的了,永不,永不,永不!请你替我解开这个纽扣,谢谢你,先生。你看见吗?瞧着她,瞧,她的嘴唇,瞧那边,瞧那边!(死)埃德加:他晕过去了!——陛下,陛下!肯特:碎吧!心啊!碎吧!埃德加:抬起头来,陛下。

肯特:不要烦扰他的灵魂。啊!让他安然死去吧!他恨那想要使他在这无情尘世的刑架上多抻拉一时的人。

埃德加:他真的去了。肯特:他居然忍受了这么久的时候,真是一件奇事,他这阵只是勉强地活着。

奥本尼:把他们抬出去。我们现在要传令全国举哀。(向肯特、埃德加)——两位朋友,帮我主持大政,培养这已经受伤的国土。肯特:不日间我就要登程上道,我已经听见主上的呼唤。埃德加:这惨痛时刻的重担我们不能不背,感到的就说出来,而不是堂皇应对。最老的人忍受得最多,我们后生者都将看不到这么多,也活不到这样长久。

(同下,奏丧礼进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