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相似的眉，相似的眼，但总有一些人哪怕只是一眼，一面，便成了那难以忘怀的午夜梦回，萦绕心间。
很多年后张哲轩行走在大千世界时，依旧能回忆起初见长明的情景，他被众星拱月般的捧了出来，锦衣华服，如画的眉目透出几分闲适之意，目光如水，视线所到之处原本的喧闹便戛然而止。
那时的他衣衫湿透好不狼狈，抬头就对上了这样一双眼。
“把五少爷送到我院里去，怀玉去请龚先生来。”长明对身边的侍者到，他的嗓音并不是天籁，听上去有些冷清却又带着奇异的低沉，不怒自威。
长明环视一周，五少爷的随侍哆哆嗦嗦，有胆小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安砚就在岸边喘息的看着长明安排好一切，没有人来扶他，很快五少爷便被训练有素的侍者抱走。
待长明世子走远，才有相熟的仆妇上来扶他，安砚低声的道谢，话到嘴边便是止不住的一阵咳嗽。
长明世子话里话外半点没有提及他，有幸灾乐祸的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管事知道了，也就没再给他安排重活，上面没来话管事的也拿不准安砚会不会得了主子的青眼。
眼见着五少爷都开始下地了，还没动静，管事的也当这件事过了，安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忙碌起来也没什么不适，他在等。
很快，安砚知道自己赌对了，五少爷的生母槿夫人派人来传话，请他到槿香院说话。
安砚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跟着李嬷嬷进槿香院，槿夫人很是客气的和他寒暄了一阵，赏了一些金裸子下来。安砚面上很是高兴，槿夫人看他五官周正便起了心思，“安砚可成识字。”
安砚自然是不识字的，张哲轩恭恭敬敬的回到：“以前有幸和村里的先生学了些，论语也记得一些。”
槿夫人更满意了，她和身边的李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嬷嬷会意，“五少爷也到了入学的年纪，缺个伴读夫人念在你救五少爷有功的份上，你以后就到五少爷身边当差。”
安砚大喜过望，连忙谢恩。东西都搬到了五少爷的院子里，五少爷身边的大丫鬟碧玉客客气气的把他领进了屋子，这就是以后他住的的地方了。
少爷的伴读用度自然不是外院童子可以比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得出有不少是新添置的，槿夫人这也不是什么临时起意，想来他的底细从日救了五少爷后就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安砚送碧玉出门后从怀里掏了还没捂热的金裸子，笑着说：“碧玉姐姐幸苦了，这是夫人刚赏的，我这也用不上到不如赠与姐姐打几件首饰。”
他本就生得周正，嘴角有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格外的讨喜，话也说得熨帖碧玉推迟不过，只能收下。她是管事的女儿，这王府里的好东西也都是过过眼的，如今这金裸子拿在手里碧玉却觉得很是舒心。
五少爷是个及好相处的人，少年人的心性只是觉得什么都有趣，安砚就常和他讲一些坊间流传的趣事，二人谈得很是投机。
还未入学的时候槿夫人就托兄长为五少爷请了个十里八乡极有名望的秀才做先生，只是五少爷生性顽劣尝尝惹得先生不快，为此槿夫人没少头疼。
安砚自然知晓槿夫人的用意，想了法子激得五少爷和他比赛背书，不过月余《论语》五少爷也能背的头头是道了。
先生夸了五少爷几回，槿夫人赏了不少东西下来，安砚算是在这槿香院站住了脚。
长明世子那边依旧没有消息，安砚睁着眼发呆的看着床帐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日初见的如画眉目，闭上眼历历在目。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安砚敛了情绪，转身睡去，恍恍惚惚想起了重生说过的一句话“我身随我心。”
长明世子深居简出，除了刚回王府那几日后便直接闭门谢客，安砚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这些日子慕紫宸到时升了值，被播到如夫人院子里给三少爷当小厮，安砚拿着槿夫人赏的银钱打点了一番，托了如夫人院里的人帮着留意。
慕紫宸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先是三少爷写了篇文章得了学堂先生的青睐，东繁王大喜一连赏下了几件珍宝，后又是如夫人院里小厨房研究出了几样新式糕点，连云清侯夫人都赞不绝口。
这都是极为长脸的事，乐的东繁王逢人边说如夫人的好处，这话落在旁人耳里不免生出了些别的意思，有人暗暗摇头看来这世子以后的日子是难过了。
安砚听了底下人议论，只是笑笑，也不搭话，因为他的出现，慕紫宸的人生轨迹有所改变，他抢了原本属于他的机会但结果确是差强人意。
上一世慕紫宸在荷花池边救了五少爷后，直接就被长明世子留了下来，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番纠葛，而这一世慕紫宸没能入了世子的北苑自然就不会有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