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惊的翻身爬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她娘说:“什么?那婚事怎么还没推了呀?我都逃婚了啊,载布乾还不罢休?”
这当然是个故事,一个挺忧伤的故事。载府的人跟潇府在天马帝国都是文官世家,代代都有通婚,甚至经常不止一门联姻。正因为如此,潇潇的回来,才会有不少长亲们假以颜色,过去也因为这门婚事,让她母亲对未来有了盼头,在府里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而且潇潇订婚的对象载布乾还是载府这代的长子,本身也在帝国朝廷里有官职,还是挺有希望继续晋升的那种。最关键的是,载布乾想娶潇潇,也是他自己的心意,在潇潇还是少女的时期,他就暗恋着了,甚至以他自己的说法,他份外勤奋的修学求仕途,很大部分理由就是为了能有自主权到潇府提亲。
按照原本的约定,潇潇结业之后,就该准备婚事了,可是,事到临头,潇潇逃婚了,逃婚了……
一去至今,她不愿意给家里联系,也不愿意说那么多情况,就是怕载布乾会找他,这次回来是计划之外的,本来她想多个五六年。果然,看来她还是回来的太早了。
“你当年逃婚走了,载布乾伤心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载府的人很生气,有上门要说法的,还有叫嚷退婚的,可是人家对你真心实意,硬是顶住家里的压力,咬牙坚持劝说,替你说话,还帮你编故事,说知道你从小就有当佣兵的志愿,还说你结业前曾经跟他私下谈过暂时不结婚,只是他当时没想到你决心这么大什么的,反正啊,好歹替你平了载府里的怨气,婚也及没退,人家一直等着你呢,这两年不知道多少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上门,说到底是你对不起他,载府好几次都想让你做个妾,潇府的人都没话可说,人家载布乾就是不答应,铁了心是非你不娶!”
潇潇抱着头,滚倒在床上,郁闷的大叫道:“他有病啊——怎么这样嘛!我都逃婚了他还想什么呢!我就是不喜欢他嘛!”
“你在外面认识好的了吗?要是有比他还本事的,二话不说,把人领来,保准载府只能讪讪然退婚了。”潇母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她的女儿,要容貌有容貌,要修养有修养,要本事有本事,外头闯荡了快三年了,要在哪认识什么大帝国的王孙贵族的,她觉得也很有可能的嘛。
“……没有。”潇潇很郁闷,她该把孤远摆出来?可是,她跟孤远的事情根本没完,也不可能有完,根本没有了结的办法,怎么才能在一起?“但我就是不喜欢载布乾,他没戏。”
“那你让娘怎么办?你还要到外头跑呀?这婚事一推,载府肯定把我们娘俩恨死了,潇府觉着你丢了人,也不会待见你,娘好不容易过几年清静的日子,没了不说,还得被她们那些老娘们欺负。你要有更好的,娘不说什么,盼你嫁了,嫁去哪娘跟着去哪,反正你舅舅他们在这也每个正形,你拿钱安置,他们肯定愿意举家一块迁了,上哪住都行。可你没更好的,自己外头跑,婚事又一推,让娘只能继续呆府里煎熬呀?”
“我说过了,你真对这没留恋,那我也没,想住哪都行,咱们走嘛。”
“这是有人欺负,但好歹也有几个能说话的相熟呀,就这么换个地方你也不在身边,让娘一个人每天守着时间盼什么呀?”
“你怎么这么烦嘛!瞻前顾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哪那么啰嗦!这里不想呆就走,想呆就继续呆着,反正这婚事别跟我提,歇几天我自己找载布乾说清楚!”潇潇不耐烦的抓着被子把脸一蒙。
“潇潇!你也在外头跑过了,知道生活不容易,载布乾对你真心实意,载府是个好归宿,有这姻缘不容易……”
“睡觉——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因为怕你知道我在外面闯的真相了,会把你活活吓死了,反正呀,现在你就算想到光明帝国定居,舅舅们都算上,有多少一块搬过去,毫无压力!至于别的一线帝国,你看重哪了说,除了破坏帝国别处轻松买片封地都不用带考虑。所以呀,别跟我提什么好下家,我外头闯就为了人生别依附旁人!你这辈子依附过活还没够呀?”
说是不说,不知觉间潇潇还是说了很多,大约这就是母女,潇母也并不为她这话难过,因为过去的经历,影响了她,也影响了潇潇,何种这种论点,当年还是她自己说过的。
“你别乱吹,还光明帝国,还封地随便买,也太没边了。娘没想让你依附人活,可载布乾哪跟老爷一样,他是真喜欢你……”
“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那花心薄情汉还曾经真心喜欢过你呢!”
“那不同……”
“别啰嗦!再啰嗦我直接走了呀!”
“好好好,睡觉睡觉,先不想这事。”潇母怕她冲动起来真就这么走了,这才住嘴,替她扯了扯其实本来就改好了的被子,躺下了,却睡不着,侧着身看着潇潇的头脸,越看越觉得美,越看越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都不知道她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潇母入睡后,潇潇又醒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悄声无息的下床了,刚穿上战衣外袍,潇母突然说了句梦话:“潇潇……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娘就你一个指望,你不在身边了,娘心里空空的。”
潇潇捂着嘴,鼻头一阵发酸,忍了会,又过去替母亲拉了拉杯子,对着她的脸说:“这不回来了吗?好好睡,我出去一会,很快回来。”
潇潇推门出去,潇府里,别说熟悉,以她如今的闯荡经历,要出入这样的地方而不惊动任何人,毫无压力。
前面一队两个巡夜的府卫,潇潇悄声无息的在后面走着,甚至能够听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内容,转过弯时,护卫们往左,潇潇直接往右,就这么过去了,那两个护卫始终毫无察觉。
曾经在潇潇眼里,府卫就是潇府的暴力象征,不听话闹事的都是他们解决,都是天马帝国本地的退役佣兵,过去在地方上都有名声。那时候在潇潇眼里,都是好厉害的人,直到她进了第一佣兵学院,实力突飞猛进后,这种印象才被打破,而如今,她甚至觉得府卫们就比她娘那种低修为的强点。
走在天马帝国的街道上,除了熟悉感之外,剩下的就是跟记忆中感受完全不同的落差感。曾经她觉得天马帝都是很繁华,很美丽的,高大上的地方。如今回来,却觉得犹如路途中见过的,许多不起眼的星球城市那样,找不到亮点,如果途中遇到这样的地方,补给完物资,吃点地方特色后,很快就会忘了。
夜色下,潇潇跳到天马帝国最高的建筑物上,扫视了夜幕下朦胧着淡金色光芒的城市夜景,笑了。“就这么个小破地方,竟然困了我娘这么多年;就那么个小破家族,竟然就埋藏了我娘二十多年的笑容和眼泪……”
那一刻,潇潇对过去的怨念突然都没了,她很庆幸自己走出去了,尤其是走的够远,去的地方够多。如今的眼界宽广了,才发现天马帝都如此,光明帝都如此,三帝国帝都也如此,都不过是一颗帝都星而已,谁比谁更繁华都好,却都没有让人死活不能离开的理由。
潇潇的心情突然很好,不过她这时候跑出来,不是为了看夜景。
当然也不是为了去见载布乾,她担心的是孤远那个宇宙无敌级别的路痴!
回到天马帝国后,当时匆匆忙入城就替孤远租了间房子,连着小花园,有足够的场地让他练功,又就近安排了客店定时送餐点,又买了些换洗的衣服,然后叮嘱孤远绝对不要一个人在外面乱跑。
照理说,孤远答应的好好的,肯定没事,可是潇潇仍然总担心的牵挂着,唯恐那家伙因为什么理由跑出门,然后走丢了。到时候让她上哪找呀?满星球乱跑么?
乘夜凭借气离初境的移动速度,不一会就到了孤远呆的地方时,在后花园看见正在专注练功的身影时,潇潇才暗暗长松了口气。
等了会,孤远练完功,收了剑,抹了把脸上的汗。“我没乱走。”
“还算乖。”潇潇夸奖着,又说:“哎,我可在家里呆足三个月呢,你一个人就住这地方等三个月?”
“没事。”孤远很平淡的补充说:“我也没亲人。”
“……就怕你太闷,早知道让王启把你带上,又聊得到一块,又能每天切磋练功,比跟我回来好多了。”
“……”孤远沉默几秒,突然说:“那并不是关键,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心里的家。”
“呸!我又不是房子。”潇潇进了屋里,到此看着,边问:“午饭吃的什么?……晚饭呢?……都吃完了吗?合胃口吗?有不喜欢的菜你得直接跟客店送饭的人说,想怎么调整就说,给了钱的,别觉得他们不容易,你吃不合胃口的东西就容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