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越眸光一闪，表情更加无辜道：“这可太难为我们了，我们从前虽然都是为了女皇办事，到底隶属的主人不同，站在岚夜的立场上他有他的不得已，我们怎么能够强迫他呢。”
这话虽然将事情都撇地一干二净，可是杜小雨心中也无比明白，非亲非故又没有利益，怜越怎么可能帮她办事，当即不再勉强对方了。
“好了，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不过我想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应该为了你妹妹着想，过了这么多年了，怜心心目中的人还是岚夜，如果他继续为了风归雪卖命的话，迟早有一日会死于非命的，你也不想看到你妹妹伤心的样子吧。”
怜越沉默了一会儿，给了杜小雨一个苦涩的微笑：“多谢公主提点，怜越告退。”
怜越离开后，杜小雨便没有继续休息下去了，而是想着岚夜的问题，怜越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过她岚夜是风归雪的人，让她小心提防，也就意味着岚夜是她的敌人。
苦恼的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顾卿曾说过，这天下能够伤的了岚夜的人是少之又少，拥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
风归雪在皇宫中执掌权势十几年，也私底下招揽了无数能人异士，而她却什么都没有，虽然顿时觉得无力了一些，但是杜小雨也不会放弃任何能够打败她的希望。
连日来的休养，让杜小雨精神好了许多，而媚昭死后，她体内的血蝶蛊虫终于也不在异动了，想起好几日没有看见南月柘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便想着主动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杜小雨迅速的离开了自己的寝殿，大摇大摆的闯进凌云阁中。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烦忧，所以特地扫去了所有的情绪，满怀着喜悦的推门而进：“南月柘！”
懒洋洋的声音回应着她：“嗯？”
南月柘正在休息，看见她闯进来，也没有丝毫意外，似乎一直这样等她很久了。
杜小雨虽然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但还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坐在他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认真说道：“我想好了，等解决完风归雪的事情，我们就离开天玑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日子吧。”
南月柘眉目闪烁，敛下了眼睑，一丝哀伤略过他的眼底，但是很快又变成了苦涩的笑颜，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见他不开口，杜小雨有些郁闷了，质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
他回答的毫不迟疑，却让杜小雨更加觉得一定有事发生，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又那么了解对方，撒谎这种事情怎么行得通。
杜小雨也没想明白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他生气了，但是想到其他女子会对着爱人撒娇，对方就不会再生气了，杜小雨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毅然决然的主动抱着他。
柔软的声音里里含着一丝丝委屈，娇嗲的杜小雨自己都要受不了了：“为什么不理我了。”
还是没等到想要的回答，杜小雨抬头在南月柘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狠绝，别开了脑袋，甚至是亲手推开了她。
杜小雨忽然觉得有丝害怕，害怕眼前这个有丝陌生的南月柘，努力的撇开所有芥蒂，杜小雨鼓起勇气，凑到他的面前想要去吻他，平常这个时候南月柘都该是欣喜若狂的。
可还没等她吻上他的双唇，手腕处却被他一把握住，南月柘睁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她，微微张开了嘴，而杜小雨似乎预料到他即将要说的话，提前说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啊！不是说好了不准向对方隐瞒事情的吗。”
杜小雨故作无知地看着他，南月柘眉目微微一皱，低声道：“玉儿，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
听到这里，杜小雨嘴角轻轻勾起，凝视着他，微微后退：“你不要告诉我你所谓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和我在一起。”即使声音维持的再平静，杜小雨心里却感到一阵隐隐的痛。
南月柘一阵沉默，说出的话，却是万分的坚定，尽管很轻：“嗯，你都知道，就不用我说了。”
“……为什么？”
杜小雨愣愣的问。
他的双唇微微勾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必要了，你救我一命，我帮你将媚昭扳倒，可是现在你要面对的是风归雪，站在南月族的立场上，我没办法用整个南月族来的前程来赌。”
杜小雨咬着牙，任凭疼痛丝丝缕缕滑过心房，紧捏着拳头，声音都是微颤道：“可你说过，你不会因为南月族而背弃我的！”
“那是之前，所以我说了，我也有我的不得已，玉儿，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不想再参与这些事情了，我大概，没有我想的这么有魄力，我输不起。”
“输不起？所以你要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到了今日为什么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真的还不如你的家族重要吗？”
南月柘还是没有丝毫动容：“南月族上上下下有几千条人命，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我一个人而送命的话，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那你就对得起我吗？是，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我爱一个人就要对方全心全意来爱我，如果你做不到当初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现在说这些话，你就不觉得可笑吗！”
这一刻，杜小雨忽然无端地感到翻天覆地的绝望，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从不曾体会过的痛苦，痛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难受。
南月柘怔了怔，还是没能忍住，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要将她拥在怀中好好安慰，但是手却停在半空中，杜小雨也期待着他最后的话语，直到他冷漠的说：“我欠你的，三个月后，以命相抵。”
死亡并不可怕，可是他太了解他的玉儿了，如果他真的是以自取心头血的方式来祛除血蝶蛊虫，她就是死也断然不会接受，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可是当他看见那样绝望而又逐渐冰冷的眼神后，一阵刺骨的寒冷穿过了他的背脊，让他无法再直起身子，甚至是动弹一下。
气氛僵凝住，直到杜小雨取下自己发间的簪子，抵在他的脖颈上，他都无动于衷，更没有伸手阻止她，任由她执着那尖锐的利器刺破他的肌肤，血管，如果再往里一点点，也许就要了他的命了。
他还是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漠然得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就真的这么在乎那些人吗？”
杜小雨握着簪子的手都在颤抖。
南月柘平静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是应该清楚了吗？”
清冷的泪水滑过了杜小雨的脸庞，感到自己的唇角在微微抽着，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你就真的这么在乎那些人吗？！”
南月柘还是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唇角轻轻勾起：“你要听，我就告诉你，说多少遍都可以，你根本就不值得我用几千条人命去换。”
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凭倚，也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勇气，浑身打了冷颤，低低笑出了声：“你就不怕我真的会杀了你吗？我一点也不介意亲手杀了你。”
她总觉得这样爱情实在太过美好，美好的似乎总有一天会突然离去，但却不想来得竟是这样早，这样剧烈，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接纳的，此时此刻却又反过来给了她狠狠一刀。
南月柘捉住她颤抖的手，紧紧的捏住，迫使她手一酸松开了簪子，然后留下一句：“就这样吧，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可她到底欠了他多少，如果真的是为了还一条命，他又何须这么费心思帮她扳倒媚昭，这一切似乎没有这么重要了。
杜小雨冷声说道：“南月柘，我只盼与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再见！”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南月柘蓦地笑了，跌在榻上，半天一动不动，额头之上渗出细细密密的珠汗，伸手摸着自己的脖颈，却沾了一手的血。
他多希望自己就这样死了算了，也不至于会将她气的这般绝望，与其一辈子的长相思，倒不如一刀了断的干净。
可是恐惧仍然充斥着他的胸膛，他还是无法想象以后没有她，见不到她的日子，那岂不是比死还要难受。
他怎么忍心真的伤她，怎么忍心……
女人的身影从门外踱步而来，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楚楚动人的美貌就算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爱怜。
但是她知道，有一个人不会，永远也不会，可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呢，她喜欢的东西一样能够拿到手，就算不属于自己的。
莲姬微微笑道：“南月公子，觉得心痛吗？”
“心痛？怎么会。”
不会痛了，而是彻彻底底的死了。
除了风邪灵，没有人有资格让他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