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科学自然物语丛书: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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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鸟巢的悲剧(3)

筑巢者中,棕林鸫更频繁地遭到乌鸦、松鼠及其他敌人洗劫。它竟然敢毫不隐蔽地公开筑巢,仿佛它认为整个世界都像自己一样诚实。它最喜欢的筑巢处是树苗的分叉处,离地面大约一米,因此很容易落入毒手,每一个穿过树林和小树丛来觅食的劫巢者都容易发现它。棕林鸫不像猫鹊、褐弯嘴嘲鸫、金莺(orikle)或者棕胁唧鹀那样惯于躲避和隐藏的鸟,它并没有用这些鸟儿的隐蔽艺术来构筑自己的巢。我们的鸫鸟都是坦率、举止公开的鸟,但棕夜鸫(thrush)和热带森林蜂鸟要狡黠一些,一般在地面上筑巢,在那里它们至少能逃避乌鸦、猫头鹰和樫鸟,也因此更可能被红松鼠和鼬鼠忽视;而知更鸟则乐于寻求人类居所和外部建筑物的保护。多年来,我都不清楚棕林鸫的巢穴是否能维持下去。在前面提到的那个季节里,我只观察到了两个棕林鸫巢穴,显然都是第二次筑巢时构筑的,当季节向前稳步推移之际,那两个巢穴都破裂了。其中一个巢穴安置在苹果树枝条上,那棵苹果树靠近一幢居所,把枝叶铺展到了公路上。那个巢穴构造就在离道路中央几乎不及3米的上空,一车满载的干草刚好能从下面通过。它构筑得颇为醒目,使用了一大块报纸碎片来作为它的基础——在大多数例子中,这并不是安全的建筑材料,印刷品可能会保护别的一切,但这张特殊的报纸并没有使这个巢穴免遭破坏。我看见了其中的蛋,很可能还看见了那雌鸟,却没有看见羽毛刚刚丰满的雏鸟。一桩谋杀发生在公路上面,但我无法知道究竟是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发生在夜幕的掩护下,活蹦乱跳的红松鼠无疑是肇事者。另一个巢穴则位于一棵枫树苗上,在离上面提到过的那个小凉亭仅几米的范围之内。我怀疑,鸟儿在这个季节第一次尝试筑巢,是在小山下的一个更为偏僻之处,但失败了,因此这一对鸟儿才来到离房子更近的地方寻求保护。在我碰巧看到巢穴之前,雄鸟已在附近的树上歌唱了多天。我想,就在那个早晨,这个巢完了,我看见一只红松鼠在探查一棵只有几米远的树,它很可能像我一样很清楚那鸟儿的歌唱意味着什么。我没有看到巢穴内部,因为那巢穴立即就被废弃了,雌鸟很可能只产下了一枚蛋,就连这唯一的蛋也被松鼠吞吃了。

刺歌雀的筑巢经验:辽阔隐藏了渺小

如果我是鸟,我筑巢时就应该遵循刺歌雀的经验,把巢穴安置在一个宽阔的牧场中心,那里不像其他地方,没有嫩枝,也没有花朵和生长物来标明它的位置。我认为,刺歌雀逃避我所注意到了的外界危险远比其他鸟儿要少,或者压根儿就没遇见过什么危险。除非是刈草者比刺歌雀所预计的日期来得要早,即在7月1日之前,或者是一只臭鼬发出不寻常的噪音穿过草丛,它才会搬家。就像鸟类也能安全地处于空旷辽阔的自然中那样,它很安全。在雏菊或牧草和苜蓿草中,它选择了它所能找到的最单调、最一致之处,把那简单构造安置在那个地方中央的地面上。没有隐藏,因为辽阔隐藏了渺小,沙漠隐藏了鹅卵石,无数隐藏了单一。如果你的路线碰巧引导你越过那个地方,你的目光又十分敏锐,足以在那沉默的棕色鸟儿疾驰而去之际注意到它,那么你就可能立即发现它的巢穴;可是要是往错误的方向走上3步的话,你的搜寻就很可能一无所获。

有一天,我的朋友和我偶然发现了一个刺歌雀巢穴,可一分钟之后就把它给弄丢了。为了弄清楚雌鸟的下落,我走开几米,同时告诫我的朋友不要从他的路上移开。可是当我回来时,他说他移动了两步(实际上他移动了4步),我们花了半个小时在雏菊和毛莨上俯身,寻找丢失的线索,可是徒劳无功。我们渐渐绝望了,用双手摸遍了地面,可还是一无所获。我用一根灌木来标明那个地点,第二天再来寻找,以那根灌木为中心,慢慢围绕它扩大搜索范围,我想我用脚几乎搜遍了每一寸地面,用我所能调动的视觉力量来把握巢穴的所在,直到渐渐失去了耐心。我放弃了,沮丧不已。那巢穴如此隐秘,以至于我甚至开始怀疑雌鸟本身发现自己巢穴的能力了,因此我只好隐藏起来观察鸟儿的动向。耽搁了很久之后,雄鸟衔着食物出现了,它很满意自己那条清晰的飞行航线,飞落在我在搜寻时践踏倒了的草丛中,我的眼睛盯着一棵特殊的加拿大百合,径直走向那个地点,俯下身子,专注地久久凝视着草丛里面。终于,我的目光从周围的环境中把那个巢穴和雏鸟辨别了出来。搜寻中,我的脚几乎错过了它们,可是我始终不清楚它们怎样凭借周围的环境来逃避了我的目光,很可能根本不是凭借距离,而仅仅是凭借那种让人分辨不出的伪装。那巢穴几乎无形,暗灰色和浅黄色的枯草和牧场底部的残株,恰好与长了一半羽毛的雏鸟颜色一模一样,还不止这样,雏鸟如此紧密地拥抱着巢穴,与之形成了紧密的一片。因此,尽管有5只雏鸟,而对于目光,它们所表现出来的也只是一个最微小的整体,无法确定出一个单独的头颅或形体,它们是一个整体,而那种一体性没有形态和颜色,不可分割,只有靠近牧场底部仔细观察,才能辨别出来。同其他刺歌雀巢穴一样,那个巢穴无疑很兴旺,虽然刺歌雀在秋季迁徙中遭到南方狩猎爱好者大量射杀,好不容易才坚持了下来,但它们演奏的音乐在我们北方的牧场上也并没有减少。

比起那些巢穴和雏鸟极少暴露在危险下的鸟儿来,那些时时为生存而挣扎的鸟的繁殖能力似乎要强一些。知更鸟、麻雀、山鹬等鸟儿,在一个季节里会养育或试图养育两窝雏鸟,有时竟会养育3窝雏鸟,但是刺歌雀、黄鹂、鶲、金翅雀、雪松太平鸟、猛禽,还有啄木鸟,在安全的隐蔽处筑巢,在树干上筑巢,通常只能养育一窝雏鸟。如果刺歌雀养育两窝雏鸟,这些鸟儿无疑就会挤满我们的牧场。

8月,在一个果园里,我注意到了3个雪松太平鸟的巢穴,全部都丰富多产,但是它们里面都有一枚或更多没孵化出来的蛋。在我们拥有的鸟类当中,雪松太平鸟最为沉默。迄今据我观察,它只发出一种精美的调子,但它的举止却常常颇为富于表达。我所了解的其他鸟儿都不像雪松太平鸟,这种鸟能在巢穴上表达出如此多的沉默的警报。当你爬上树去接近它时,它就压抑住羽衣和冠顶,伸展脖子,摆出一副非常恐怖的样子来。在相似的情况下,其他鸟儿几乎根本不改变表情,直到飞到空中,它们才发出叫声来表达愤怒,而不是警报。

鼬鼠是鸟类的阴险大敌

我多次提到过,红松鼠是蛋和雏鸟的破坏者。我认为,也不能过高估计它在这方面所带来的危害。几乎所有鸟儿都把它视为敌人,当这个家伙一出现在鸟儿用于孵化的老巢附近,众鸟就群起而攻之,骚扰它,折磨它,因此,我见过山鹬、布谷、知更鸟和棕林鸫用愤怒的声音和姿势来追逐它。我的一个朋友见过一对知更鸟对一只红松鼠发起强有力的攻击,致使那个家伙在高高的树端失去平衡,掉到了地面上,震惊得回不过神来。但如果你希望鸟儿在你的果园和小树丛里繁殖和繁荣生长,那么就逐走每一只侵扰那个地方的红松鼠吧。

鼬鼠是鸟类的阴险大敌,它从容地爬到树上,极度安闲而敏捷地探索鸟儿,我在好几个场合见过它这样干过。有一天,我的注意力被一对褐弯嘴嘲鸫发出的愤怒调子吸引住了,它们在偏远的田野里,沿着一排古老的石头,从一丛灌木轻轻飞掠到另一丛灌木,过了一会儿,我就看见了那让它们激动不安的东西——3只红色大鼬鼠,或者是白鼬,沿着石墙而来,悠闲而又半嬉戏地探索着靠近石墙的每一棵树,它们很可能劫掠了褐弯嘴嘲鸫的巢穴。它们极度安闲地爬上树,像蛇一般在主枝上滑行出去;从树上下来,它们不能像松鼠那样直接下来,而是呈螺旋状围绕着树爬下来。当我靠近,它们非常大胆地把头探出墙外来看着我,嗅闻我,薄薄的圆耳朵,凸出的闪耀着珠子般的眼睛,还有头颅和脖子呈现的那种蛇一般的曲线形运动,都非常惹眼。它们看起来像是吸血者和吮蛋者,暗示着某种极其冷酷而残忍的事情。人们可以理解老鼠在发现这些无畏的、阴险的、迂回的动物穿越老鼠洞时发出的警报。对于小动物,要逃避鼬鼠,无异于试图逃避死神本身。

一天,我伫立在树林中的一块扁平石头上,在某些季节,这块石头是一条溪流之床,当时溪流干涸了,我可以站在上面。就在那时,一只鼬鼠起伏着一路走来,然后在我所伫立的石头下面奔跑。我一动不动,它挺直地伸出楔形的头,又在石头上转回去,仿佛想要咬住我的脚,然后缩了回去,片刻后就走了。这些鼬鼠像英国白鼬一样,常常成群狩猎。我还记得我还是孩子的时候遭遇这些家伙的情景:有一天,我的父亲用一只陈旧的滑膛枪把我武装起来,打发我去射杀玉米地周围的花栗鼠(chipmunk)。当我警戒花栗鼠之际,一群鼬鼠翩然而来,试图穿越我就坐的狭路,而且仿佛非要过去不可,于是我就像男孩们所做的那样,朝着它们扣动扳机开火,目的仅仅是阻止它们的这种意图,其中的一只鼬鼠被我射出的霰弹击中了,动弹不得,可是这一群鼬鼠却并没有泄气,更没退缩,在多次假装做出要越过的样子后,其中一只鼬鼠负着伤者,与同伴们就消失在另一边的墙里。

让我用两三个记录来给这一章作结论,这些记录有关鸟类的机警的敌人——小动物鼬鼠。

一天,一个农夫听到草丛中发出一阵奇怪的咆哮声,接近那个地点一看,只见两只鼬鼠在争夺猎物——一只老鼠,双方都不肯让步,咬住猎物朝自己这一方拉扯,争斗得如此专注,以至于农夫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这两只鼬鼠的颈背上,紧紧抓住它们,关进笼子,用面包和其他食物来喂它们,可是它们根本就拒绝吃这些东西,但过了一些日子,其中的一只鼬鼠吃掉了另一只鼬鼠,把同伴骨头上的肉也啃吃得精光,只剩下一具光秃秃的骨架。

又一天,这个农夫在地窖看见两只老鼠从附近的一个洞中仓皇地跑了出来,爬上地窖的墙壁,跑到地窖顶端上;然而那里有一根圆木阻止它们前进,让它们陷入了困境,激动不安地回顾着所来的路线。片刻后,一只对这两只老鼠穷追不舍的鼬鼠爬出洞口,看见农夫阻挡了它的前进路线,就迅速退了回去。如果那两只老鼠奋起反抗,转而跟鼬鼠搏斗,无疑很可能会跟它形成棋逢对手的局面。

鼬鼠似乎靠嗅觉追踪猎物。一天一个我熟悉的猎人坐在树林中,看见一只红松鼠急速窜到离他不远的一棵树上,跑到一根长长树枝的尖上,从那里再跳到一些岩石上,然后消失在岩石下面。片刻后,一只鼬鼠沿着松鼠跑过的全程路线追踪而来,爬上树,来到树枝的尖上,像松鼠一样从那里跳到岩石上,然后没入岩石下面。

松鼠无疑成了这只鼬鼠的猎物。其实松鼠的最好策略就是固守在更高的树枝上,那样它就能轻而易举地跟鼬鼠保持距离。但在岩石下面,它就没有什么机会了。我常常疑惑是什么东西控制鼬鼠这样的动物,因为鼬鼠相当稀少。它们从来不饥饿,因为它们的食物充足——到处都有田鼠、松鼠、家鼠和鸟儿。鼬鼠很可能不会成为任何其他动物的猎物,而且很少成为人类的猎物。但是,正如达尔文所说的那样,阻止各种动物增长的条件和力量非常模糊,而且鲜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