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扶摇职上之谋略
45160300000206

第206章

“我们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隔壁沙滩变良田,积雪融化灌农庄……麦穗金黄稻花香,风吹草低见牛羊。葡萄瓜果甜又甜,煤铁金银遍地藏……”

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刀郎《冲动的惩罚》,所以他的磁带或光碟在学生群中被普遍购买——那时候MP3还是一件奢饰品,所以随身听很流行——当初听到他这首《我们新疆好地方》的时候,沈先波便被曲子的轻快的音律给吸引住了。什么牧场、什么牛羊、什么瓜果……简直风景如画,真是让人神往啊。

如今他的愿望倒实现了,但要接受“冲动的惩罚”了。

人家汽车4S店不可能建在牧场上,那里的牛羊就算给它钱它们也不知道要买车。“隔壁沙滩变良田”,变了又如何,是雪水而不是雨水灌溉,空气还是很干燥,而且也听说过盐碱厉害的状况。

除此之外葡萄什么的瓜果之类的,他从来就不爱吃,所以和他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些埋在地下的矿产,也都是矿业公司的,和他姓沈的也沾不上边。

当坐上清晨六点钟去往乌鲁木齐的那趟列车的时候,沈先波便一路走一路想。

师父似乎对这一切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一上车和先波打了一声招呼便睡下了。只有他,总是睁着眼,看着外面的光线从微弱到强烈,黑色的树叶渐渐变成绿色。再到后来,葱翠的森林不见了,淙淙的流水不见了,换来的则是一条条光秃秃的布满沟壑的山岭,一片片广袤的地产包谷地,一排排挺直的白杨树。

北方的树,总是那么高大,那么整齐地傲立在风沙中,那么的让每个初次来到北方的南方人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的声音。

一排排整整齐齐地生长着,每颗树木的每个枝丫都是很规矩地笔直朝上生长,丝毫不像南方树木的枝丫那样去干涉周围邻居的空间。对于得来不易的雨水,他们总是能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宁愿让自己的树叶瘦小一点也不愿去扼杀和自己竞争着的同伴,抢占他们的空间。

南方的树木虽然郁郁葱葱,但树木之间总是为了争夺阳光而明争暗斗,钩心斗角杀气重重,最终导致兄弟间生长高矮不齐,胖瘦不均。北方的树木却知道,如果他们也那样相互争抢的话,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只会成为永远长不高的,永远受共同敌人风沙欺负的弱者。面对恶劣的自然条件,他们只有团结才能拥有力量。

上学的时候沈先波就听说北方人很朴素,当今天看到这些白杨树极其周围环境的时候,他想他们的朴素性格恐怕也是受环境所迫吧,正如这些白杨一样。

树如其人,南方人古代之所以很难出什么伟人,也恐怕是因为自己内斗太过厉害的关系吧。

回想过去几个月在公司做小领导的那几个月,沈先波心中轻轻感慨着:或者自己到了北方后,因为大家的单纯会摆脱这种争斗吧。

的确,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西北的那些人还是比较单纯的。

“兰州早过了吧,过一会儿就是乌鞘岭隧道了。”师父曹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们已经进入河西走廊一带了,而乌鞘岭隧道是亚洲最长的铁路隧道。”

哦,这个沈先波倒不清楚,不过河西走廊倒是很有名的。曾经在地理上学过,河西走廊因为有昆仑山上雪水的灌溉,所以农业发达,是一片富饶的土地。想着这些,他便说了出来。

“就是。”曹荣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你看这些庄稼地长的多好,土地很肥沃。”

听了师父的话,他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光看了看曹荣,又望了望车外,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啊!就这也叫富饶?我还年轻,耳朵没问题吧。

“那么经济呢?”沈先波继续追问。按照自己看地理书的那种思维,既然河西走廊一带是“富饶之地”,那么这地方的人即便不像鄂尔多斯那儿有钱,最起码也有些小本。电视新闻上不是经常放么,河西走廊某地土豆啊什么的大丰收,看那画面所产的农产品都是直接装车卖出去的呢。

“这片狭长的地带,两边的山上都流下大量的冰雪融水。农作物生长的好,农民收入肯定高的很呢。”

曹荣呵呵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一代除酒泉因为油田缘故,物价水平稍微高一些外,其他地方的消费水平都很低的,人民也穷的很。”

“我看电视上不是农产品卖的花花的么。”沈先波心里有些发寒,却非常不甘心。

“哈哈哈哈。”曹荣咧开嘴,“没有那么富,这地方只是相对来说水多,总的来说还是很干的,所以住在这里的老百姓也少。”

什么?相对来说水多,那么还有比这地方水更少的,是沙漠?

记得小学上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名字叫《白杨礼赞》,说的就是戈壁滩路边的白杨树,还有当地缺水的状况。看完这篇课文的时候,因为没有见到图片,乡村老师说的也不是很确切,而且地理图册上标示戈壁滩的时候都用比沙漠更为粗大的点来显示,所以先波的脑子里就想着戈壁滩应该是那种缺水的,到处都是小石块的地方。

但相对于沙漠来说,戈壁滩上的水资源还丰富一些,因为书上不是说了农民在戈壁滩的石头缝间种西瓜么。

地理老师说过,戈壁滩就分布在河西走廊一带的地方,所以看到外面光秃秃的山下零散分布些庄稼地的时候,沈先波就很疑心这些便是传说中的戈壁滩。曹荣既然说有比这地方更加缺水的地方,那不是沙漠还会有什么地方?

“沙漠,没有没有。”曹荣摇头晃脑地分辨着,“我们走的这一带根本就没有沙漠,过了这些水多的地方就是戈壁滩呢。”

啊……曹荣说的轻松,但话说的真让沈先波心凉:这外面根本就没什么水,不已经是戈壁滩了么。

曹荣为沈先波的无知哈哈大笑:“戈壁滩上都不住人的,你看这外面还有这么多房子,可以看到人家的。”

房子,哪里有房子?顺着曹荣的手指,先波差不多把眼珠子看出来也没看到房子。而经过曹荣详加指引,他再细细瞅上几眼,果然看到房子了:三三两两灰不溜秋的土棚,矮得让他怀疑周岁小孩是否可以钻进去,破烂流丢的瓦片似乎快要从屋顶掉下来一样。

什么嘛,这些平房都是土堆起来的不算,连个正经的门都没有。望着那些破烂的窗户,他怀疑是不是用手一戳就碎掉了。这里如果住人的话,那在这地方做贼的肯定赚大发了。

先波非常怀疑自己的视觉冲击:“这里也住人?”

“你以为这里的人都住和你们南方人一样的那种小洋楼么?”曹荣和先波打哈哈着,“别小瞧了,这些矮房子比你们家的小洋楼要冬暖夏凉得多。”

这里和内地不一样,因为是内陆气候,所以昼夜温差很大,往往一冷冷要死,一热热要晕。这些房子虽说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但因为是用泥土堆起来的墙壁,所以隔热效果非常好,夏天住在里面的时候凉快,冬天也能将凛冽的寒风牢牢阻隔在外面。

事实上沈先波也记得小时候他家的房子也是这么着的,所以可以想象到那种四季宜人的状况。

曹荣又补充着:“不过西北这里到底还是因为水而穷了点。这里没水的地方很少见到人家,但一旦有水有树了,那么一定就是城市。”

沈先波点了点头,曹荣这话说的倒也在理。一路上,山洼中偶尔冒出几个土房子,甚至是小洋楼外,就再见不到什么人了。火车沿线除了几个城市就看不到农村,似乎城市只是独立的孤岛。而在内地,要么就是如长三角一带的城市群,要么就是经过几个农村后就看到一所城市,“农村包围城市”的格局。

列车走了整整一天,沿线的景色都是大差不差的一派光秃秃的样子。有时候,三三俩俩也会见到一片广袤的红彤彤的草场,矮矮的草地上也有几只羊在上面;有时候会经过一片光秃秃的山岭,但山下却流淌着清澈的溪水,一丛丛光秃秃的灌木树就那么生长在河床上;有时候也可以经过一片荒原,而荒原那头的山顶上覆盖着皑皑的白雪。

因为是第一次和这些传说中的自然景观接触,所以一路上沈先波还是很兴奋。曹荣不知睡了多少个觉了,而他却拿着手机一路走,一路将自己留下的脚印给保留下来。

沈先波没睡觉,一方面是因为兴奋而睡不着,另一方面也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戈壁滩。而当他自己真正看到那片天地的时候,突然觉得大自然给人们的东西的确很让人震撼!

一望无际的大地如被一条褐色的地毯覆盖着,周边百里内不要说没有人家,就是连飞禽走兽都见不到一只。天地间用一条笔直的线条分割着,上面蓝色部分的是天,下面褐色部分的是地。太阳落山后,黄昏让天地顿时浑然一色,天地间的分界线也随着日落而渐渐消散,融化在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