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安徒生童话·下
44936200000066

第66章 图克的梦

那个小男孩就是图克,原本他不叫这个名字。但在图克很小的时候,人们就开始这样叫他,一直到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叫法。请大家记住这个名字,图克,它的意思是卡尔。小家伙一直很忙,他有个小妹妹叫古斯塔芙,她还不懂事,还需要人来照顾,这个任务就落到我们的小图克身上,小图克一边照料妹妹,一边温习功课,真够忙的,因为把这两件事合在一起做,并把它做好,真是不太容易。为了不让妹妹哭,不让妹妹给自己捣乱,只好把她抱在腿上,唱着儿歌,哄她的这个过程中才能抽出空看桌上的地理课本,才能背诵明早就要抽查的这些地理名词——锡兰教区内的城市名称,还有有关这些城市的知识。

小家伙在忙乱中看着课本,焦急地等着出去做工的妈妈,正在这时妈妈回来了,抱走了小女孩。小图克有种解放的感觉,赶忙拿起书背了起来,那种认真真是少有,没有几个孩子这样认真地温习功课,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暗。小图克从屋里跑到窗前,因为家里没钱买蜡烛,只好借着太阳的余辉再背一会儿。

“那个老婆婆又到井里打水了,那么大年纪,自己照顾自己都困难还得帮别人洗衣服来挣口饭吃,真是个苦命人!”妈妈可怜这位老人说:“图克,快去帮助那个老婆婆,她太令人同情了,快去,做个有善心的人。”

图克听了妈妈的话,放下书跑到街上,接过老太太的水桶送回了家。等到小图克回来时,窗前也不能看清书上的任何字了,没有钱买蜡,只好睡觉了。因为再等下去,屋子也不会亮起来,他躺在硬硬的木板上,翻来覆去,想着书上的锡兰地区的城市名和这些城市的一切,本来可以轻松地记下这一切,但现在不可能了,他不能看见书上的一个字。他有些不情愿地把地理书放在枕下,因为这样可以离得更近些,会帮他记住他需要记的东西,但这个方法不一定管用,因为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

他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大脑开始迷糊起来。他感觉有人吻了他的额头和脸颊,他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迷迷糊糊中他看见老太太慈善的目光盯着他。老太太那被水泡得发软的手在抚摸着说:“孩子,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因为我你没能记住地理课本里的东西,这对你太不公平了,你是为了帮我才这样的,现在让我帮你记住这些。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图克清楚地听到枕下的那本书哗啦哗啦地翻了起来。

突然,地理课本讲起话来,“咯嗒!咯嗒!咯嗒……”“我是一只寇易的母鸡,我在那里生活了一辈子,”母鸡说,并告诉那里有多少人家,那里都发生过什么,每次战争等等,母鸡讲完自己知道的一切,也就这些,别的也没什么了。

“咔!咔!咔!”一种鸟啄树皮的声音,原来是只啄木鸟来到了小图克的身边,它告诉图克它是从普列斯特厄飞来的,那里的人民像他吃过的虫子一样多,大概有上百万吧。说到这,啄木鸟显出自豪的样子,说:“这些人知道我做的一切,曹瓦尔森也知道,我们是邻居,我们在那里相处得很好,我总感觉那是世界上最舒服、最安逸的地方。”

此时,小图克感觉自己离开了那吱吱咔咔响的床,骑在了一匹马身上,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在不远处,一位穿着考究的骑士也在这里策马奔驰,他那光彩照人的头盔,那装点头盔的鸟羽,在风中飘荡,图克跟随这位骑士穿过草原,穿过村庄,来到了古老的沃丁堡。这是座喧闹的大城市,街上的人们匆匆忙忙,熙熙攘攘,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矗立在宫殿里的高塔。明亮的音乐声,打破了整个城市的宁静,就这样,小图克和宫女们狂欢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国王的宫殿和那高耸的古塔,都陷进了地里,就连整个城市也陷了下去,陷得只剩下一座高塔时,停了下来,这座塔孤零零地立在那座小山上,这就是那个城市,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城市。“也就能住两千人”小图克猜测地说道,实际上两千人都不到。

小图克又回到了那张硬板床,他还是迷迷糊糊,似梦非梦地发生着一切。又一个人来到他身旁。

“图克,图克别睡下!”有人这样叫着小图克。“你好,小图克,我是一个工人,一个受苦受累的人,一个谁都瞧不上的小人物。”但他看上去却像个农民,但他不是,不管他是谁,对于小图克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来的那些知识。这人说:“我在科绪尔工作,那是一个整年建设发展的城市,在那里你感觉到成长的活力,那里有先进的交通工具,汽船、火车,还有专门为人们送信的邮车。以前,人们讨厌这一切,说太笨拙了,但现在人民在这里得到了好处,那里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海边有许多树木,风景美极了,我始终有个理想,那就是驾船去周游世界,到各国去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但我没去实施这些,如果实施起来,我想我能做到。另外,我们城市的周围漫山遍野是香味扑鼻的玫瑰花,香极了,那五颜六色的玫瑰,让人沉醉不已。”小图克听着,他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五颜六色的玫瑰花,红的象火、白的像水……这个人讲着,把小图克从这些美丽的花朵中拉了出来,拉到了海湾边上的一个小坡上。这个小坡上也是一片翠绿,树木茂盛,茂密的树林中,一座古老的教堂在那里时隐时现,高大的钟楼上古钟发出悠远的声音传向大海的另一方,一条小溪绕着教堂流过。一个戴着金冠的国王坐在那里,这位气度不凡的老人就是赫洛尔国王,他坐在小溪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沉思着,想起自己走过的岁月。这时一对年轻的男女手挽手的走进教堂,头戴金冠,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丹麦的国王和王后,小图克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醉在优美的乐曲中。

“记住你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年轻人,”老国王告诉小图克说。

小图克刚听到这句话,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都去哪了,太神奇了!”他一个人翻着书说。突然,一个妇女出现在图克的面前,典型的农家妇女,她靠割草为生。看她那身装扮就知道,厚厚的帆布围裙,一顶脱了色的草帽。她说她是索渝人,索渝的大部分人都以割草为生,那里到处都长着草,就连市场上也长满了鲜嫩的绿草。

“你的围裙怎么那么湿?”小图克问,“刚下过雨,被雨浇湿的,”老妇人回答,她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孤陋寡闻。因为她知道很多东西:霍尔贝喜剧中的滑稽部分,德马列国王和阿布萨隆的故事,她正讲着这些,突然在地上蹲了下来,并“呱呱”的叫了起来,变成了一只青蛙,嘴里嘟囔着“下雨了,下雨了。索渝不再喧闹,像墓地一样寂静。”男孩被发生的一切惊住了,还没有回过头来,青蛙又变成了老妇人了。老妇人依然说着让人无法理解的言语,“你应该跟着天气变化来穿衣服,又下雨了,又下起来了。”小家伙被这些话弄得更糊涂了,不过后来讲的,小图克倒是能听懂一些,“这个城市就是一个大瓶子,我就住在这个大瓶子里,每天清早从瓶口爬出,每天傍晚从瓶口爬进,每个人都拖着自己的尾巴在瓶口钻来钻去,如今,一群灵气十足的小孩子被我关在瓶子里,在那里苦苦功读,在那里学习知识:希腊文、英文等等。他们在那里呱呱地念着,像青蛙的叫声,像进水的鞋子的声音,多么晦涩的语言。”小图克在单调声中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今天抱着的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碧蓝的大眼睛,火一样的头发,看上去那样迷人,小图克的妹妹古斯塔芙成了一名十足的大美人。虽然她不像鸟儿们长着一双翅膀,她也能像天使一样飞翔,飞过高山,飞过森林,和他的哥哥图克一同飞翔在大海的上空,领略着大海的蔚蓝和博大,欣赏着高山的冷峻与陡峭。

今天晚上的一切,又在小图克的大脑里重放寇易城。咯嗒、咯嗒直叫的母鸡生了许多蛋,这些蛋又变成小鸡,小图克成了鸡场的主人,这时的他,不必为生活奔波,他可以悠闲地去普列斯特厄找啄木鸟,他成了一个大富翁,拥有了像瓦尔德玛国王那样的城堡。这些都是科绪尔的工匠们为他建造而成的。告诉他“把这一切都记住时”的国王他在罗斯勒城遇见了,并和老国王成了要好的朋友,小图克对这一切满意极了,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才够舒服和轻松,但这怎么可能,就像人渴望用死来寻求解脱。如果真的解脱了,你解脱还有什么用,你已享受不到解脱后的那种轻松,这也一样。

梦,也有完的时候,当小图克睁开双眼时,太阳已经爬出了山头。晴朗的早晨已经告诉人们今天应有个好的开始,小图克虽在梦里遨游了一夜,但现在他什么也不记得,这对小图克是件好事,人如果知道明天会怎样,那就失去了明天的意义了。

小图克忽然想起没背起的功课,忙从床上爬起来,他从头看了一遍,让人惊奇的是他快速地记住了所有的内容,他为自己的成功感到高兴,把书装进了书包。

他满意地向窗外看了看,正好看见那个洗衣服的老太太。老太太也看到了小图克,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善良的孩子,谢谢你的帮助,上天会保佑你梦想变成现实的。”

小家伙从来就没梦想过什么,究竟会变成怎样的现实,只有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