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郡主,别丢下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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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朝成了“美俊公”(3)

一般做了坏事被抓现行,他这招多少总有些用,至少挨打会轻些,这也是赖三始终觉得自己长相还不错的原因。他这样一直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对方,眼睛已经开始酸痛难当,再等会儿估计眼泪真就掉出来了,想必效果更好。

“唉。”那人突然轻叹一声。左手在赖三颈部捏了一下,力道并不大,可这里却是血脉汇集之处,这一捏让血液无法上脑,人就会短时晕厥。

赖三准备了一大牛车的话完全没有机会出口,他连声音也没发出一点,头一昏就倒在地上。

脑部供血停滞时间长就不得了了,所以捏住颈部血脉让人晕厥也不能长久,赖三很快就悠悠转醒,那人已经不见了。屋顶的瓦片又盖了回去,想必是原路返回了。

“不承想遇上了讲道理的,十分讲究先来后到。见三爷已经占了这个窝,就另找地方去了,谨守江湖道义,不错不错,和我有些相像。”赖三这样嘀咕着爬起来。其实这番话说出已经是给自己壮胆用的,没啥意义,刚从鬼门关转回来,脖子上还有红印呢,他其实吓得已经有些神经混乱。不说两句俏皮话,腿软得都爬不起来。

“这地方风水不好,三爷还是告辞吧!回头有了钱,请个和尚帮你们超度一下!”赖三手脚并用地爬上煤堆,哆哆嗦嗦上了炭箱,勾住绳子往上爬。

从来到太史府,半辈子的惊吓都在这几天受完了。赖三此刻可是一点不想停留,只想赶紧扯呼。

只可惜体力跟不上,手脚发软一身透汗,手心湿淋淋的,抓住绳子刚爬了一尺多高就掉下来了,连爬几次都是这样。越着急,汗出得越多,越是爬不上去。

更要命的是,嘈杂声快速传来,搜查刺客的侍卫在内宅寻不到,已经来到外宅,听到炭房这边传来扑通扑通人往下掉的声音,立马朝这边会集过来。

赖三心中更是大急,停下来将手心在衣服上毛手毛脚地擦了擦,在心里给自己好好壮壮胆,然后嘿了一声,双手抓住绳子。

正准备爬,门被轰然撞开,二十来个侍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穆青峰。

见到屋子里已经大变样,房子正中堆起一个高高的台子,上面绳子直通房梁,赖三站在台上,冲着下面尴尬地笑。

他一脸黑灰,被汗水冲的深一道浅一道,全身也布满黑灰,倒像是泥炭做成的人融化了一般,要不是知道这屋子里就关着赖三,穆青峰几乎没认出他来。

“你在干什么?“穆青峰喝问。

赖三看看自己脚下摇摇晃晃的炭包,看看头上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绳子,哭丧着脸道:“这个……如果我说我想上吊,你能信不?”

穆青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呵斥道:“给我抓起来!”

侍卫们答应一声,上去将赖三从煤堆上拖下来,捆了胳膊,推搡着向外走去。

此刻太史府已经灯火通明,穆延陵吩咐将所有的灯烛都点燃起来,没有灯烛的地方,也要点着火把。硬生生要把黑夜转为白昼,看刺客还往什么地方躲藏!也就是刚才关着赖三的炭房按照惯例禁绝明火,所以还黑着,其余的地方房间里点着蜡烛,屋檐下挂着灯笼,便是路上都每隔五步一对火把,整个太史府明晃晃亮堂堂。赖三这一出来,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顾子期脸色黑得和赖三抹了炭的脸一样,他仔细想来,太史府戒备森严至此,有外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九成是内外勾结才做的下这等事。且说顾子期在审问几人,个个都叫冤枉,有刀的也只是年轻爱这些兵刃,有两个钱买来玩的,而且也都和周文臻脖子上的伤痕不符合。夜晚没有回屋子的是失眠,裤腿有水迹的说是自己尿的,没洗衣服的互相大骂懒鬼,只有赖三一个说不出啥辩解自己这一脸黑灰的话,因为他千真万确是想逃跑的。

“好端端为何做成这样,我看刺客就是你!”穆青峰呵斥道,沧浪拔出剑来架在赖三脖子上:“你好大胆子!”

“穆公子!恭喜你!你的脑子一定是全新的!”赖三道。

“什么意思?”

“从来没用过啊!”赖三叫道,“你爹遇刺的时候我正和你在炭房玩老鹰抓小鸡,我要是刺客,你难道是见了大仙显灵?”

穆青峰一时语塞,一想的确如此,可是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脑子没用过,更加生气,呵斥道:“不是刺客,你也大有怀疑,不然何必心虚?”

“我没心虚啊!”赖三道。

“可是天热吗?”

“不热。”

“那你为什么出那么多汗!”穆青峰呵斥道。

“命官兄!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赖三放声大叫,“刀在我脖子上架着啊!我没尿裤子已经算临危不惧了,出点汗那是正常反应啊!不信咱俩换过来试试?”

“拿稳点拿稳点!”赖三盯着刀锋叫了起来,“要不你先拿下去,哆嗦够了我还让你放上来行不?我看你这有点不靠谱啊!”

审问别人的时候,大家都拼命求饶,像他这样大叫大闹的真不多,此处已经是内宅,他这样杀猪似的叫,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家丁过来,道:“老爷说带嫌疑人过去。”

赖三一见穆延陵,即刻扑上去,欣喜无比:“大人,看到你活生生在这里,小人太高兴了!老王爷保佑,大人长命百岁!长命千岁!唔……那个最好能活好几千岁!”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穆延陵皱着眉头,慢慢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句话不说,可是四周的空气却一点点沉了下来,那目光十分锐利,十分冷。赖三想干笑一声,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嗓子干得紧,竟然无法开口,眼睛也锁在穆延陵的目光中,难以移动,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声越来越响。

“你遇上刺客了!”穆延陵突然开口。

“啊?”赖三吓了一跳,“我我我……”

“你的脖子上有伤口。”穆延陵盯着他,神色温和地道,“别怕,告诉本官,你在哪儿遇上那刺客的?”

“我我……”赖三慌张地退后了一步,脑子里的念头闪电一样旋转。

“不用担心,你只要说出当时的情况,本官必有重赏。”

赖三眼睛发亮,连声道:“大人果然是火眼金睛!您老不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待过吧?简直神了!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哦?当时的情况怎么样?你是如何逃脱的?”

赖三吸吸鼻子,道:“大人!当时的情况可真是万分危急,千钧一发!那真是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小人原本不是在炭房里暂住吗?说时迟那时快,突然进入一人!”

“刺客躲入炭房?”

“那倒不是,大人您虽说下令,但你家公子怕我寂寞,今天过来和我好生玩了一阵。”

穆延陵闻言淡淡看了儿子一眼,穆青峰赶紧低下头。

“赖少兄,这件事我知道了,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接着说吧。”

“呵呵呵,大人英明!有大人这句话,就不枉我为大人出生入死。”赖三笑道,“玩了什么就不说了,具体过程大人可以问公子。且说公子走了之后,我得知大人遇刺的消息,当真急得不得了,恨不得能插翅飞出,舍生忘死保护大人安全……”

穆青峰不耐至极,呵斥道:“少说废话!”

赖三眼睛一瞪,叫道:“什么?这是废话?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孝?你的父亲!我们定西的太史大人遇刺啊!这是多么恶劣的一件事!难道你不想保护大人?难道你遇上刺客,打算躲在大人身后,让他保护吗?”

“胡说!”穆青峰呵斥道,“那是我爹,我当然……”

“峰儿。”穆延陵道,“你别说了,让赖少兄继续说。”

穆青峰不情不愿地退后一步,赖三接着道:“是,大人,我接着说。我说到哪儿了?对,我在炭房里听到外面的声音,那真是急不可耐啊!如果我找到刺客,小人一定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再使一招回马枪——将那刺客刺于马下!可是小人出不去,但是小人保护大人的决心很坚定啊,于是我就想办法出去……这个,后来,我就想着,不如从房顶出去吧!高瞻远瞩,说不定更容易看到刺客。于是我就……嘿嘿……这个……”

他突然露出害羞的神情:“后面的事情,公子都看见了。”

“我看见什么了?”穆青峰怒道,“我爹在问你,刺客呢?”

“你不是看见我正准备往外爬吗。”赖三羞答答地说。

“那刺客呢?”

“刺客……我也没看见。”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遇上刺客了吗?”

“啊?我没说啊!我是一心一意想遇上刺客,可是我还没出门,你就进来了啊!”

穆延陵开口道:“那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赖三扑了过去,哭诉:“大人!这是穆公子割伤的啊!刚才他怀疑我的忠心,一直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小人自然是宁死不屈的了,可是您看他,您看他现在的样子,他总是这样全身哆嗦,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这样哆嗦,小人好歹躲得快,被他划了这样一刀,却没伤了性命!不过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诚意,如果再有刺客,小人也一定冲锋在前,保护大人!”

“既然如此,给赖少兄准备一间客房,带他去休息吧。”穆延陵道。

“爹!为什么不关起来?”

穆延陵瞪了他一眼,放在哪里都是有人看守的,这和关起来有多大区别,何必说破?自己这个儿子,半点城府都没!

且说赖三在客房里转悠,太史家的客房并没有想象中豪华,他曾经给泾州城一等客栈搬过东西,见识过人家那天字号上房的装饰,想象中太史府怎么也要比客栈强吧?但也不过是普通摆设,并无他想象的那般奢华。折腾了一阵,他试着躺在床上,唔,感觉倒是很不错,被褥都是上好的。今夜已经很累很累了,可是他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就那么瞪大眼睛看着顶棚,左手无意地抚弄自己的右手尾指,就是看见刺客手指一点淡红印子的那一处。他就那么摸着自己的手指,盯着屋顶一整夜都没睡,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第六天中午的时候,穆延陵才来到他的房中,态度十分温和,问了他一些吃的好不好?住的习惯不习惯之类的话,仿佛赖三是来他家小住的后辈子侄一般。

“大人,小人在这里住的十分好,简直比家里好上不止一万倍,大人你对我太好了,要不是我爹过世的时候小人已经记事,小人简直怀疑您才是我亲爹啊!”

穆延陵眉头皱了一下,调整一下情绪,才道:“赖少兄,当日你说郡主有孕,我当真惊怒异常,所以才对你无礼,这几天委屈你了。”

“大人,弄清楚了就好。”赖三羞答答地说,“其实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穆延陵又是倒吸了一口气,不想和他废话了,微笑道:“赖少兄,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弄清楚了,两情相悦,倒也是人之常情。你们也算患难与共,天定的姻缘了,天意没有长辈,我做主,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这轻轻的一句话却如同泰山一般,直接将赖三神志砸了个粉碎,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已经化成了虚空,化成了齑粉,升腾到整个寰宇之间,只剩胸膛里一颗心激烈跳动,如同巨鼓在天地间一声声回响。

“赖少兄?赖少兄?”穆延陵微笑着叫他。

赖三突然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惶急的眼神,他用很紧张的声音问:“那个……太史大人,你不是拿不出一千两金子,用她抵账吧?那实在太贵了,小人还是想要金子,实在拿不出一千两,打个折,九百五十两如何?太史大人,太史大人您别不说话啊,我知道您日子也不富裕,咱可以一点点讨价还价,九百五不行的话,您看九百二十两如何?”

近十年来,太史穆延陵是第一次被气得一个仰倒!

“太史大人,你不是想给九百两吧?”赖三大惊失色,“不能一次还价这么多,让人很难接受的!”

“赖少兄,你要知道。”穆延陵慢慢地道,“娶了郡主,自有你的泼天富贵!那不是区区千两黄金可以衡量的。

“再说这赏金之事也无需你担心,自然会是给你,而且这跟天意没有什么关联。”

赖三眼睛一亮:“真的给?”

“绝不食言。现在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娶天意?”

“这个,我……嘿嘿。”赖三扭捏起来,“大人你看,你突然这么说,好歹也是终身大事,小人实在,实在……总也要两厢情愿才好,郡主她没啥意见吗?”

“自然是天意满意,本官才来跟你开口。”穆延陵淡淡地道,“天意的情况你也知道,她在房中吵着要见你,已经好几天了。”

“是吗?”赖三喜道,“说真的,我也蛮想她,那太好了,大人,我能去看看她吗?这个,好歹,联络一下感情什么的,日后也好相处不是?”

他说要去看郡主,穆延陵眼中光芒一跳,凝神看了他一会儿,赖三羞答答地低下头,小声道:“大人,我是不是长得很英俊?”

说实话,穆延陵是真的被他恶心着了,赖三又道:“至少算还可以吧?不然郡主怎么能看上我呢?”

“尚可吧。”穆延陵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真没想到,这小子城府居然不错,始终装傻充愣,并无破绽。

“对了,大人!”赖三想了想,道,“娶了郡主,我是不是就是驸马了?可不是只有状元才能做驸马吗?这个,大人,这个,我……我恐怕考不上状元。”

这还用恐怕吗?你要考上了才可怕!再者说,你在哪里看的只有状元才能做驸马?看戏看的吧?穆延陵心里简直想甩他一脸狗屎,能考上状元的年龄普遍三十岁往上,家里孩子都几个了。在戏里看的那种没到二十岁就中状元的,古往今来能几个?

不过他也懒得和赖三说这些,只是温和地提醒道:“赖少兄,公主的夫婿才是驸马,天意是郡主。”

“那……娶郡主的叫什么马?”

“郡主的夫婿称为仪宾,不过定西王是一等王爵,按照惯例,定西王府的仪宾都会加封二等公的爵位,一等为国公,二等为郡公,所以,我们通常用郡公来称呼。”

“俊公?”赖三欣喜之下又有些害羞,偷眼望向穆延陵道,“真有那么俊吗?”

穆延陵的脸色瞬间发红,那红色过了会儿才随着他长出一口气褪去。

“你要看郡主,叫门口的人陪你去。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本官等你答复。”穆延陵冲他点点头,准备走了。

“太史大人……等等。”赖三叫道。

“还有事?”

“那个……你看,太史大人,好歹我是个男的,要哄女孩子开心,去看小郡主,那也不能空手啊,你能不能借我点首饰,金戒指金手镯什么的,让我先送给她。您要不舍得,回头从我赏金里扣!”

“可以,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穆延陵对这个问题并没有足够重视,只觉得麻烦,这点小事其实不必对他说的,不过赖三只要肯配合就是好事。他想讨好小郡主,联络感情,对自己日后的计划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不一会儿待赖三洗浴更衣一番之后,便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小郡主的住处。饶是他住的客房是外宅,要到小郡主住的内宅着实挺远,一路上防范十分紧密,每过一道门,就要查看一次手令,加上赖三又好奇,从进到第二进就开始向四周贼眉鼠眼地打量,更加引得人人侧目,每个关卡都要将他好好查上一查才放行,更是麻烦,引得带路侍卫不耐烦至极。而且他嘴上也不闲着,问个不停,颇让侍卫烦躁不堪,频频皱眉。

留香阁是个单独的院落,刚巧元锦在门口支使小丫头去拿个什么东西回来。赖三一看见她立刻满脸堆笑地上前,道:“哎呀,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银子?……不对,是元宝!元宝姐姐!郡主在不在?我可想你们了!”

“我叫元锦!”元锦脸一沉,皱眉不悦,却也无可奈何,赖三要来是太史派人交代下来的,她无权干涉,何况听到他要来,郡主高高兴兴在屋子里等着,就她一个不欢迎有什么用。

“进去吧,规矩点。”元锦打开门,自己先进去,才示意赖三可以进入。

后面的侍卫自动停下,不管怎样,郡主现在名义上是个闺阁少女,他们这些男子不好随着进去。

越天意坐在花厅里,两手托腮,看着桌上一瓶白色梅花,不知在想什么。

“哎,小郡主,三哥来看你来了!想不想我?”赖三走过来,大喇喇坐在她身边,屋子里两个小丫头都不禁皱起眉头。

小郡主转头看着他,露出笑容,叫了声:“三哥。”

“三哥这次可得着好东西了!你看看,漂亮不?”赖三说着掏出首饰,一件件摆在桌子上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