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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啪啦”一声,璟溯手里的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拿手指着忽然出现灰头土脸的璟霖,张了张嘴,被他这新形象,噎得说不出话来。璟霖却也没时间跟他废话,按下了他僵在半空中的手,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一脸严肃的模样。

璟溯缓过劲儿来,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成了土行孙了?”其实不说璟溯心里也明了,瞧他这一身张兮兮的土灰,再看看外面月黑风高的天色,绝对是从皇子府里面偷摸跑出来的,继续问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急着见我?不惜忤逆父皇的指令,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璟霖眉宇微蹙,恳求道:“二哥,我想麻烦你帮我进一趟秋水阁。”璟溯听罢,差点一头栽在地下,正了正身形,有些动怒道:“你果真对他有情吗?!他可是男人!他会害了你的!你现在的情形就是因为……”

“事情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璟霖被他的话语逼得眼角溢满红丝,像是被刺猬扎了屁股一样,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微微低吼到。璟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们兄弟俩之间什么时候这样难堪过!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有些发怔,“那你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璟霖神色有些犯难,抿了抿唇,“我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你连我也不信了!”璟溯怒意横生,拍案起身,黑亮的眼眸笔直的盯着璟霖那双凤眼,些许怪怨,些许痛心。

璟霖被他灼灼目光定的喘不过气,急忙错开,对于之前歇斯底里的叫嚣,泛起丝丝愧意,他捏了捏拳头,抿唇说道:“我自然是信二哥的,可是这件事我承诺过不会说,二哥知道我是信义之人,希望二哥谅解。”

“可我是你二哥。”

“二哥……也不行。”他又把头埋了埋,不想,也不敢看那双滚烫的眼睛。“还麻烦二哥看在我们兄弟的情面上,帮我进一趟秋水阁。”

看在兄弟情面上?璟溯抽了抽嘴角,笑意冰凉,他居然说兄弟情面?何时这么客气过!都是因为那个人!他这么相信他,唤他一声老师,是除了父皇之外他唯一一个崇拜的人,可是现在他的兄弟却为了那人拿兄弟情谊威胁他,他有些不甘,不甘于那人如此让他的亲兄弟痴狂,不甘于他的亲弟弟可以不顾世俗,光明正大的喜欢一个人!思绪渐渐浑成一团,他模模糊糊的回了他:“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谁让……谁让你是我同胞的弟弟呢。”

璟霖有些欣喜,也有些苦涩,见璟溯魂不守舍,安慰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谢谢你。再过些日子,我就要成亲了,所以我也就求二哥这么一次。”璟溯木纳的点点头,隐隐约约算了算日子,应该还有半个月就到璟霖的及冠之礼了,其实他们兄弟俩的归宿都一样,应该说皇室子弟的归宿都一样,永远把江山第一,爱情永居其次……他猛地被戳中心脏,霎时间被揪回现实,灵台清明。税后就安排了璟霖的藏匿之地,还问他若是他出来了,皇子府那边怎么交代?璟霖贼贼一笑:“我让还风扮成我,他个子跟我差不多高,我临出来的时候跟所有人都交代过了,我要在书房抄写经文,让他们不要打扰。只要还风呆在书房一直别出去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见到璟霖笑得这么释然,璟溯僵硬的面容微微缓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自己也跟着咧开嘴,很是宠溺的嗔着玩笑:“怎么能让还风假扮成你?老六你这么风流倜傥,他哪里学的来你一分一毫。”

璟霖心照不宣的玩笑回去:“哈哈,那是自然!”

“跟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

“那二哥可得多给点!”

“……”

“这瓶药你搀在那老家伙的饭菜里,这是西域的奇毒,服下后会让人神志不清,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你最好是送完饭菜就赶紧出来,否则你被他咬死本宫也是半点法子的。”

“可是,娘娘,为什么不直接下在将军的饭菜里呢?让将军发疯咬死那老家伙不是更省事儿吗?”

“蠢货!你以为那姜竹若真的知道那先前饭菜里面有毒,他还会再吃你送去的饭吗?但那疯子是不会有所防备的,再说他本来就是疯子,让它变成疯狗去咬人,也没人会起疑心,顶多认为他只是又发疯了而已!谁又能想到会是本宫下的狠手?恩?”

“那若是将军没有被他咬死怎么办?”

丽妃没好气儿地拿眼横他:“说你蠢货还真是对你的褒奖!如果有人咬着你不放,你会怎么做?”

小太监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一脚把他踹开逃命了!”

刘丽妃挑眉又问:“那你以为那老太监受不受得住这凶猛的一脚?”

小太监回想了一下那副骷髅架子般的身躯,使劲儿摇头道:“那疯子会死在将军手里的!”见刘丽娘阴森森的嗤笑了一声,随即他领会了刘丽娘的意图,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伸出手大母手指,“娘娘真是高啊!”

她拖着长长的衣摆在波斯地毯上缓缓踱着,得意洋洋“既然你都说了,那老太监是皇上特意留了活口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死了皇上会放过姜竹吗?”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对着窗外血红的夕阳笑出声儿来,染得她的眼睛满是血红。

送饭的小太监佝偻着身子,想起昨日下午在丞相府丽妃与他的对话,还有当时她似是匕首般锋利狠毒的目光,忍不住使劲儿打了个寒颤。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厨子已经装好了食盒,等他接过来。小太监接过食盒,行色匆匆,惴惴不安,心里盘算着把饭盒送到自己就赶紧离开,省得被那老家伙咬死!一边又叫苦连跌,他只是为了前途,却把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若是现在有人愿意替他去送这盒饭,多好!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耳边有人叫他,他停下脚步,望向四周,见一个长相端正,却同样穿着低阶宦官服饰的太监朝他走过来,小太监觉得眼前的人瞧着面生,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敢得罪,很是客气的问道:“这位公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璟霖瞧了瞧他手里的食盒,又瞧了瞧他腰上的玉佩,果真跟那画像上的一模一样!脸上显出一丝狠冽,转瞬即逝,随即奉承的笑了笑,拱手道:“小的叫黄六,公公这玉佩真是天下无一双的宝贝,不瞒公公您说我们家祖上是搞玉石生意的,我一眼就看出公公您这是个宝贝,可见公公眼界不凡,小的初来乍到,想跟在公公身后做个跟班,也跟着公公学习学习。”

原来是个小菜鸟儿,小太监松了口气,刚才那副恭敬的样子消散全无,听璟霖对他的一番恭维,喜上心头,总算来了个识货的!趾高气昂的哼唧了一声:“小黄子啊,算你小子慧眼识珠,不瞒你说,跟咱家混以后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在怎说本公公我可是上面有人的。可是咱家的门槛高着呢,你想跟我混啊?你可得拿点诚意出来。”

小太监的话璟霖都记在心上,等他说罢,璟霖就假装会意的从胸前掏出一锭银子来,那小太监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璟霖趁热打铁道:“公公需要我做些什么?”小太监显然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架势:“既然你这么有心了,那就帮我把这饭菜送到秋水阁吧,记住上面的那一层是姜竹将军的,下面那一层是老疯子的,别弄错了!”小太监暗暗高兴,今天运气好,得到一个傻呼呼的小白脸来当自己的替死鬼,还赚了五两银子,真是祖上积德啊!他没说让璟霖送完饭就赶紧出来,他更希望让那疯子连他一同咬死!谁让他长得这么白嫩!

璟霖笑吟吟的接过食盒,又接过他递上来的钥匙:“得嘞!”心里面也没少高兴,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莫顺利,拿到钥匙他更是想早点见到姜兰,脚步匆匆的赶往秋水阁,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