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月落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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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梅林

凌云焕带着楚可语走向梅林的另一边,现在的她,安静的就像一个孩子,除了偶然东张西望之外,脸上是满满的惊喜。

凌云焕宠溺的看着她,温和的笑容如沐春风。一直以来,皇宫之中,是不存在真正的感情的,每个人都是因为相互的利益关系牵制才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一旦某种平衡打破,那么便是人间最惨的修罗场。在宫中,虽然他系皇后所出,然而因为先天体寒,不仅不能习武,而且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他这个皇子在宫中只是一个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个冰冷的皇宫,就像一个囚牢,囚住了他的一切。

而此刻,楚可语,突然之间闯进来的女孩,轻易的打碎了他静静生活,然后……等死的生活。就像阴暗的天空,突然射进一束阳光,使一切都变得多姿多彩。

“这里真美。开始进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最美的,没想到这里比那里更美。”楚可语抬起头,微笑的对着凌云焕说道。

“这里,在很久以前,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直到我母……我娘和我爹在这里遇见。他们两情相悦,我娘就说这里是他们的定情之处,必须是最美丽的。所以这里才会变成梅林。”

“你娘很喜欢梅花?”楚可语向前跑了几步,才转过身来问道。

“不是,我娘出生在夏天,荷花满湖之时,所以她的名字便有个荷字,她最喜欢的也是荷花。这里除了是他们的定情之处,还发生过另外一件事,娘是为了记住一个人,所以才会在这里栽满梅花。”

“哦,是吗?那么你爹很爱你娘了。”

凌云焕一直微笑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语气有些沉重:“我不知道。也许是以前,我爹是爱我娘的,但是时间一久,有些事情也就不可靠了。我娘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语气中有着对某个人的不满。

楚可语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抚平凌云焕不经意中皱起的眉,完全不知这个动作带给别人的,是多大的震撼。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思想,别人永远都猜不透,旁观者永远都不会明白当局者的想法。我们所要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焕,上一辈的事情,你有何必去掺和呢。”

掺和,可可,你知道吗?并不是我想要去,而是身不由己,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这片梅林,是唯一一个让我可以喘口气的地方,因为只有这里,我才可以不用计谋,不用算计。

楚可语还想要说什么,凌云焕打断了她的话,轻轻的说道:“到了。”

抬起头,才发现映入眼的是一片更大的湖,湖水清冽,湖中有着一间小小的楼房,矗立在那里。那房亭亭玉立,初一看,结构简单,外表明丽,就像一位豆蔻芳华的少女,然而,楚可语却有种感觉,这房子并不简单。一条小小的竹桥通向小屋,蜿蜿蜒蜒,硬是饶了半个湖面……

“焕,这里……”楚可语有些疑惑。

凌云焕看着远处的小屋,眼神变得有些渺远:“这是我的地方,除了我和夜,谁都不知道,就连我娘也不知道。可可,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个地方的人。”

“第三个?”楚可语撅起嘴,有些不满,“为什么是第三个,不是第二个,那个夜是什么人啊?”

听出楚可语的不满,凌云焕温柔的笑了笑:“可可,你可别告诉我是在吃醋哦。那样的话,你可太可爱了。”

“回答我的问题,别跑题。”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可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发现,就连我娘我都未必能够信任。”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竟然会毫不怀疑的讲出自己深处的话,这些话,就连夜都不知道。每一次与母亲相处的时候,他都能够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而对于大哥,则是掩藏着的算计。也许有一天,她会将自己的厌恶深藏眼底,浮现的是算计。那将会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前面一句话,刚刚挑起楚可语心中的不满,下一句话,就让她满心的心疼。就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信任,对于他来说,一定是最痛得事吧。

“那样的母亲,你还要将她当做母亲吗?”

凌云焕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随即又笑了,指指那竹楼:“可可,难道你不想进去看看吗?”

进去看看?我当然很想进去看看,可是焕,你知道吗?你脸上那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笑,让我有多心疼。就像当初,自己很晚回家的时候,他明明是一脸焦急的站在门边,当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还是笑容,一扫刚刚的焦虑不安,一句“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就堵得她哑口无言。这一走,便从夏天走到冬天,一直,一直……其实,焕,你真的没有必要在我面前一直是温柔的笑,你的担心,我都知道。我不喜欢你强装出来的安心,真的不喜欢,那样你会让我更担心。

见楚可语久久没有回答,便不由看向她,刚想再问,去发现她不住的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含着泪水,却硬忍着不让它流出,小小的嘴巴紧紧抿着,一脸悲痛……小心翼翼的问道:“可可,可可,你没事吧?”

“啊!”一阵惊叫,才反应过来,眼中的泪也随之掉了下来,让凌云焕不由得手忙脚乱,伸出手细心的揩去她眼角的泪。

冰冷的触感,让楚可语一个惊颤,冰冷。眼角向上,才发现凌云焕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是啊,他是焕,却不是原来的焕了,以前那温暖的感觉了。

“焕,你的手很冷。”一句话,凌云焕将手缩了回去,神色一片落寞。

“算了,焕,你说要带我去看看,那我们进去吧。”楚可语牵起一抹笑容,向竹桥跑去……

“不要……”

一阵箭雨从竹屋内射出,向着楚可语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击向正在向前走的楚可语……

没想到还有机关,不过也是,焕说这个地方只有他和那个人知道,那么中有些机关暗道什么的,要是没有反倒怪了。足尖一点,身子凌空飘起,一踏旁边的栏杆,便离开了竹桥……可是,一个身影,打断她如流水般的动作,是焕,他不知道她能够躲过,不知道,所以……他站立的地方正是她刚才的地方……

身形一顿,硬是止住了离开的趋势,而第二轮的箭雨……楚可语心中一急,奋力将凌云夜一推,推出竹桥,自己则借着后退的力一闪……

急急检查了一遍凌云焕的全身,发现没有任何伤痕之后,才松了口气。这是才记得自己想要做的事,便一眼怒瞪着他……

“我没事。”凌云焕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有些微颤,“我真没用,救不了你,反倒要你来救我。”内心很是愧疚,但更痛恨的是自己的无用,刚刚那一刻,他真的好害怕,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女会像来时一样,突然消失……

“没事?你确定?”楚可语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嗯。”凌云焕点点头。

“那好,你没事,可是我有事。”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不对,你应该知道,这里的机关你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知道那一阵箭雨可以要了你的命。即便那样,你还是要扑上来,你是不是真的不把你的命不当命。那阵箭雨,我完全可以躲过,即便是再厉害的机关,都不能奈我何。你知不知道,如果万一,你,你……你让我怎么办,我辛辛苦苦追随你而来,不是为了让自己再看一次你死在我的面前……”

凌云焕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根本没有听清楚可语在讲什么,只知道,她在担心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楚可语扶住他的身子,一阵着急,自己不懂任何医术,面对他的情况,完全手足无措,只是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寒冷……知道此刻,她才后悔,当初在南迦密林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研习医术,为什么不……

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将左手手掌抵在他的后背上,源源不断的内息便传入了凌云焕的体内。然后咬破右手手指,轻轻的塞入他的口中,用自己的鲜血喂他,师父告诉过自己的血内有着沥泉水,而沥泉水则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那么终归是好的吧。

过了一阵子,凌云焕丝毫没有反应,冰冷的体温,如果,没有那若有若无的心跳,他就好像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楚可语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不要,不要,怎么可以这样……

抱起凌云焕,想要出梅林,找一家医馆。结果,没有想到,在梅林中一阵乱转,却没有走出梅林。这个梅林,不要这样作弄她,焕,不可以的……

除了传送内息,楚可语做不了任何事情,鲜血不要命的喂入凌云焕的口中,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彻底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