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成全球贸易大患
对于许多看过《加勒比海盗》的人来说,海盗就是那些生活在世界尽头的自由自在的人。在古代欧洲,海盗是个重要的社会角色,有人斥之为祸害;有人视之为豪杰。然而到了今天,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现代海盗已经不是人们想象中戴着黑眼罩、手持长刀的样子。海盗也有现代武器和电脑设备,而且“生意”范围不断扩大,不仅从事劫船掠货等犯罪活动,还参与或者主导走私、贩卖人口等勾当。
地球上将近四分之三的面积都是水的世界,其承载着大约5万艘大型船只,这些船只负责运输全世界90%的贸易货物,而海盗对海运和贸易造成的威胁日益增加。在一艘载有33辆T-72型主战坦克和大量弹药的乌克兰货船在索马里附近海域遭劫持后,这一事件再次将全球目光吸引到这片号称世界最危险的海域上。
随着世界贸易的发展,海盗事业也在“蒸蒸日上”。但如今的海盗与人们印象中的海盗已经有了天壤之别。他们拥有先进的武器、严密的组织,甚至与恐怖分子勾结在一起。由于他们活动的范围都在政府力量影响甚微的海域,海盗的活动正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据估计,海盗活动给世界经济每年造成约250亿美元的损失,单是东南亚海域的损失就达到了160亿美元。
美国智库全球安全分析研究所执行所长盖尔·勒夫特在《外交》季刊上撰文说:“过去10年间,对船只的袭击行为增加了两倍,正处于现代历史上最猖獗的时期。”
国际海事局的报告显示,世界海盗袭击事件已出现上升趋势。除了海上远洋船只,一些停泊在港口内、近岸处的货船也会成为海盗洗劫的目标。
总部设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的国际海事局海盗事件举报中心负责人诺埃尔·松最近在一份声明中说,由于海盗事件数量急剧增加,该中心已不堪重负。“我们已经没有余力,我们这里的工作实在太多。许多船只遭到袭击,许多船只正在发出求救信号。”他说。
有统计表明,海盗的攻击目标比例分别为油轮25%、货船23%、大型散装货轮13%、集装箱船只11%、捕鱼船16%、沿海船只及游艇12%。但近几年,大型散装货轮已取代油轮成为首要攻击目标,同时针对捕鱼船的绑架案也在迅速上升。此外,驳船、拖轮等中低速海上运输工具及其船员正成为海盗的“最爱”。据国际海事局估计,海盗活动每年给世界经济造成约250亿美元的损失。
英国皇家国际问题研究所发表报告说,在索马里沿海活动的海盗2008年索得上千万美元赎金,由于全球逾十分之一的石油供应通过亚丁湾,索马里沿海活动正威胁全球贸易。这份题为《威胁全球贸易,支持局部战争》的报告指出:“2008年赎金总额在1800万美元至3000万美元之间。赎金高涨使这(海盗活动)成为更加有利可图之事。”报告说,海盗每劫持一艘船只,索要50万美元至200万美元赎金不等。
海盗活动迫使船只绕道航行,增加航行时间和船运成本。一些船运公司和保安公司出于安全起见,想方设法防范海盗劫船,比如,如果货轮行驶航线途经危险海域的话,有些船主就会雇用一些雇佣兵进驻货轮以保护船只及船员的安全。
索马里海域位于红海和印度洋之间,由于过往商船众多且航道狭窄,大型船只在该海域均需放慢航速,这使其无法加速摆脱海盗,也无法规避躲闪,往往只能束手就擒。
要想劫持成功,精良的武器装备自然必不可少。肯尼亚“海员援助组织”负责人穆万古拉说,索马里海盗每次作案通常出动3艘左右的快艇,每艘载有6到10名武装人员,配备有全球定位系统、AK47突击步枪和火箭筒。他们在靠近目标船只后,以武力相威胁,然后登船控制住船员,并将船只驶往偏僻海域。
鉴于索马里沿海的高度危险性,国际海事局建议,所有不以索马里为目的地的船只在经过这一地区时至少与海岸线保持75海里以上距离,最好是保持200海里以上。不过,事实证明,200海里的距离可能仍然不够安全。
海盗猖獗的原因
索马里海域成了海盗的天堂,上演着全球一半的海盗劫船“大戏”——索马里海盗在亚丁湾劫持了几十艘船,使该地区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水域。逼迫多国反恐部队在亚丁湾设立“安全走廊”,以保护船只的安全。
在干旱贫瘠的非洲之角,是常年战乱催生出这样一群无法无天的现代海盗。他们伪装成“遵纪守法”的普通渔船出海,只要发现单独远航的大型远洋货轮,就会携带冲锋枪与手榴弹跳上快艇猛扑上去,然后借助绳梯和抓钩,奋力攀上孤立无援的万吨巨轮。
海盗们开着名车、住着豪宅、花天酒地,用的是最新款的手机,娶的是最漂亮的女人。单看这些描述,就像在说那些炫目的说唱艺人,但这同样可以用在索马里海盗的身上,他们正摇身一变,成为“非洲之角”的新贵。
索马里的海盗活动最早源于上世纪90年代一些渔民发起的运动,当时他们联手反对非法捕鱼和向海中倾倒污染物。尽管这些强盗仍坚持这是他们的主要动机,但随着航运公司不得不支付越来越昂贵的赎金来赎回船只,海盗也已成为一个暴利行当。尤其是近几年来,一些年轻人在看到自己的同龄人过着一掷千金的生活后,都抢着来分一杯羹,这个行当就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了。
由于这是索马里唯一实现增长的产业,邦特兰甚至还出现了几个海盗的避风港。埃勒、加罗韦、哈拉尔代雷等海盗据点正成为蓬勃发展的新兴城镇——至少相对于索马里其他地区来说是这样。血腥的叛乱、干旱以及粮食和燃料价格的上涨使得数百万索马里人不得不靠粮食援助来维持生计。难怪这些城镇的居民对海盗的生活充满憧憬。在加罗韦开男士服装店的一个商人说:“海盗是最好的顾客,因为他们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讨价还价,他们会买昂贵的衬衫、裤子。女孩子们喜欢和海盗约会,因为他们出手大方。”
国际反海盗组织估计,索马里现有大约1000多名直接从事“抓船”工作的海盗,还有承担谈判、后勤保障、武器购买、新人训练、情报搜集工作的其他人员。
由于索马里政府处于瘫痪状态,该国也没有正常运转的银行,流入海盗手中的现金再多,外界也无从追踪,更不要说将非法资金扣下物归原主了。据称所有的赎金就藏在索马里境内的秘密地点。只不过有些被海盗用来在家乡购买房地产,有些成了当地的“硬通货”。
同其他需要“洗钱”的有组织犯罪团伙不同,索马里的现代海盗根本无需掩饰自己的滚滚赎金流。海盗们带着大量现金去购买枪支弹药、通讯器材、快艇和其他必要装备。与此同时,索马里海盗还不断为其居住的社区提供资金扶持,并通过向地方政府官员行贿来寻求庇护。
现在,海盗用来藏身的渔船越来越大,可以送他们到距离海岸更远的地方开展活动。不久前被劫持的沙特巨轮“天狼星”号,就是在距离海岸数百公里远的洋面上被俘的。当时,船上有25名船员和200万桶原油,这次,落入海盗手中的货物总值超过1亿美元。
索马里海盗频繁劫持从该国海域通过的外国商船,以至于安理会通过决议将之定性为“全球公敌”。
但索马里政府对近来多艘外国军舰未经索马里过渡政府同意就部署在索马里领海内表示谴责。
索马里一名外交部高级官员称,索马里过渡政府欢迎其他国家帮助索马里打击沿海地区的海盗,但对那些不与过渡政府协商就在索领海内部署外国军舰的单方面行动表示谴责,因为这践踏了索马里的国家主权。他认为,越来越多进入索马里领海的外国军舰并非只是为了对付海盗,而是还怀有其他“隐秘目的”,包括在索马里海域倾倒核废料等。
英国红十字会官员约翰·施特劳恩曾参与联合国世界粮食署组织前往索马里救助灾民的行动。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索马里海盗们事实上均得到了该国政府高官们的保护,根本不用担心会受到惩处或者入狱坐牢,因此他们不仅疯狂地劫持外国商船,甚至就连联合国运送救灾食品的船只也不会放过。
联合国海事组织一位名叫拉姆奇·杰克的官员也证实,索马里海盗猖獗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各级政府的暗中纵容和支持。据悉,索马里海盗2008年获得了约3000万美元的巨额收入,这些因海盗而发展起来的经济,可以让他们向当地政府官员们提供巨额贿赂。
那么为什么这些曾经的索马里良民会落草为寇?他们是如何从一群老实本分的渔民变成让世界人民都憎恨的海盗呢?接下来咱们就看看美国《时代》杂志对该问题给出的答案。首先,就是该国过去17年来几乎从未间断过的内战。自1991年前政府被推翻后,这个非洲之角国家就陷入了彻底的无政府状态,各地被不同派系、不同部族的武装组织割据,相互之间混战不断。混乱的局势为海盗提供了生存空间,使他们可以从容作案而不必担心受到任何惩罚。政府的名存实亡,导致这个国家3330千米长的海岸线已被外国渔船掠夺性捕捞。联合国2006年的一个报告就曾指出,由于索国政府一度不能进行有效的海岸警卫,其水域已成为一个对所有国家渔船都免费开放的地方。世界各地的商业性捕鱼船可以随意出入索国海域进行非法捕捞。每年有大约3亿美元海产品被这些外国渔船所捞走。面对这些高科技外来者,那些装备落后的索马里渔民根本无法与之竞争,导致无鱼可捕,其生存境况急剧恶化。
为了保卫生存的资源,那些生活赤贫的索马里渔民不得不从那些今天都成了海盗们重要巢穴的港口,如埃勒、基斯马尤和合拉迪尔等,出海进行海上自卫。但因装备落后,他们在自卫战争中根本无力对抗那些先进设备武装起来的非法闯入者。在多次对抗中,他们还经常被侵入者用水炮和火器所伤。其结果是索马里渔民败下阵来,生计日渐艰难,而走上了海盗之路。很多原先的渔民自卫组织也就成了今天很多海盗团伙的雏形。正如PeterLehr(一个在苏格兰的圣·安德鲁斯大学进行恐怖主义问题研究的学者,同时他还担任《全球恐怖时代》杂志的海盗问题专栏的编辑)所说,“首个海盗组织就出现于上个世纪90年代与外国拖网渔船的对抗活动中。现有一些海盗组织的名字,如索马里国民海岸自卫队,就可以证明这些海盗的初始动机。但他们想要保卫的水域,对很多国家的捕鱼船队来说,那就如传说中的金山ElDorado,其诱惑力太大了”。
除了非法捕鱼外,外国船只还经常因在索马里海域随意倾倒有毒垃圾和核废料而备受当地渔民指责。一个联合国环境项目报告在2005年就曾指出:放射性铀及其它危险堆积物导致呼吸系统疾病和皮肤病在索马里海边农村的爆发和蔓延。报告还指出,那些欧洲公司只需以每吨2.5美元的成本就可以将这些有毒废料倾倒在索马里。但如果在欧洲本土进行无害处理的话,则每吨需要花费250美元。
2006年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篇研究报告预测:按着现有的商业化捕捞速度,现有的全球海洋鱼类资源储量到2050年将枯竭。然而,索马里海域现在除了仍然盛产金枪鱼、沙丁鱼和鲭鱼外,还盛产其它名贵海产品,如龙虾和鲨鱼。面对这些“准公共资源”,各国的渔船都想分怀羹,导致如联合国所说的,“各国的公海拖网渔船,甚至来自远东的韩国和日本及西班牙等遥远国度,都在索马里的海域进行非法捕捞和无证作业”。
而正是这些国外非法拖网渔船在索马里海域的行为,成就了该水域成为海盗们的温床。正如位于内罗毕的东非海员协助委员会(一个监控索马里海盗袭击并联络人质挟持者和人质的组织)的TsumaCharo所说的,“这些非法拖网渔船对索马里海盗组织的发展壮大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早期,那些非法拖船的船主及其所在公司为了不想让他们违反国际海洋公约的行为引起关注,一旦他们的船被索马里海盗挟持,就会迅速支付赎金来拿回他们的渔船。依赖这些赎金,海盗团伙们得以建立他们的袭击网络,并膨胀了他们获取更多战利品的欲望。
而监视和打击这些国外企业和海盗的无良行为则根本不可能,因为现在的索马里政府在2006年美国所支持的埃塞俄比亚入侵后,其功能基本瓦解。很多索马里居民,和国际观察员一样,都怀疑摩加迪沙和半自治的邦特兰省的政府官员接受了外国渔民和海盗头目的贿赂,从而为双方的非法行为提供情报和充当保护伞。联合国观察员在2005和2006年都曾建议对从索马里水域进行非法捕捞的鱼产品实行禁运,但他们提议都被安理会成员否决。
其次,被劫船只的船主通常都愿意支付高额赎金,以避免船员受到伤害,这助长了海盗的气焰,也使得更多穷困的索马里人加入海盗行列。许多海盗在成功作案后获得“丰厚回报”,摇身一变成为当地富豪,买名车、建别墅、举办奢华婚礼。他们的挥金如土也刺激了更多索马里人,诱使他们入伙。
再次,国际社会虽然注意到索马里海盗活动日益猖獗的趋势,但至今仍没有采取真正有效的打击行动。被索马里和也门环抱的亚丁湾位于印度洋与红海之间,是从印度洋通过红海和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及大西洋的海上咽喉,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据统计,每年通过苏伊士运河的船只约有1.8万艘,其中大多数都要经过亚丁湾。而这条重要国际航道也为索马里海盗提供了大量下手的目标。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索马里海盗得以存在并且力量不断壮大。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第1838号决议,呼吁关心海上活动安全的国家积极参与打击索马里沿岸公海的海盗行为。
但是,海盗们的行动很有计划。他们先把船只装扮成普通的大型帆船,然后驶出海岸线240公里海域,开始寻找可攻击的目标。装载量大、船体下沉、行驶速度慢的货轮是他们最喜欢的猎物。
确定目标后,海盗们兵分几路,派出轻量小船,悄悄接近目标。他们把带钩子的绳子固定在目标船体上,爬上甲板,拿出机枪或手榴弹威胁船员们就范。有时候,远处的海盗船也会配合行动,发射火箭弹攻击目标船只。待船员们逃跑时,海盗们立即上船劫持财物,绑架船员,控制整个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