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人天生拥有领导能力,在社会不管身处哪个领域都可能是管理者,若是幼年,则是体现在总是成为孩子王的角色。
轻冬以前就觉得蒋临风有这样天生吸引人的本事,但他回国后接触多了,只当他变了许多,也忘了这人有这样的“特殊技能”。
看他弯身揉甜甜,女儿则是抱着他不住说要再吃芝士蛋糕,她才后知后觉是临风对甜甜许诺了什么。
不过……这孩子一直没说过那两个字,这样的脱口而出,实在少有。
“甜甜,不能吃太多芝士蛋糕。”轻冬敛去眼底触动,拿出平时教女儿的架势。
“妈妈,可是帅哥哥说,可以吃的。”
“你是听我的呢,还是听他的呀?”
甜甜眼珠子转呀转,小手指着临风,然后嘻嘻笑地跑开。
轻冬想蹲下跟女儿一对一谈谈心,临风却已示意服务员再拿一份芝士蛋糕过来。
“欸,你这样,我这儿很为难。”
“没办法,为了以后同居生活的和谐,甜甜的感受必须放在第一。”临风握着孩子的手腕微微晃着她手臂,在她咯咯笑声之中,自己声音也染了笑意,望着轻冬的目光,温柔至极:“父亲的角色,我会努力尝试的。”
这人啊,总是让人一下子感动得一塌糊涂。
轻冬低头,只是笑,没应答。
甜甜因为看到新的芝士蛋糕,屁颠颠跑去儿童圆椅那儿大快朵颐起来,轻冬看着孩子,一手则是拢着临风的头发,他继续蹲着,像大型犬,乖乖地等候着她的指示。
“我要搬到新禾对面。”她低声说:“和我的家人。”
“留一间房给我,”临风抬头:“我要当租客。”
“我觉得不太可能。”
“没事,你先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他却是声音笃定。
轻冬扶额。
呃……蒋临风你一脸跃跃欲试的原因是因为情敌在隔壁吗?
连续一个多月,蒋氏启动的几个国际合作引起极大新闻关注度,蒋临风作为未来继承者及CEO,开始在欧美两大洲分别飞。
金城投资也有不少融资项目需要确定和跟进,而且还要忙碌甜甜户口和搬家的事儿,轻冬渐渐习惯了与他通过手机联络的状态。
她笃信“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像某人,虽然恨不得跟她一块住,但因为两人都忙,他的项目还需要蒋老太一块出马,而许安也自然跟着老人家。于是像这样疑似异地恋的状态,对她来说,还少了一些潜在的担心。
十月下旬,金城投资几个大的项目签约成功,项目部全体人员下班后集体出发去KTV庆祝。
出发前,轻冬收到了某人说即将回国的消息,还特意问:我们的宝贝最近不错吧?
她看着这条微信,一时愣神。
“金融看效率、方式方法、大量精算、投入产出比,而且也看重金钱和时间成本的管控,我每天都要通过非常严谨的数据化处理和计算我参与的项目,你这个吉祥物哪里懂得我的智商和辛苦呀!闭嘴!我说那么多就是--不约!你自己跟左右手约会去吧你!”
旁边刘晓岸说完就猛地挂断手机,见轻冬发呆,立刻凑脑袋过去,一看那消息,她瞪圆了眼。
电梯里同事不少,轻冬眼神问她怎么了。
刘晓岸十分小心地伸出手,很轻地在轻冬肚子上揉了揉,一脸认真:“看来以后我要保护好冬姐了。”
轻冬料到她误会了,说了句我没怀,然后拉着她与一帮同事一同出电梯。
“可是呀,蒋少爷那个微信说的不就是……”晓岸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吉祥物之前跟我说怀疑蒋少爷要当爸了,还特别欠揍地强调不知道是哪个人的,气得我呀。”
蒋临风应该没与其他人说甜甜的事,他若想隐瞒,总有办法和本事。
“晓岸,抱歉,有些事还不能告诉你们。”
“没事没事,我理解的!情侣总有共同秘密,冬姐想告诉我的时候告诉就好,反正不管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
看她双手握拳宣誓的样子,轻冬莞尔,忍不住感慨说傅锦欢真是幸运,能有你这样的女友。
“噗噗噗,我、我俩还在假装彼此男女朋友,不算真的……”晓岸面色涨红,四下看了看,似乎想找东西转移话题,然后啊了声,指着马路对面商场大楼外的巨大LED屏幕,“来了,千林娱乐的秋季广告!这次最后有幕后大BOSS呢,听说那个剪影是千林娱乐老板女儿的,看侧颜,太赞了。”
广告的最后,有三秒停顿在一个抛起花瓣的女子,黑色侧影,睫毛颤动与嘴唇微启,然后是画面朦胧化,随后千林娱乐本季广告词出现。
轻冬望着,嘴角笑容僵住。
曾经很羡慕林零的侧脸,不过有时候欣赏和要好的人,若是一直试图联系但对方总是拒绝相见,也能感觉到对方开始慢慢淡化彼此情谊。
她不懂原因,却懂对方的选择。
成人世界很残酷,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谁都很快明了,然后无声退出,避免更狼狈而壮烈的冲突。
注意到其他同事都走远了,轻冬示意晓岸跟上。
“冬姐,之前,听说千林娱乐的千金要跟蒋少爷订婚,这事儿是假的吧?”
“真的。”
“啊?!那那那那那你们……”
“我不知道,包括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可我信他,也信自己。”
晓岸抱着她,似在撒娇:“冬姐加油,你们呀,一定要在一起呀!”
--因为那样,我才更加相信,相爱可以超过现实,超过那些不可及的差距。
直到凌晨,部门K歌还是不见散场的迹象。
轻冬独自呆在包厢内的卫生间,与母亲聊电话,听到甜甜唤着“阿满哥哥我要吃哈密瓜”,她忍不住问:“新禾过来了?”
月初一家人已经搬到新禾隔壁的屋子,但父母多数时间忙碌早餐铺的事,周五下午接甜甜回来,周六日在家中的时间也呆不久,一直忙着小事业,倒也不亦乐乎。
他们似乎保持了默契,绝口不提她与临风的事,即使甜甜特意说到了蒋临风,父母两人也会用其他好玩的转开孩子的话题。
她知道,他们这不是默许,只是用他们的方式,表达着反对,却又不干涉她的选择。
“没,家中来客人,说是在招待。他助理是过来送特产的。这孩子,挺好的。”
“妈,他心里有人。”
“但他肯定心里也有你。”
轻冬失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爆发性的欢呼声,便急忙挂断,出了卫生间,在酒味弥漫的大型包厢,一眼就见到了站在光暗分割处的他。
藏蓝色的衬衣搭黑色西装裤,额前发丝直接中分,显出剑眉,一手拿着酒杯正与旁边几个男员工不知说些什么,侧颜仿佛被光勾勒,微微弯起的眼,看得人止不住想随着他而舒展笑意。
他在,便是光之所在。
轻冬站在二楼的栏杆边,特意靠近暗处的位置,不愿他人发觉自己。
她并没打算过去,这样同事聚会的场合,两人级别有差,即使是情侣也不该将关系暴漏。
而他何时抵达海城,为何会过来,她不用猜也能知道答案。
他呀,每当出现在自己视野之中,她反而觉得很正常。
“冬姐,你的长岛冰茶来了--”
晓岸从楼下跑上台阶,说得并不大声,但轻冬分明感觉不远处的某人扫了过来,笑容弧度扩大。
“蒋少爷来了,冬姐别紧张。”晓岸凑过来,笑嘻嘻地说。
“你呀……”
轻冬接过长岛冰茶,饮着,口感沁爽的鸡尾酒,却散不去面颊的烫。
歌声人声笑声闹了空气,不少人在两层的空间穿行来往,那边某人也参与了一帮男同事之间的摇骰子猜大小的游戏,却因面朝她所在方向,接酒或摇骰盅或说话,目光坦荡扫来,倒是让她倍觉不好意思。
周遭是热闹的,而心,是乱的,是澎湃的。
轻冬只好背过身去,与晓岸还有另两位女同事过去点歌台。
似乎因为蒋临风这位执行总裁的到来,一堆人嚷着天不亮不散场,有些乘着酒劲不住地夸奖蒋临风这次代表蒋氏在海外做的那些项目有多牛逼,而多数应届毕业生则是期待地瞅着轻冬,作为负责买单的“老板”,她自然不会拂了兴致,笑着点头。
感觉手机震动的时候,轻冬刚点好几首想唱的歌,某人发来的微信却与他在下属们面前表现的样子完全不同,那“媳妇,五分钟后门口见~门口见~门口见~”,连续的波浪号,看得她噗地笑出来。
扭头看去,正好见他朝外头走去,抓着手机好像在打电话,轻冬只好起身,拿了一张信用卡给晓岸,与她交代了几句。
晓岸贼兮兮地瞅着她,“我懂的冬姐,祝甜甜蜜蜜。”
“嘘。”轻冬莞尔,也抓起手机,佯作很忙碌的样子,拿起自己的东西,对大家随意说了几句玩得开心她来买单,随后匆匆离开这儿。
长廊依旧能听到其他包厢的歌声,并不多么好听,不知是否心情缘故,却觉得莫名很欢喜。
到了门口,突然感觉有人将自己拽了过去,淡淡薄荷香,却是熟悉得很。
她还没反应过来,唇瓣一热,是临风的吻。
背脊贴墙,他就那样将她圈入他的怀中,紧紧地,缠绵地,占据她的呼吸、感受她的温度。
所处的地方,有些昏暗,呼出的热气,双手紧拧着他衬衫所感觉的质感,回吻他的轻柔,她用她的方式,悄悄地告诉他--许久不见,我也分外想念。
吻得近乎窒息,也仿佛忘了今夕是何夕,只觉身体被某人抱着走,等真实落了座,她才想起来伸手揉乱他头发,叹:“你啊,吻得跟咬人似的……”
他笑,将她抱到他腿上,唇瓣一点点落在她脸颊,她脖子。
轻冬一手垂着,摸到他手机,说了句你有信息,帮他将手机拿出来。
屏幕光亮着,那两行字,就那样直接地落入她眼--
林零:
我们结婚吧,蒋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