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生得始料未及,轻冬坐在病房外的椅子,几次想起身看看里头蒋临风的情况,又想到他先前嘱咐她不许进去,只好作罢。
刘晓岸和傅锦欢急匆匆过来的时候,她正好接到一个电话,久违却深刻的号码,便起身,顾不得傅锦欢问了一大串,说有事要谈,便走开了。
“哎哎哎我哥们还在里头呢,唐轻冬你可别走啊!”傅锦欢想跟上。
“要讲电话呢,吉祥物你跟着做什么啊!”晓岸拽住他。
“她要是走了,临风保证顾不得伤口就去找她,我这不是担心我哥们么?”
“冬姐又没说走,接个电话也不许啦?”
听着她的语气,傅锦欢皱眉,幽怨瞪过去,双手掐着她的脸开始拧:“丑女,对男朋友这样说话,你好意思哪?”
“啊呸!都说是假扮不是真的,说好谁也别入戏的!”
晓岸推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下病房,低声叫他安静些。
锦欢努努嘴,一边整扎成小辫子头发一边跟她进去。
“跟我哥见面的时候,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到了我这儿,跟野猫一样,毛竖得不错噢。”
“没办法,谁叫你两个哥哥那么帅,对着帅哥当然要羞涩呀。”
晓岸说完就被傅锦欢一手臂给钳着脖子,她抬脚踩了他一下,然后朝前鞠躬,说:“蒋少爷下午好。”
她晃了晃带来的果篮,看他好像跟医生说完了,她热切地问:“冬姐说你脱臼还扭到腰了……”她看了下临风的左臂用了三角巾悬吊,又见他脸色不好,便不敢多说,默默后退,戳了下傅锦欢的后腰,让他慰问几句。
傅锦欢没说其他,在医生经过的时候,突然伸臂撑在墙上。
没想到这种在日剧经常出现的壁咚动作,这家伙会对一个男医生这样做,晓岸忍不住嘴角发颤。
“相信贵医院会对病人的资料保密,所以,医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对吧?”前一秒还有点严肃的傅锦欢,说话时候嘴角笑意扩大。
刘晓岸见过他们傅家多数人,此刻看着他这副俊美浪子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羡慕别人家的基因就是好,即使是这个家伙,抛开性格和行为,单看脸的话,也是佳品一枚。
“干什么呢你,一边去。”是蒋临风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喂喂喂我这不还是为了你。”锦欢拿过刘晓岸抱着的果篮,蹦悠过去,拆果篮时候见临风一直看着外面,他赶紧说:“你女人去打电话了,没走!”
“嗯。”临风坐在床边,随口问:“去了多久?”
“没多久。哇靠,爷带爷的女人来看你,你不表现热情就算了,看都不看多一眼,还能当哥们吗?”锦欢丢他白眼,拆果篮拆得有些恼火,便不管了,“丑女,你来!我可不想热脸贴人冷屁股!”
晓岸摇头,知道他又闹少爷脾气了,默默过去。
“你在蒋少爷面前总是跟受气媳妇似的,啧啧。”
“刘晓岸你找死呢。”
“蒋少爷你想吃车厘子还是草莓还是圣女果?”晓岸故意不搭理他,拿着两种水果让临风选。
“都要,轻冬喜欢吃水果。”
“好嘞,我去洗。”
看刘晓岸还哼着歌,傅锦欢一副震惊脸,目光一直追随,过了会儿,发出抗议:“为什么!为什么我平时让她倒一杯水给我都不肯!”
“看脸的世界,你为何要自己伤害自己?”
“蒋临风敢不敢现在就是搏击馆!”
“欺负伤者你好意思?”
“嘿嘿哥们我哪敢欺负你。”傅锦欢抬脚轻踢了下他:“工作如何?杀到自家女人的公司铲除情敌的感觉爽么?”
临风嗤了声,“不在同个等级的人,都不叫敌人。”
听着他们闹腾的声音,刘晓岸笑了笑,她站在靠窗位置,随意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轻冬一直站在原地面朝一个方向,她循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有个男人坐在长椅,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样子,只觉穿衣风格很有英伦绅士感。
“丑女!丑女?……丑女!”
傅锦欢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晓岸一个手肘撞过去,他哎哟一声倒在病床,幽怨地看着她。
“在我耳边吹什么风!”晓岸没好气地说。
“我还想问你怎么一直盯着外面,是不是在看帅哥?”
晓岸注意到蒋临风看了过来,赶紧摇头,笑了笑:“没,看到楼下有几个小孩子在打闹而已。”
“你那怎么叫都没反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看到其他情侣在做什么呢。”锦欢坐起来。
“吉祥物你脑子能不能装些正常的东西!”晓岸咧嘴笑,看向蒋临风:“蒋少爷你说是不是?”
男子点了点头,手机响起时候迅速看了眼,然后下意识看着门口方向,须臾才接听电话。
晓岸有点奇怪的心虚,哎,这一看就是在等冬姐回来呀。
她将水果放在干净的塑胶袋,转身时候往外又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轻冬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丑女,你到底在看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锦欢说着要过来。
刘晓岸用水果挡着他,笑嘻嘻地说:“来来来,吃水果喽--”
疯了简直!
轻冬加快步子,手机那边的人却好像料到她会过去,淡淡说了句等你,然后挂了电话。
她明明问陈新禾到底有没有跟踪自己,可他偏偏不回答,直接报出医院名字,这不是跟踪这是什么!
越想越恼火,却只能叫自己冷静下来。
那人太懂她脾气和性格,却不似蒋临风那样热切,而是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让她主动凑过去,她要是失去理智,根本就是着了他的道。
树枝在地面笼了大片的阴影,一些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在草坪玩闹,护士在一旁跟着,嘻嘻闹闹的,唯独那边长椅的地方,陈新禾坐在那儿,带着一种令人忐忑的清冷。
她过去时候,注意到不远处站着另一个人,是他助理阿满,那模样老实的男子拿着手机缓步走着四下看来看去,至于在做什么,她觉得是在防备什么人。
除她之外的,其他人。
“轻冬。”
“陈新禾,为什么你会在这?”轻冬捏紧手机。
他身上披着卡其色大衣,一手本来是拢在腹部位置,似乎是想往旁边挪,轻冬注意到他右臂缠了绷带。
“怎么了?”
新禾晃了晃手臂,“不小心弄伤了,刚包扎好,就收到你电话。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没,别多想。”新禾拍了拍旁边位置:“坐下聊吧,站着有些奇怪。”
“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要跟踪我?跟踪了多久?又是否知道了什么?”
新禾安静看着她,相似的眼神,有的情绪却是不同的。
可曾经的心动究竟因为那个旧人还是她,他说不清,只知道遗忘的最好方式是以新的人治愈。
“我知道你有女儿。”
有叶随风吹来,落在轻冬发丝,叶尖戳到了她脸颊,她听着他这样平和的叙述,突然感觉不到太多情绪。
不疼,不惊,不怕。
“然后呢?”
“还知道有另外一些人跟踪过你。”
轻冬扯动嘴角:“那是否能给我结论?”
“你和你的家人需要有人保护,例如,我。”
“陈新禾,别当我还是小孩,你自己也自身难保吧!”轻冬视线转向他的伤口。
这人总是这样,自己经历了再多大风大浪,还是安慰别人的角色。
她以前是心疼的,迷恋他所有的庇佑,也会心里怜惜。
可现在只是有点心酸,却再也没有当初的感觉。
“你不必有负担或者多想,我只是提前告知你,无需担心你女儿被人发现或者身陷危险。”
一语中的。
“陈新禾,你不需要这样,我知道跟踪我的人是谁了,以后我也会……”
“你并不希望蒋家的人知道你有女儿。”
一下子说中她的软肋。
“陈新禾……甜甜应该不认识你吧?”轻冬声音干涩。
“不认识,我若是想她认识我,也应该是你亲自介绍。”
的确,他啊,很多时候绅士得很,轻冬曾经也想过到底如何的家庭培养出来这样的人,知晓他真实身份了才明白这人天生气场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如果可以,还是希望所有麻烦都离我远些。”轻冬看着他,直说:“尤其是那些与我和我亲人无关的麻烦。”
他眼神里有太多的欲言又止,与过去无异,琥珀色的眸色,仿佛藏了无数历史的旧书卷。
也许翻一翻就是一场爱恨故事,可她本能预知到会有危险,所以,不关心,说完便离开。
“你需要的时候,打我电话就好。”
轻冬没回答,到了他看不见的视觉盲区,她几乎是跑起来,想将那体贴的声音甩开。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敲门而入。
里头传来傅锦欢的哀嚎:“别别别!别打给我哥!别总拿我哥来吓人,谁不知道傅一哥和傅二爷贵人事忙,工作比亲弟重要,还有我大哥最近跟魏青玖纠缠不清,你就别打扰他了。哎,成,我帮你约那京城来的家伙!”
轻冬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