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再见了,姑娘(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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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4)

我和马晓璐的感情在那个暑假里迅速升温,我们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分开一分钟都会开始想念。每天早上7点,马晓璐带了早饭在宿舍楼下等我,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去上辅导班,5点钟下课后一起穿街过巷找各种好吃的小店,8点钟回学校后一起去教室里上3个小时自习,下自习后在夜深人静的小树林里亲吻缠绵,每天晚上都要拥吻一个小时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后来这个时间被马晓璐强制性地缩减到了10分钟,而且是以我答对当天要背诵的10个英语单词为前提。情到浓时我自然就免不了动手动脚,准确地说应该是我动手马晓璐动脚,因为但凡我的手试图翻越她的腰带到达小腹以下的位置,她就会直接一脚踢过来,我吃痛只好放弃。

对于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封锁这件事情,马晓璐是这样跟我说的:“我从小家教很严格,我和前男友在一起两年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我想留到结婚以后,好吗?”

当然不好!那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啊!花儿都不知道谢了几轮啊!我可是二十岁出头的精壮汉子一名啊!叫我怎么和凶猛的生理反应作战啊!我的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咆哮。

但是我只能说:“好啊,都听你的,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考研。”

我的话外之音是:考研结束后可就由不得你了。

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炙热的感情,为了今后能在同一个城市,我决定报考上海交大,两个人相互鼓励相互督促,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得飞快。那个暑假的日子在我的回忆里特别地清晰明亮,在我的生命中很少有那样平静而幸福的时光:身边有着爱人的陪伴,心里有着共同的目标,每天的生活很简单,热恋却又充满了新鲜。

我们都没有向对方提及前一段感情,在这方面我认为只有两种方案是最可取的:一种就是完全隐瞒,什么都不要说;一种就是完全坦白,告知一切,彼此信任。如果选择前者,你需要确定EX将不会再度出现在你的生活之中,否则就会成为一颗埋伏的地雷,在一个不经意间被引爆。如果选择后者,你需要确定对方有足够的包容心,否则TA会在将来无数个敏感的场合提起你和前任的若干往事,成为矛盾的催化剂。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理,我向马晓璐隐瞒了邹梦的事情,声称自己在大学里一直单身,宣称她是我一直等待的真命天女。

这是一颗炸弹。

辅导班结束后还剩下半个月的假期,马晓璐回到无锡的家中,我继续留在南京。两个人每天通过QQ联系,马晓璐突然对QQ宠物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要求我跟着她一起玩。那只胖企鹅经常在我偷偷玩游戏的时候突然跳出来,电脑本来就破,稍微一卡,我就成为了猪一样的队友,被骂得狗血淋头。我以要去图书馆自习无法全心照料为由,把QQ交给马晓璐来挂机养宠物,自己闷头FIRE IN THE HOLE。

马晓璐不在身边,我的学习热情骤减,考研之类的事情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是邹梦打来的。

通讯录虽然删除了,但是那个号码依然熟悉,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陌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的缘故,但是细细一算也才三个多月啊。

“你们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动物,喜新厌旧,说忘就能忘,说放就能放,你可以教教我是怎么做到的吗?”多年后的一位姑娘经常这样向我吐槽,言下之意我是其中的佼佼者。

其实我没有,我只是不善于活在过去,但并不意味着我丧失了记忆。

邹梦说:“你好吗?”

我说:“我很好。”

我脑海里浮现出《情书》片尾的画面,后面的事实证明我这样的联想实在是太矫情了。

几秒钟的沉默后,我说:“你怎么样呢?”

邹梦说:“我也还好。”

继续沉默。

沉默。

我在等着邹梦开口。

邹梦突然说:“你能借我点钱吗?”

我呆住了。在之前沉默的当口,我猜测过邹梦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我猜她是想念我了猜她是受委屈了猜她是想找我复合的猜她是来南京了猜她是和男友分手了甚至于猜她是想找我滚床单的,但是我完全没想到她是来找我借钱的。

我问:“出什么事了?”

邹梦说:“一下子说不清楚,你能帮我吗?”

我说:“你男朋友呢?”

邹梦说:“我不想麻烦他。”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说:“难不成,你要堕胎?”

邹梦说:“不是的,你别乱想了。”

我说:“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邹梦说:“你别问这么多好不好?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找你的,帮帮我好吗?”

以我对邹梦的了解,想让她说出真相实在是太简单了,尽管这会显得恶毒,可是我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我说:“如果真的是要堕胎,我可以考虑帮你,如果是其他事情,找你现在的男朋友吧,这是他的份内之事。”

果然,电话那头的邹梦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地说:“是的,求你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我的心先是被扎了一刀,生疼,尽管我们都已经各寻归宿,依然莫名其妙地疼。随后一股怒意从我心底腾起,我和邹梦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安全期危险期全都要戴套,她的龟孙子男友却可以享受无套待遇,到现在出了事情反而找到了我。

我说:“为什么不告诉你男朋友?”

邹梦说:“我跟他分手了。”

我说:“孩子是他的?”

邹梦说:“是的。”

我说:“那为什么不找他负责?”

邹梦说:“我想和他两清,从此不再和他有任何关联。”

我的情绪突然失控,吼了起来:“邹梦,你是不是没脑子啊!发生这种事情,那个混蛋凭什么不负责!他要么认这个孩子,给你一个承诺,要么出钱送你去最好的医院做手术,他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邹梦说:“我了解他,他承担不起这件事情。”

我吼道:“他承担不起?你就能承担得起?我就能承担得起?”

邹梦说:“对不起,打扰你了。”

嘟地一声,电话挂断了。

我静下心来,才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毕竟相恋一场,邹梦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我的,于是我把电话又重新拨了回去。

邹梦接了电话,却没有开口说话,我能听到她在那一头的啜泣声。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当初就是为了这么个怂货跟我分手,何必呢!”

邹梦说:“不讲这些了好吗?”

我心想:你要是早和他一刀两断,我们也不至于分手了。但是如果没有和邹梦分手,我也不会遇到马晓璐了,想到马晓璐,我反而有些释然了,平心而论,马晓璐更加符合我对于理想爱人的想象,想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这样一想,我倒觉得邹梦很是可怜了,她在爱情中分分合合,身边人来人往,始终没有遇到对的人。

我说:“我会帮你的。”

邹梦说:“谢谢你。”

我想办法凑了1500块钱给她汇了过去,也没提还不还的事情,只觉得至此以后,对她不会再有任何挂念和任何亏欠。

马晓璐对此一无所知。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