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格林童话(上下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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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一只眼、两只眼和三只眼

从前,有一个母亲,她有三个女儿,其中老大叫一只眼,因为她额头上有一只眼睛;老二叫两只眼,因为她和正常人一样有两只眼睛;最小的女儿叫三只眼,因为除了普通的两只眼睛以外,她的额头上还多出一只眼睛。可是因为二女儿和别的普通人一样都只有两只眼睛,她的姐妹和母亲实在看她不顺眼,所以常常对她说:“你有两只眼睛,和那些低贱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你不能跟我在一起。”她们对她吆来喝去,只给她穿破衣烂衫,吃剩菜剩饭,还利用所有的机会折磨她,让她难过。

有一天,两只眼被打发到田地里去放羊,可是因为她的姐妹只给了她一点儿吃的,当时她已经饿极了。她坐在田埂上,不停地哭啊哭啊,流出的眼泪简直要汇成一条小溪了。正在恸哭的小姑娘无意间抬头一看,却发现一个女人正站在自己身旁问:“两只眼,你为什么哭啊?”两只眼说:“难道我不该哭吗?就因为我和别人一样有两只眼睛,我的母亲和两个姐妹就看我不顺眼,总是把我推来搡去,只给我穿旧衣服,让我吃她们的剩饭。今天她们只给了我一点儿吃的,我现在饿得真难受。”原来这个女人是一个女法师,她说:“两只眼,快擦干眼泪,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你从此就不必再挨饿了。你只要对你的山羊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把菜摆好!’

然后一张铺着干净桌布的小桌子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上面摆满了最可口的饭菜,你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等你吃饱了以后,就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快收拾好。’

这样小桌子就会从你眼前消失了。”说完以后女法师就走了。两只眼想:我得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像她说的一样,因为我现在太饿了。于是她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把菜摆好!”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铺着白色桌布的小桌子就出现在了她面前,上面放着一个盘子,一把刀子,一把叉子,还有银质的勺子,旁边全是最精美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就好像刚从厨房里做好端出来的一样。小姑娘用她知道的最简短的祷告词祈祷:“亲爱的上帝,请随时来做客,阿门!”然后就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她吃饱以后,就按照女法师吩咐的那样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快收拾好。”

小桌子和桌上的东西立刻就消失了。两只眼想:这可真是一个好宝贝!心里非常高兴和满足。晚上她领着山羊回家以后,发现她的姐妹们给她往一个陶碗里放了一些残羹剩饭,但是她连碰都没有碰。第二天,她又牵着山羊出去了,她们给她带的几块小面包她也没有拿。她的姐妹们刚开始还没注意到,可是她每次都不碰她们给的吃的,她们开始觉得很奇怪,说:“两只眼有什么不对劲儿,她以前总把给她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现在却连碰也不碰,她肯定能从什么别的地方弄到吃的。”为了能够知道真相,她们让一只眼跟她一起去放羊,看看是不是有人给她吃的东西。

当两只眼准备出去的时候,一只眼走过来说:“我要跟你一起去地里,看看山羊吃得好不好。”两只眼看出了一只眼的用意,就把山羊赶到草很高的地方,说:“一只眼,过来吧,我们坐在这儿,我来给你唱首歌。”一只眼因为走了很多路,还一路被太阳晒,觉得非常疲惫,所以就坐在了地上。这时,两只眼唱着:

“一只眼,还醒着吗?一只眼,睡着了吗?”

一只眼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两只眼等到一只眼已经睡熟了,不会泄露她的秘密了,就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把菜摆好!”

然后坐在桌旁吃饱喝足了,接着又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快收拾好。”

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两只眼把一只眼叫醒,说:“一只眼,你是来放羊的,怎么却睡着了?这工夫可能羊早就跑丢了。走吧,我们回家去。”然后,她们就回去了。两只眼仍然没碰她的饭碗。因为一只眼没法告诉母亲两只眼为什么不吃饭,就给自己找借口说:“我在外面睡着了。”

第二天,母亲对三只眼说:“这次你去看看两只眼是不是在外面吃饭,有没有人给她东西吃。你可得注意,她肯定会偷偷摸摸地吃喝的。”于是三只眼走过去对两只眼说:“我要跟着一起去,看你有没有好好放羊。”不过两只眼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把羊赶到高高的草丛里,说:“三只眼,我们坐在这儿吧,我为你唱首歌。”三只眼因为走了远路,再加上太阳很晒,觉得很疲惫,便坐在地上休息。两只眼又开始唱那首歌:

“三只眼,还醒着吗?”

她本该紧接着唱:

“三只眼,睡着了吗?”

可是她却不小心唱成了:

“两只眼,睡着了吗?”

然后一再重复着:

“三只眼,还醒着吗?两只眼,睡着了吗?”

于是三只眼其中的两只眼睛都闭上睡着了,但是因为第三只眼睛并没有被催眠,所以就清醒着。不过她还是把第三只眼睛假装合起来,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一样,其实却留着一条缝,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两只眼以为三只眼睡着了,就又开始说起她的咒语来: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把菜摆好!”

然后开开心心地吃喝起来。桌子该消失的时候,她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快收拾好。”

三只眼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两只眼过来叫醒她,说:“哎呀,三只眼,你怎么睡着了?你不是来放羊的吗?走吧,我们回家去。”她们回去以后,两只眼还是什么都没有吃。三只眼跟母亲说:“我知道这个傲慢的家伙为什么不吃饭了,因为她在外面对着山羊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把菜摆好!’

然后一个摆着可口饭菜的桌子就会出现,那饭菜可比我们吃的好多了。等她吃饱了,她就说:

‘小山羊,请你咩咩叫,小桌子,快快收拾好。’

这样所有的东西就消失了。这一切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她把我的两只眼睛都催眠了,但还好,我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还清醒着。”母亲妒忌心极强,听罢喊道:“你竟敢吃得比我们还好?我让你吃!”说完拿来一把刀子,一刀捅在山羊的心脏上,山羊就倒在地上死了。

看到这个情形,两只眼非常难过地跑出去了,坐在田埂上恸哭起来。女法师又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两只眼,你在哭什么呢?”“难道我不该哭吗?”她回答,“那只每天给我带来好吃的东西的小山羊,已经被我的母亲杀死了,现在我又得忍饥挨饿了。”女法师说:“两只眼,我告诉你一个好方法,你可以请求你的姐妹们,让她们把羊的内脏给你。你把羊内脏埋在门前的土里,这会给你带来好运的。”说完,女法师就消失了。两只眼回去以后对姐妹们说:

“亲爱的姐妹们,把小羊也分给我一点儿吧,我不要好的,只要一点儿羊下水就行了。”她们笑着说:“下水你可以拿走,其他的就别指望了。”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两只眼按照女法师的说法悄悄地把羊内脏埋在了门前的土地里。

第二天早晨,大家出门以后,突然发现门口长出了一棵神奇的苹果树,它的树叶是银子的,果实是金子的,如此精美绝伦,简直在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这棵树更漂亮的东西了。她们都不知道怎么会一夜之间长出一棵这样的树,只有两只眼心里明白,这是小羊的内脏变成的,因为小树生长的地方正是她昨天埋藏羊内脏的地方。母亲对一只眼说:“我的孩子,快爬上去把金苹果给我摘下来!”一只眼便爬上去了,可是她一要摘苹果,树枝就会躲开她,于是她折腾了半天,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摘到一个金苹果。母亲说:“三只眼,快爬上去,你用三只眼睛肯定比一只眼看得清楚。”于是一只眼爬下来,三只眼又爬上去。不过三只眼也没比一只眼强多少,她伸手去摘的时候,树枝总是缩回去。最后,母亲等得不耐烦了,亲自爬上树去摘,不过她和她的两个女儿一样总是落空。这时,两只眼说:“我上去试试吧,也许我能成功。”她的姐妹们却说:“你只不过长了两只眼睛,就凭你怎么可能?”不过两只眼还是爬到树上去了,这次金苹果非但不退缩,反而主动落到了她的手里。她摘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兜了满满一围裙金苹果下来。母亲把所有的金苹果都拿走了。两只眼本以为她们从此会对她好一点儿,谁知因为她们嫉妒她可以摘下金苹果,对待她的态度反而更恶劣了。

一天,她们正好都站在树底下的时候,一个年轻的骑士骑着马过来了。一只眼和三只眼赶紧说:“快点儿,两只眼,赶紧爬到桶里去,省得给我们丢脸!”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可怜的两只眼塞进了树旁边的一个木桶里,把她摘下来的金苹果也塞了进去。那位骑士走近了,他长得非常英俊。骑士停下马,为这棵美丽无比的树惊叹不已,于是对老大和老三说:“这棵美丽的树是谁的?若是树的主人愿意送给我一根银树枝,我愿意给她任何东西。”一只眼和三只眼赶忙说树是她们的,而且愿意给他掰一根树枝下来。可是两个人费了好半天劲儿,怎么也没办法把树枝掰下来,因为树枝总是躲着她们往后缩。骑士说:“这可真是奇怪,这棵树是你们的,可是你们却没法把树枝掰下来。”姐妹俩还坚称她们是这棵树的主人。这时,藏在木桶底下的两只眼悄悄地把金苹果滚到了骑士的脚旁,因为一只眼和三只眼没有说实话,这让她很生气。骑士看到了金苹果,感到很惊讶,忙问她们苹果的来历。姐妹俩只好说她们还有一个妹妹,可是因为她太低贱了,跟别人一样有两只眼睛,所以不能让她出来丢人现眼。可是骑士偏要见她,还喊道:

“两只眼,快出来!”两只眼听到后不慌不忙地从木桶里钻出来了,她惊人的美貌让骑士惊讶不已。骑士说:“两只眼,你肯定能从树上为我掰下一根银树枝吧?”“是的,”两只眼说,“我当然可以,因为这棵树是我的。”随后她爬上树轻而易举地折断了一根长着银树叶的树枝,还摘下一个金苹果,递给了骑士。骑士说:“两只眼,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呢?”两只眼回答说:“唉,我又饿又渴,每天从早到晚都忍受着折磨。如果您愿意解救我,把我带回去,那样我就很高兴了。”于是骑士把她扶上马,带回自己父亲的宫殿里,给她穿上漂亮的衣服,让她吃饱喝足。因为他非常爱两只眼,于是两个人就结为夫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看到两只眼被骑士带走了,两个姐妹对她的好运嫉妒极了。可是她们转念一想:反正这棵树还属于我们,就算我们不能把上面的金苹果摘下来,可是每个看到它的人都会忍不住停下来看看,对它夸赞一番,说不定我们也会交上好运气!谁知,第二天这棵树就连同她们的憧憬一起消失得没了踪影。而当两只眼在城堡里朝窗外看的时候,欣喜地发现那棵树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就这样,两只眼幸福地生活了很久。一天,两个穷苦的婆子来到城堡乞求施舍。两只眼看到她们的脸,认出了她们就是自己的姐姐和妹妹,她们已经穷得只能靠挨家挨户讨饭为生了。可是两只眼却欢迎她们进来,而且对她们很好,还照顾她们。两姐妹这才打心底里后悔曾经那样虐待自己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