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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走马观花(3)

“还有哪?”蓝兰问道。

“姑娘要小心,你将有很多的对手!”公孙龙说道。

“这个我不怕,请先生说具体一点。”蓝兰说道。

“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公孙龙说完,大笑而去,留下瞪大眼睛互相对视的赵青与蓝兰。蓝兰不十分明白,央求赵青解释,赵青被缠无奈,只好说道:“宫人依次当夕受宠,秩序不乱,厚薄均匀,因而终无忧患。”

蓝兰脸红挂不住,转身跑开了。

赵青、蓝兰告别公孙龙后,继续漂流。后来,泜水流动渐渐平缓,划动木筏已吃力起来,他们兴趣大减,遂弃筏跃入水中,一边游泳一边嬉戏起来。突然,蓝兰惊呼:“水中有怪物!”

蓝兰惊慌失措,嘴中呛水,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好在,赵青就在她身边,助他游到岸边浅水处,问道:“怎么一回事?”

“有东西咬我的脚!”蓝兰惊魂未定,回答时声音还在颤抖。

赵青让蓝兰先回到岸上,然后拿剑潜回原处查看。蓝兰感到时间过了很久,仍不见赵青踪影,心中顿感焦躁不安。她正在不知所措时,见一条大鱼显出水面,摇头摆尾地向自己这边游来。蓝兰好奇,被吸引下水,奇怪的是鱼竟然不跑,她便伸手去抓。

突然,水声一响,大鱼跃起,随后赵青也站了起来。他童心一起,含着一口水朝蓝兰的脸上喷去。蓝兰大惊失色,跌倒在水中,又喝了几口水。她扑通几下后,终于站起,用右手抹去脸上的水,仍然显得惊魂未定。当她看清赵青手拿大鱼站在面前对自己微笑时,一下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赵青推倒水中,向他泼水,并挖泥巴打他。

赵青担心蓝兰被整治的下不来台,假意被呛一口水,咳嗽地弯下腰去。蓝兰不知是假,忙上前帮他捶打后背。赵青停止咳嗽,举鱼对蓝兰说:“我把咬你脚的怪物捉到了!”

“原来是条鱼?讨厌的家伙,害我担心!”

她冲鱼努努嘴,又对着赵青笑笑,搞不清她在骂谁。赵青心知理亏,讨好道:“我烧鱼给你吃,如何?”

“看来,你当仆人习惯了,马夫还没卸任,又要争做厨子。不过,我们可要事先说好,这些都是你自愿的,不是我强迫的。”

她抢白他几句,眼睛一转,话锋也随之改变,一脸诡笑。

上到岸上,赵青既要找柴生火,还要清理鱼,忙得不亦乐乎。蓝兰可能是气没消,也可能有意要赵青坐实厨子,先是梳洗打扮,后与大黑犬、青龙驹在一旁游嬉玩耍,一身清闲,就是不去帮忙。

烟雾缭绕,鱼香四溢,引来一位不速之客:一个跛脚乞丐。他身背大酒葫芦,手持柺杖,一瘸一拐的走来,毫不客气地坐在火旁。赵青并不介意,反而心存好感,认为他的到来,可以冲淡一下气氛。蓝兰很不高兴,坐在篝火另一边,瞪视乞丐。这时,赵青将烧好的两块鱼,讨好地先给蓝兰一块,另一块送给乞丐。

“重色轻友,目无尊长……”

乞丐并没有马上接鱼,而是嘀咕几句,一只手放下柺杖,帮另一只手去取酒葫芦。跛脚乞丐的话虽声音不高,但赵青、蓝兰二人都能听清。赵青被僵住,一脸通红,递出的鱼一时拿不准如何处理。

赵青正在为难,乞丐抬起头,似乎刚刚看到递来的烤鱼,边接鱼边说道:“小哥心好,给老丐吃鱼。日后,必定妻妾成群,多子多福。”

一句调侃,一句祝福,搞得赵青哭笑不得。蓝兰先是转乐,后又转怒,正准备朝乞丐发作之时,乞丐先是望天,一声感叹。然后,望着湿漉漉地在此烤鱼的这对年轻人,又调侃几句:“织女隔河望牛郎,命苦啊!你们小夫妻共沐爱河,还鼓捣出一条鱼来一同享受,好命啊!”

此话一出,顿时弄的二人满脸通红。蓝兰低头不语,赵青忙分辨道:“你老弄错了,我们不是夫妻,是兄妹!”

“一样……,一样……”

他边吃鱼边嘟囔,顺带还喝口酒,说话含混不清。一条大鱼很快被他们分食干净,乞丐喝完最后一口酒,抹抹嘴站起身来,说道:“叨扰了,酒足饭饱,后会有期!”

说完躬下身去。赵青连忙还礼,嘴里说道:“幸会!”

然而,乞丐的行动与赵青的感受并不一致。他是在伸手拿自己的柺杖,并不是躬身向赵青施礼,赵青被他搞得一头雾水。等赵青直起身来,乞丐已在三丈开外,好快的身法!

“前辈,你忘记带巾帕啦!”赵青捡起乞丐留下的巾帕,向远去的乞丐打招呼。

“送给你们做见面礼吧!”

说完这句话,他哼起小调:

“乱世一乞丐,逍遥赛神仙;

为贪一壶酒,小辈使唤俺;……”

乞丐虽然走远,但传来的声音清晰可闻,足见功力深厚。

乞丐走后,赵青和蓝兰开始打量他留下的那块巾帕。巾帕的一面画着一个中年人的相貌,旁边写着赤腹鹰季鹰;另一面画着一个青年人的相貌,旁边写着猫头鹰易小鹰。这两个人都是太行鹰门的重要人物!

“这是什么意思?”蓝兰询问。

“季鹰是鹰门六号人物,易小鹰是鹰王易鹰的儿子,……”赵青喃喃自语道。

“可是,前辈为何留给我们这个东西?”蓝兰纳闷地说道。

“我一时也弄不清,但我想前辈此举必有深意。”赵青回答。

“这个巾帕明显是年轻女子所用,难道这个老乞丐还有年轻的相好?”蓝兰望着巾帕困惑难解。

“是呀,这两个人的画像秀气细密,似乎出自女人之手。”赵青附和道。

蓝兰望着远去的乞丐,突然咯咯娇笑起来。

赵青感到纳闷,问道:“兰儿,何事发笑?”

“青哥还记得公孙先生的话吗?”蓝兰笑嘻嘻地问道。

“他说了很多,我不知是哪一句?”赵青说道。

“公孙先生说青哥一路走马观花,看来不假!”蓝兰板着脸说道。

“先生的话透着玄机,确实让人捉摸不透。”赵青疑惑地说道。

“刚离开公孙先生不久,就遇上老叫花,这不应了公孙先生的预言吗!”

蓝兰说完,再也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赵青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与乞丐分手后,继续沿泜水一路戏水而下。赵青的水性很好,将游泳的诀窍传授给蓝兰,使得她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自后再没出现呛水情况。黄昏时分,他们来到柏人城,这时的赵青已完全康复。

柏人城是赵国北方重镇,经济繁荣,商业发达,人口众多。城墙系夯土建筑,西依敦与山,东与大河隔巨鹿泽相望,北临泜水,南望溹水,依山傍水,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溹水从敦与山的南面山脚流出,然后向东流入巨鹿泽;泜水从敦与山的北面山脚流出,向东流入巨鹿泽北临的泜泽,然后汇入大河。柏人城呈凹形。城墙围八公里多长,厚度为十五米,高度为近十米,城廓面积约四平方公里。

此城有城门九座,靠泜水的北面一门,南二门,东西各三门。

赵青将青龙驹放入树林,带黑犬与蓝兰朝柏人城走去。在去柏人城北门的路上,看到一队身穿胡服的弓弩骑兵在警戒,城门口的卫兵在严密盘查过往行人,墙上贴着正在搜捕的一名叫赤腹鹰的犯人画像和告示。

赵青向卫兵出示一面金牌后,带蓝兰顺利进入城中。他先到一处“平原钱庄”,用凭证提取一些钱币,再为二人购置几身衣服。然后,他们来到掩隐在红花丛中的一家“念鹿客栈”。

客栈的东家叫王鲇,早年在巨鹿泽打渔为生,发迹后在柏人城开了这家客栈。王鲇不忘在巨鹿泽打渔时的艰难日子,因此为客栈命名为“念鹿”。赵青告诉小二开两个上等房间,准备好洗澡水。

晚饭时间,面貌一新的一对玉人相聚在饭堂中。用牡丹来形容蓝兰再确切不过,她既娇艳富态,又雍容华贵。虽然是临时应急购买的衣服,但便衣仍然难掩她的天生丽质。赵青除换了一件新衣服外,没有什么改变,经过沐浴休息后,人却显得更加精神和自信。二人相视片刻,更加深了彼此的良好印象。随即,他们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赵青点了一桌鱼、虾、蟹等巨鹿泽特产,外带一罐丛台酒,两大碗曲面,一个酱包瓜。这里的曲面做法非常讲究,取绿豆、黄豆、冬小麦三种主料,按一定比例磨成细粉,合置盆中,拌入鸡蛋清与芝麻香油,调和成面块;揉和约半小时以上,使之成为软、柔、韧兼备的熟面,再用纯绿豆粉做铺面,用面杖擀压成薄片,以快刀切为粗细一致的细条,最后按规格断拢成把,成为成品。条细如丝,色泽淡黄,煮熟后具有果子露香味,入口柔滑,咀嚼筋韧。质疏散不粘连,耐贮存,便携带。

酱包瓜的制作更是繁琐,先取七成熟的八道眉甜瓜,挖去内瓤。用三仁(杏仁、花生仁、核桃仁)、三干(葡萄干、枸杞、橘饼)、三丝(青丝、红丝、姜丝)杂以黄豆、芝麻、木耳、香菇做馅,拌匀后装入去瓤的甜瓜内,再用细线将瓜缝合,投入日晒夜露之甜面酱中,腌渍七七四十九天,共计二十一道工序,方能制成。因瓜内加入了一些药料,不仅可充菜佐食,还能生津祛惊、医疾疗病。

赵青和蓝兰来时,饭堂里已有几桌客人,其中一桌坐着几个客商,正在议论江湖上的传闻。一位被人称为白八哥的秦人装扮的客商说道:

“江湖有三句传言:

北斗翻转,天下大乱;

龙虎转换,武林不安;

日西月南,七曜同眠。

每一句的前半段都让人费解难猜!”

另一位被称作朱五爷的魏商低声应道:“我听父亲转述祖上留下的话说,太公吕尚不仅对周王朝的建立功不可没,大周之后的天下走势还是要取决于吕尚的后人!”

“听说,当年周文王请太公吕尚下山时,文王背了太公八十七步后,再向前迈出一小步就走不动了,太公允诺文王一步顶替周王朝十年江山!文王再问以后如何时,太公笑而不答!”白八哥说道。

“是啊!我听祖辈解释,因为继承周王朝天下的是吕家人,所以太公才难以启齿!”朱五爷接话说道。

“周自武王己酉受命,细细算来也有八百多年了。照此说来,吕家人该出来收拾江山了?”白八哥边解释边发问。

朱五爷招呼几个客商近前,沾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然后坐直身子,问道:“几位看一下,北斗星翻转后呈什么形状?”

“很明显吗!像是一个张开的大嘴咬住了一张小嘴!”白八哥说道。

几位客商也点点头,表示同意。朱五爷笑笑,略显神秘地问道:“那么,口对口是什么字?”

“当然是吕字了!”白八哥说道。

“也就是说将来收拾乾坤的一定是吕家人,这是天意!”朱五爷边捋胡子边说。

“北斗翻转可以这样解释,那么龙虎转换哪?”白八哥说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龙虎转换时,龙和虎是不是面对面、嘴对嘴、互相盯视?”朱五爷说道。

“照此说来,又是口对口,又是一个吕字啦?”白八哥问道。

“当然了!”朱五爷又是边捋胡子边说。

白八哥感到朱五爷解释的有些牵强,就没有兴趣再问“日西月南”的事情,而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希望他难看,因此问道:“照你说,目前龙和虎在什么位置?”

“正常说,玄武居北,朱雀居南,白虎居西,青龙居东。根据天象判断,目前玄武和朱雀的位置非常稳定,但是青龙在西行,而白虎在东进。”朱五爷说道。

“那么,何时进行转换?”白八哥问道。

“根据天象判断,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朱五爷说道。

“如何知道龙虎在进行转换?”白八哥继续追问。

“届时,天下将有大事发生!”朱五爷说道。

白八哥听他信口开河,由半信半疑渐渐失去了信心。于是,稍微转换一下话题,对几个客商说道:“最近听说,有人见到神龙出没,不知将预示着什么?”

结果,还是朱五爷抢先回答道:“听说是一位青衣剑客,用龙渊剑与一条青龙大战了一天一夜,……”

白八哥摇摇头,挥挥手,打断了朱五爷的话,听他说道:“不是青衣剑客大战青龙,也不是一天一夜,而是青衣剑客骑青龙使龙渊剑,与一条大绿龙激战了三天三夜。”

他们互不服气,就争论起来。但有一点,他们达成共识,都开始把青衣剑客与青龙简称为“青龙侠”,也是为争辩时方便。蓝兰听到“青龙侠”,感到很有意思,朝赵青伸出大拇指,脸显诡笑。

秦商见时间上争论不出结果,变相地说道:“你们可知道青龙侠在哪里大战绿龙?”

魏商也是不肯认输的主,坚持说道:“青龙侠是在敦与山与青龙展开大战。”

“老兄错了,地点是在王相岩,不是什么敦与山。”秦商大笑说道。

“兄台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会是王相岩?”魏商问道。

“这不很明显嘛,他是如神宫宫主朱杏的徒弟,自然在那一带活动啦!”秦商说道。

“兄台错了,如神宫宫主朱杏怎么能够收男弟子哪?实际上,青龙侠是平原君家的少爷,是家传武功。”魏商大笑说道。

“老兄为什么这么说?”秦商问道。

魏商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有一天傍晚,平原君府里先后奔出了五辆罩着黑布的马车,有四辆掩人耳目,其中一辆奔进了敦与山,那里面就坐在青龙侠,邯郸城中好多人都看到了。”

“既然马车都罩着黑布,怎能看清里面的人?再者,你说有五辆马车,怎能断定进敦与山的那辆坐着青龙侠?”秦商质疑道。

接下来,双方又开始在地点上争论起来。秦商说大战的地点在王相岩,而魏商坚持认为是在敦与山。

秦商见争论开始不占上风,话锋一转,说道:“你说,和青龙侠在一起的,还有什么人?”

“当然是他同胞妹妹。”魏商不屑回答。

蓝兰很受用,心里开始支持魏商。

“不对,是他未婚妻。”秦商反对道。

蓝兰脸上一热,心里开始翻腾起来。她既喜欢又有点忐忑,既甜蜜又感到别扭。一时间,她在赵青面前扭扭捏捏,坐立不安,不知如何自处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