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孝顺嫡母,不愿意违逆母亲,却还想着对糟糠之妻心存庇护的男人,二老爷跪在大门口受到了一致好评。
当然,为什么锦衣玉食的二太太变成了“糟糠”,广大群众就不是这么关心了。
大家就只对八卦感兴趣。
被用来烘托了庶子情深意重的太夫人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打破太夫人的头都想不到,一向懦弱,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庶子,究竟是怎么摇身一变坑了她一头的!
这样威逼庶子的名声传出去,她就成了不慈的嫡母,日后,只怕京中都要看不起她,谁还会与她交好?!
“叫,叫那个孽障回来!”自从沈国公入京,太夫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心情了,前些日子还吐过血,真是心累得不行了。听见身边惊慌失措的丫头赶过来与她禀告外头的情况,再听听前后都是勋贵人家的下人们都来围观,太夫人到底是个要脸的人,只恨不能晕过去算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了一会儿,她突然颓然地将手落下来了,有气无力地说道,“叫国公也过来。”
她本想趁着此时往外放出长子不孝的风声,然而此时就算说出去,谁会信呢?
只怕都要猜测是她这个恶毒的继母容不下继子了。
太夫人的老脸抽搐了一下,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显然已经发现自己叫沈国公兄弟俩给算计了。
“与国公说,就说……”太夫人闭了闭眼,心头滴血,只颓然地说道,“我要分家!”
若分家的话从二老爷口中嚷嚷出来,她这没脸就落实了,以后算是不能翻身的了。
那丫头是她的心腹,闻言诧异了片刻,急忙往公主府传信儿。
明秀正趴在门缝儿里看二老爷的表演呢,只觉得这二叔今日真的很给力,也不多说太夫人的是非,只是大声哭泣无助极了,就在心里默默地给点了个赞。
沈国公从书房出来,就见闺女正开心地偷看,怀里抱着自己的弟弟。她身后其实还立着一个无声无息的罗遥,不过这个闺女仿佛是没有察觉的。
他觉得很有趣,也不急着往国公府去了,抱臂在闺女的身后看了一会儿,这才淡淡地问道,“很有趣么?”眼瞅着闺女急忙转身一脸的大家闺秀笑不露齿,还将弟弟放下很贤良淑德地双手交握一脸纯真,沈国公心里愉悦了起来,屈指弹了闺女的额头一记。
罗遥立在表妹身后许久了,见沈国公弹了这一记就拉开门往外头去,也弹了妹妹一下,拿自己的手臂护住了明秀与明嘉,带着她们跟着沈国公。
“明嘉……”明秀见弟弟兴冲冲地,不由迟疑地说道。
“他也大了,也该见识人心险恶,日后才好防范。”罗遥目光温和了一瞬,见明嘉用力点头一脸的郑重,便冷冷地说道,“记住这些,日后长成男子汉,保护你姐姐!”
“知道!”明嘉早就不愿意被当做小孩儿看了,握着小拳头认真地说道,“不叫别人欺负母亲姐姐。”
对表弟的这个答复,罗大人表示很满意,正护着两个小的往外头走,就见公主府门口的石狮子后头,三只脑袋对自己探头探脑。
见了熟悉的人,罗遥一挑眉,却只当看不见,还拿手掩住了明秀的视线不叫她看见这石狮子后头的人。
四皇子看见罗大人整出这么一出,心头都在滴血,趴在石狮子上委屈得不行,一根修长的手指怨念地戳着面前的狮子,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那什么,安王殿下就是想趁乱偷偷儿看几眼心上人,真的没有想过要现身搅乱心上人的芳心的。
“殿下?”王年今日捧着蝈蝈笼子,背着一只嗷嗷叫的斗鸡兴冲冲地而来,却没有想到遇上了二老爷跪哭的模样,顿时心疼坏了。此时探头见沈国公将哭着抱住了亲哥的腿求助的二老爷给扶起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头上的大公鸡,对着冷眼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冯五赔笑道,“那什么,今儿府上有点儿不便,我就先过去瞧瞧。二位,我就不奉陪了。”
他是知道太夫人的厉害的,只恐明华与老实的二老爷叫太夫人给吃了。
冯五双目赤红地看了看王年怀里的几个自己珍藏的蝈蝈笼子,再仇恨地看了看这厮头上自己精心喂养的大公鸡,冷笑连连!
拿他的笼子偷他的鸡,竟然还这么脸不红心不跳,还知道脸字怎么写么?!
“你就这么进去?”慕容宁终于知道自己与真正的纨绔的差距了,顿时用仰望山岳的崇拜目光看着没脸没皮的王年。
因这些日子的曲意交好,安王殿下已经与俩纨绔成了很说得来的小伙伴儿,虽然不至叫纨绔卖了自家表妹,不过寻常却可以有个往来的好理由了。
“一只鸡而已,瞧你小气的那样儿!”王年见冯五很小气地看着自己,便不以为意地说道,“回头,我给你买一屋子!”
“能跟这个比么?!”这是小伙伴儿偷走用来讨好揍了自己的那个女人的,冯五好伤心的!
这可是他亲手养大,天天抱着睡觉的鸡!
王年望天,由着头上的鸡一侧歪,什么都不说了一手护着鸡一手搂着怀里的笼子就冲进了国公府里!
“王八蛋啊!”见此时罗遥早就带着弟弟妹妹们走了,半点儿都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冯五又觉得心里有点儿难受,忍不住蹲在地上骂了一句,也不知是在骂谁,就见对面很有些不怀好意的安王殿下也蹲下来了,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觉得一阵恶寒。片刻又对上了安王那双情意绵绵的桃花眼,冯五就心里一冷想到了京中的一个隐晦的流言,心里一惊!
“王爷仿佛不快活?”不着痕迹地拢住了自己的衣襟,冯五小小地退后了一步,不动声色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