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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晓庄梦蝶

那画中的女人,正是那一夜,高楼琼宇之上,那个含泪将她托负给水千寒的林仙儿!心中突然一阵悲伤,脑中许许多的图片涌入。很小的时候,林仙人正和画中所画一模一样,年轻靓丽,风华绝代。林仙儿带着她识别各种花草,为她熬药治病,陪她在院子里玩飞蝶,放风筝,那幸福的景象历历在目。林仙儿那温柔的笑脸,宠溺的眼神,给了她最温暖的依靠。

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在在脑海里喷涌而出,让她无力思考,内心随着画面,慢慢地,一张张地转动着。最后,不知多久,当她清醒时,她已泪流满面。

现在,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林仙儿的亲生女儿,为何,当记忆再次呈现时,她的心底是如此之痛。可是,那个紫衣女人说过,她才是她的母亲,正是她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可是,紫衣女人在哪,这世上真有那个紫衣女人吗?她迷茫地摸着自己的脸,她不是那个女汉子艳儿,她现在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弱女孩艳儿,或许,只是家破人亡的那一夜,她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在半梦半醒间,她脑中出现了幻觉,又或许,那一夜,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个梦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在遇到了水千寒,来到了桃源村,经历了这个世界的种种现实之后,她更加怀疑,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难道,一直以来,是因为她的身体太过孱弱,她的脑海中,一直在模拟着一个女汉子的形象吗?甚至,连这女汉子的家庭父母都一起模拟了。

如果那些都是梦,那么,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么?晓庄梦蝶,梦中不知身是客,也许那个梦太长,让她以为那就是她曾经的人生。烈艳无力地闭上眼睛,心里一阵迷茫。

许久,当她平复了心情,再去看这幅画时,她发现这幅画中的小男孩,脸型眉眼像极了前一幅画中的小男孩。这男孩的眼神中有着坚毅和神彩,只是,此刻的他,浑身散发出不容小觑的刚强气质,不再是那个瘦弱迷茫的脏兮兮小孩。

既然这个女人是母亲林仙儿,那旁边的小男孩又是谁呢?这个小男孩,手握毛笔,一脸认真地书写着。有种直觉,这个小孩就是林逸,因为这张画中,小男孩一身干净,似乎以前幅画中大了一二岁,脸上面容也清晰,隐隐有着林逸有影子。

她知道,林仙儿是林逸的义母,也就是说林仙儿曾收养过他。那么,这小男孩就是林逸无疑了。

烈艳又拿起剩下的几幅画,都是画的火凤花,共有五张,画风一样,但画画的功底似是不一样,有一幅画将火凤花画得出神入化,大片火凤花,如同燃烧的火海,蓝蓝的天空下着小雨,丝丝雨线,点点雨珠,以及雨反射的莹光都画得明亮清晰,具有立体效应,如同身临其境。

烈艳一边抚去画身的灰尘,一边细细欣赏着,当她手指划至画的右小角时,她突然停了下来,那儿有工整的小字,虽然没有林逸现在的书法好,但那一笔一画,足见他当时的认真与执着。

画上写着:赠义母林仙儿。

烈艳放下画,陷入了沉思。

他画了五张画,从绘画的功底上看,他应该是画了很长时间,画了许多画了,直至最后第五张,才感到满意。

可是,这画依然还在这儿,也就是说,它根本就没有送出去,或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林逸对林仙儿感情也是深厚无比的。

烈艳感叹着,联想到自己的前世,不管那一世是不是梦境,但那些生活经历都如同真实。她记得那一世中,她也有常常有写日记的习惯,记录生活中不平常的一刻。像林逸这样的大画家,也许也曾以画的方式记录他曾经的生活。那一张灰暗的画,也许就是他生活中最沉痛的童年,是脆弱的伤痛,他将那段记忆,长久封存于此,不忍触摸,任它随着时间的尘埃,慢慢湮埋。

烈艳心中渐渐明了,这儿的一切,都是林逸的最刻骨铭心记忆,在经历悲惨的童年后,是林仙儿给了他亲情的温暖。

可是,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林仙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也就是说,林仙儿之后又离开了他,就连他一直想亲手送出的火凤花图都没有送得出去。

林逸父母缺失的童年,孤独的内心是多么渴望亲情的呵护,也许,林仙儿的离开又是他心中的另一个痛。

烈艳叹了一口气,也许,在林逸的心中,他是嫉妒自己的。林仙儿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给过她暂时的温暖,但自己却得到了林仙儿全部的母爱。其实,不管自己是不是林仙儿的亲生女儿,事实上,自己确实远比林逸幸福。

思及以前林逸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她也释然了。不管林逸怎么看待自己,她觉得自己都应该对林逸好一点。

怀着沉重的心情,烈艳慢慢走出这个房间,轻轻掩好房门,将锁再次锁上。

烈艳站在这扇门前,眼神直直望着,一如她刚刚进来之前,只是,心情不同了,大脑中多了许多的画面,仍然在脑海里游弋着,让她一时无法回归现实。

她是感性的人,在发现林逸太多秘密的时候,以她这样的心情,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再碰上林逸,林逸也是个聪明的人,她不想被他发现有什么异样。

而躲着他,这儿最好的地方便是火凤苗圃。

烈艳带着一路的思绪,来到了火凤苗圃,她惊喜地发现,一夜之间,有些花骨朵已经露出了一抹红色,那是呼之欲出的花瓣。这个提醒了她,明天后,她该如何面对林逸的质问与怒火。

要去找水千寒吗?烈艳不禁又摇了摇头,其实,水千寒能帮她的都已经帮了。接下来,只能靠她自己的了。

烈艳安静地坐下,双手抱膝,静静地欣赏着大片的火凤花,这是林逸亲手栽种的吧,为了林仙儿。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是林仙儿的孩子,所以,他在出难题时选择了这种花,只因为,火凤花是林仙儿最喜欢的。

烈艳想起那幅灿烂火焰般的火凤花海,心里,真有点期待看着眼前大片花开的样子,很快它们就会开了,可是,不久,它们就全部凋败。

心里一阵感伤,不说林逸,就是想想自己将要面对大片枯萎死掉的火凤花,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整个早上,烈艳都坐在火凤花丛中,托着下巴,沉思着。

中午,她来到林逸的厨房花圃,匆匆吃了几样东西,就以催花开放的借口逃回火凤花圃。毕竟偷窥他人隐私,她还是挺心虚的。特别是面对林逸这个如此傲骄的人,她心里还有点害怕。

幸好林逸也没觉察她有什么异样,还以为她一直忙于火凤花的开放。

平淡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是第三天了,就在第三天早晨,当林逸走近火凤花圃时,她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

晴朗的天空下,大片火海般的火凤已全然绽放,映得蓝天白云,更加清新亮丽。

难怪母亲喜欢这种花,它就像在用尽生命尽情绽放,那如火如荼的热情,能够感染心情,将内心的阴霾,悉数燃尽。

这一刻,她发现,她爱上了火红色,火凤将世间的这一颜色,诠释得如此之美,那是一种生命的美,像烟花灿烂,极尽燃烧出着生命的力量,绽放出人生的意义。

烈艳闭上眼,张开双臂,她要拥抱这切,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像那些花一样,全身轻松,充满力量,脑中充盈着特别的灵感,突然一幅模糊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心中顿时有一种温暖的情愫,和一丝熟悉的感觉,模糊的画面像刻印在心头,抹不去,却又看不清,明知熟悉却无力抓住真相,那种感觉,就像一只猫爪,就一直在那儿,挠着心头,想要将之看破看透,一时之间,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