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上,脸上,果然起了小豆豆。这一夜过得是心惊胆战,郭敏直看了一宿,总算是熬过来了,其间大夫上来两次,徐三杰一直来回帮着她,给李刃全身都打了酒,用棉被卷了困在床上,天将亮的时候,她才发现脸上鼓出了一个豆花来。
这是好现象,总算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也就是全都发出来,之后慢慢干了自己掉了就全好了。
当然,如果不小心抠掉了,以后就是麻子脸了。
李刃睁开眼睛的时候,还犹自吓了一跳,他以为郭敏走了。
可她拿了镜子来,给他脸上一照,少年顿时卷着被滚了里面去,说什么也不肯再面对她了。大夫说,怎么也得十几天,乃至几个月。
郭敏心也松了,只站在床边打趣:“这么好看的脸上,要是变成麻子可就有意思了。”
少年闷在被底,更是气恼:“快走快走!你不是说要走吗?我不用你管!”
她当然是想走,可惜这安逸王府被围得严严实实,一时半会似乎走不了。一夜未眠,本来也是困乏,她这就在外间的榻上躺了下来,环顾四周,大大小小都是人偶。各种各样的,有的面目不清,有的依稀能瞧见模样,多半是不曾见过的。
也真是倦了,不多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入了梦乡。
时间过得也快,郭敏睡得正香,忽然有人推她:“大小姐,大小姐!”
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入夜,徐三杰手里抱着一件大大的斗篷,似乎是李刃的。心中记挂着少年,立即坐了起来,身上被子这就滑落了下去。
“怎么了?”
“快起吧,府里府外都安排好了,你先走吧。”
“李刃呢?”
“殿下白日里问你,我说你在这睡着了,他也就睡了,这会儿有御医和药童看护着,放心,没事。”
“外面还围着?怎么安排的?”
“小姐把斗篷披上,到了外面自然就知道了,快换衣吧都是新的。”
郭敏抖开斗篷,里面裹着的几件都是少年服饰。她拿了到屏风后面从里到外都换了新的,就连鞋也扔下了,然后披上了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走到里面一看,李刃脸上红彤彤的一片,她伸手轻抚他的脸,能看见他肩头上露出的半截人偶,想起小时候也算无猜的时候,难眠唏嘘。
徐三杰在身后轻咳了声,她屏住呼吸,倾身与他贴了贴脸,放下不舍,这才转身。
楼下杵着好几个临时送过来的宫女,个个忐忑不安地看着她,郭敏往楼下走,边走边挨个看着,可千言万语,又不知如何交代,也只叫徐三杰好生看顾着,抬腿出了小楼。
二人往后门走,看护着的正是王府内院之人,徐三杰将她送出门外,外面禁卫军也是徐家相识的,高墙边上是徐家的马车,她小跑过去,这就上了车。
徐留白戴着斗笠,黑纱垂到了肩膀上,还不时咳嗽着,他粗哑的嗓子听着更是沉闷。
郭敏靠在车壁上,也是吓了一跳,玲花红着眼睛缩在角落里面,见了她猛得扑上来这就抱住了她,又啜泣起来。
“表哥,你怎么来了?”
“咳咳……我都知道了,正好出京,一道去。”
“额……玲花你别哭了好吧,我没事。”
“小姐你再撇下我我就死给你看!”
马车掉头而行,外面夜色朦胧,车内一片暗光。
玲花抹着眼泪,非要抱着她的一边胳膊,郭敏无奈只得让她环着:“你离我远些,才从李刃那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病体带着。”
玲花不管,就靠在她的肩头上面:“有就有,我要死了就找爷爷去!”
说着把她离家之后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原来郭敏离开郭家以后,郭守义听闻女儿去了王府这就急了,要去揪她回去。可他迟了一步,到了王府就被禁卫军拦了下来,又急又怒,正逢家里那个作死的抹脖子要死,他一怒之下,直接将人撵了出去。
好在那婆子记着郭敏的话,他才在账上支了些银子,让她们暂时有个容身之所。
林副将在外面又得了消息,说是有了妞儿的消息,说有人曾见过人牙子带着几个孩子,往南去了。
他惦记着这个,也惦记那个。
说是往南去了,可南边那么大,又能去哪里找呢?
玲花说正好表少爷过府,这才由得他安排了。
徐留白喝了点水,嗓子勉强能舒服一些了,他掀开黑纱,能看见脖子上面缠了些布条。郭敏诧异地看着他,一把抓住黑纱,凑了近前来。
“表哥,你怎么了?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