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冷冽,再冷冷不过人心。
徐留白打了一个响指,让人先给芙蓉送进了里间,又叫人给两个小的关了起来,林副将只连声说着要告辞,他却也不许。
郭敏仍旧气愤难平:“怎么不能?我就是打死她又能怎样!”
他拿着折扇一下敲在她的头顶:“被气傻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脚下怎能轻易杀人去造那样的业障?你这样与她这等人有什么分别?”
她双眸当中波光滟潋:“表哥……”
徐留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要相信表哥,有些人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就让她活着吧。”
她相信他,郭敏点头:“好。”
他这才看向林副将:“二夫人腿疾难医,两个孩子无人照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一会儿就把她们带走。”
他眼底的泪痣十分动人:“可要好~好的照顾。”
郭敏挑眉,十分配合他:“对,她需要好好的照顾,”
林副将低头:“我明白了,一切会等郭大哥回来再做了断。”
那些被带进郭府的嬷嬷和壮汉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下意识看向徐留白:“她们呢?”
徐留白轻描淡写地嗯了声:“这些人嘛,也都打了一通了,老胳膊老腿的,就让她们嗯……自生自灭回老家好了。”
他站起身来,推着郭敏:“走吧小敏敏,咱们送郭爷爷的一程,这些人都无关紧要。”
说着直接给她推到了外面去。
夜空当中,星星还在眨眼,小院子里面寒气更盛。
招魂仪式已经开始了,因为郭勇无子,一切都很简单,郭敏陪着玲花站了一夜,徐留白主持一切事宜。次日还要小殓,郭家一片素白,从小殓到大殓,再到下葬,日子一天天过去,百姓们仍旧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而悲伤的事情却不那么容易过去。
林副将把人带走以后,芙蓉夫人的腿就真的折了,听闻他把她们安顿在他家外道的一个小院子里面,只许温饱,整日有人看着从不出门。
郭敏已经无心去关注她们了,表哥说得对,有些事情不值得她再去费心。
郭爷爷被安葬在郊外的山顶,她和玲花每次去拜祭他,都会给他带上他最爱喝的酒,两个人就在山顶吹风,也就在这悲伤与共的时候,过年了。
十七岁的郭敏与十六岁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以往还有周嬷嬷和郭爷爷,可郭爷爷突然去了,嬷嬷身体不好,也叫远房的亲戚接走了。因为没有女主人,腊肉做得也马马虎虎,一早上就起来了,可听着外面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嬉闹声从有到无,她只是坐在自己的屋里,看书解闷。
玲花给她屋里换了一套新的被褥,不到晌午,宫里就来人接她了。
玉贵妃每年都这样,但是她从未去过,因为李刃总会奚落她,而这一次李刃不在,她莫名的沮丧,直言拒绝了。
玲花送走了宫里的马车,回来的时候更沮丧。
郭敏倒立在床边看书,正是看到紧要关头,有人一伸手就把书拿走了。
她瞪大眼,看见玲花抱臂站在她面前,小姑娘嘟着唇还跺着脚:“你一整天都在看着它理都不理我!贵妃接你也不去,是要去舅老爷家去吗?”
一只手支地,郭敏倒着对她吹了口气:“嗯,你不想去吗?”
她当然想,玲花嗯嗯点头:“原来小姐都早有打算啊,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郭敏脚下用力踢墙,在空中倒了下来站好:“我正想问你,你要不要去?”
玲花亲亲热热地抱住她的一边胳膊:“小姐你太坏了,去表公子家我怎么能不去?一想到天天都能看见他那张……嗯秀色可餐的脸,我的心就扑腾扑腾的跳。”
她一脸娇羞,郭敏斜眼:“秀色可餐?上次你看见李刃的时候也这么偷偷这么和我说的……”
嗯……她捏着下巴想了想:“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秀色可餐不是这么用的好吧?”
小丫头嘻嘻地笑:“知道表公子什么时候让我觉得最美吗?”
郭敏从她手上抽回自己的书,在她脑袋顶上轻轻拍了一下:“一天到晚的思春,这么想嫁出去啊?要不要我去问问表哥给你娶家去啊?”
开什么玩笑!
玲花一把掩住她的口舌:“别说了别说了!小姐笑话我!”
说着红了脸:“再说了,表公子是有主的人呢!”
郭敏不解地看着她:“什么有主?”
玲花一时得意忘形,这就说了出来:“京城里面的老百姓谁不知道啊,他和沈家江沅是一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