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颜色依旧,书呆子气也依旧。
郭敏大了,不宜在闺房留客,这就披了斗篷去了前堂。
显然,对于沈江南的到来,李刃也很高兴,三个人在暖和的厢房当中坐着,榻上摆一矮桌,上面放着几样小玩意,是特意从远道带回来送给她的。
李刃摆动着小木偶,他一条胳膊还不灵活,来回转着圈圈也是兴致勃勃。
沈江南伸手帮他扶正,一脸的温柔笑意:“听说你们两个人又胡闹了?”
李刃鄙视地看了一眼郭敏,举起了自己的手来:“看看她干的好事?怎么说我胡闹?”
郭敏也不辩驳,只靠在一边喝着茶水。
沈江南仍旧是一副老好人模样:“她是姑娘家,你让着她些才是。”
李刃嘿嘿的笑,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一直问他都去了哪里,做过什么事情,什么风土人情,这书呆子一提到这些,立即不呆了。
他甚至还写了游历手札,现在还没有完成,就挑简单的给他讲了讲。
这些听着倒很是有趣,郭敏这就来了劲头,想要坐直了身子又是半个身子都疼,李刃回头瞧见她来回的动,伸手拿了个小小的软枕摆放在了旁边:“你要躺着?”
她斜眼:“不。”
他皱眉,随即散开来对她嘻嘻笑道:“要不,你靠我身上?”
她一抬手,他顿时后仰。
可人只是抿了下头发,半分想要打他的意思都没有,李刃自知是被她戏耍了,恼着瞪她。郭敏却对着江南笑:“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
沈江南完全不给她面子:“男女授受不亲,不可。”
这个呆子,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玩笑话,她认命坐在矮桌前面,回头见他探视目光,忍不住开始往出倒自己的苦水:“其实我娘就是闲着没事,当时才和姨娘定的这婚事,不光是李刃不愿意,我也觉得没意思,江南帮我想想,能不能有什么折中的法子,轻松的就退了算了。”
三人在一起,向来都是口无遮拦,但这番话还是让沈江南吃了一惊:“李刃也是这么想的?”
李刃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只嗯了声,完全不想和她说话了。
郭敏甚至还有心思逗着他玩:“当然了,为了退婚,他也受过不少苦,眼看着京中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还是别耽误小王爷才是啊!”
少年双唇动了动,看着她一副恼怒的样子,可又在瞧着她苍白的脸上时候强忍住了。
每次都这样,她总能气得他内伤不已,李刃心里呕血,好歹是憋住了,早起来穿的还是他自己的衣裳,郭敏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些不整,前襟和袖口多有小褶,说起李刃这个人吧,他十分爱美,什么东西都喜欢美美的,从来都会注意仪容,想到玲花在她耳边耳语的那句他守了半夜,比起那个匆忙跑去爱妾那里的男人,不知要好多少,她的目光就暖起来。
三人说着话,外面天寒地冻,屋内暖意融融。
玲花给他们添了炭火,矮桌上面的东西也叫她收了起来,重新摆上了糕点和干果,李刃早起只吃了郭敏的那碗粥,此时也觉得有些饿了,可他向来不喜欢甜食,看着愣是不想动,也是郭府这两日忙乱,也没个正经的主子管事,一时间竟然把他忘记了。
他也没带人来,良好的教养让他只能看着郭敏:“敏敏我不想吃这些,我饿了。”
他一饿肚子的时候,必然老实乖巧,郭敏笑,连忙叫玲花去灶房,给他拿些饭菜来。她还病着一点也不想吃。
不多一会儿,玲花端了食盒来,下面放着两盘菜,一盘红烧狮子头一盘肉炒笋,上面是一碗莲子羹一碗白饭还有两个花角包子,一个长长的长肉卷。李刃下地洗手,郭敏却是盯着那两个包子略微出神,沈江南注意到她的目光,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笑:“这花角,小时候我娘常哄我吃,给孩子吃的东西。”
话音刚落,随即想起来现在郭家除了她,就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脸色微变。
江南心底柔软,已然猜到她的处境:“其实你也别太在意,我和大哥都是庶子,深受其苦,嫡子嫡女总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吗?”
郭敏鼻子一紧,这就打了个喷嚏,他给她拿了自己的帕子,俩人太过熟悉了,也就接过来用了,她擦了擦鼻尖,也就对着他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我娘在世的时候常说,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个人有个人的业障。怎么样?你出去这些时日,有什么收获啊?”
这叫人从何说起,江南笑:“外面的世界,比之京城精彩许多,走一路,笑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