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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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求才篇(4)

有一天,曾国藩走过一家当铺,瞧见里面有一幅梅花图,虽只寥寥几笔,可是一种淡雅之中,宛然露出一派高傲之气,便知这个画画的必是一位市隐。好在他本来想问城里几家当铺,捐募几文军饷的。他就一则两便,踱进当铺。

等得他进了门,那个经理,方才认出他是团练督办曾大人。自然像个狗舔屁股似的,连连口称曾大人,今儿怎会屈尊驾临小号。那个经理说了这句,又不得曾国藩答话,急忙又亲自去把一张太师椅子移至正中,用他那件白夏布长衫的袖子,向那椅子上拂上几拂。一面请曾国藩去坐,一面又在喝骂几个学生大意的,见了曾大人到来,还不泡茶。此时的这个经理,平心而论,总算也很巴结这位曾侍郎曾大人的了。

谁知这位曾侍郎曾大人,他的醉翁之意,却不在酒。虽在微微点首答复,已走向坐在那画画的,连拱其手问道:“你这位先生贵姓,为何专心致志地在此做画。”

那时的彭玉麟,只因注意画上,心无二用。自从那经理和曾国藩说话起,一直到曾国藩去招呼他止,一古脑儿的的确确一点儿都未听见。及至经理瞧见彭玉麟不去答复曾国藩的话,生怕一得罪了这位手操生杀之权的曾大人,那还了得。只好忙不迭去把彭玉麟的笔杆抢下,又指指曾国藩这人对他说道:“这位就是此地的团练督办曾侍郎曾大人,彭先生快快向他行个礼儿。”

彭玉麟至此,方见曾国藩忽去和他说话,他也微觉一愕,赶忙站起。正待答话,只见曾国藩又在问他道:“老兄既是姓彭,官印二字可是叫玉麟的么?”

彭玉麟听说,更是一惊道:“晚生正是彭某,不知大人怎么知道?”

曾国藩不待彭玉麟再往下说,一面呵呵一笑,一面就在彭玉麟坐的对面一把椅子上,自己先行坐下。又把手朝着彭玉麟一指道:“快请坐下,让我告诉你听。”彭玉麟只好遵命坐下。

曾国藩又问道:“老兄的台甫是那两个字?”

彭玉麟又恭恭敬敬地答道:“不敢,晚生小字雪琴。”

曾国藩听说,方把前几个月,接到他那同年金日声,函荐彭玉麟之事,说了出来。接着又说道:“我方才路过此地,瞧见老兄目不转睛地在此看书,已经有些稀奇。”曾国藩说到这里,又去指指那个经理道:“及见雪翁所画的梅花,更加钦佩起来。我的初意,也并未防到雪翁在此,不过想替朝廷搜罗一位人才,既可保国,又可保乡。后来听见这位掌柜,叫出雪翁的姓来,方始疑心雪翁,就是敝同年所荐之人,故而冒问一声,哪知竟是雪翁。”曾国藩一直说至此处,忽又呵呵一笑道:“如此说来,兄弟的老眼,犹未花也。不过老兄何以如此清高。等得兄弟第二次再去函询我那敝同年的时候,据他回信,说是老兄业已出游,不知去向。”曾国藩说到这句,又向彭玉麟望上一眼道:“不期今天,忽在此地遇见老兄,真是意外。”

彭玉麟一直听到此处,已在暗中深悔他无知人之明,当下便心悦诚服地答道:“晚生素来不敢欺人自欺,所以今天在大人面前,也不敢说句违心的话。那时实因晚生确未见过大人,未知大人的性情如何。与其冒昧晋谒,宾主或有不合之处,岂非反而害了举荐之人。”

曾国藩听到此处,忙把彭玉麟的话头止住道:“这是雪翁的慎重之处,自然无可厚非。但是今儿已与兄弟相见了,可肯出山,以救这座危城呢?”

彭玉麟听说道:“晚生不学无术,但恐怕不足驱使,有误栽植,那就不妙了。”

曾国藩听了,连说:“雪翁不必太谦。兄弟还要请问一声,雪翁在此,担任何职?”

彭玉麟见问,即把来省起,直至现在止,一起告知曾国藩听了。但把与宓夫人的提亲一事,改为宓夫人请他教画。这件事情,也非有意要瞒曾国藩的,只因对于一位初次相见,素孚乡望的人物,似乎有些不便说出罢了。

曾国藩听毕,忽又郑重其事地问彭玉麟道:“雪翁既对此地这位女主人如此敬重,兄弟要想奉托雪翁商借几千银子去作营中伙食,未知可否?”

彭玉麟听了忙接口道:“此地的女主人很识大义,不过现在在病中,又在营业十分凋敝之际,似乎没大力量。若是几千银子,晚生可以代做主意,大人停刻可以带走就是。”

曾国藩一见彭玉麟这般爽快,自然大喜道:“雪翁如此仗义,兄弟先代为兵勇道谢。至于雪翁这里,兄弟回去马上就送聘书过来。”

彭玉麟连称不敢不敢,说着就教那个经理打上一张八千两的银票交给曾国藩道:“大人可将此票收下,晚生准于明天,肃诚过去叩谒。”

曾国藩也就一面接了票子,一面答声:“这样兄弟就此告辞,明天准在敝局,恭候雪翁大驾。”说着,又向那个经理把头一点,方才欣然地出门而去。

那个经理等到同彭玉麟两个,送走曾国藩之后,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却向彭玉麟一躬到地说道:“老兄今天刚见大人,明儿一去,不知要当什么阔差。我们二人相处虽然未久,平时总算知己,你倘得法,定得拉兄弟一把才好。”

彭玉麟此时哪还有工夫对付这个经理?他那八千两银票之事,问题非小;明天还要去到团练局里,也得告诉一声宓夫人,让她病中高兴一点儿。当下只好随意敷衍了那个经理几句。即把那本兵书送回自己房内,一脚来到宓夫人那儿。

正待告知来意,哪知宓夫人早据当铺里的一个学徒报知了,此时一见彭玉麟进去,忙含笑把手向她床沿上微拍一下道:“快快给我坐下,我要给你道喜呢。就是借出去的那笔银子,办得也好。”

彭玉麟一见宓夫人业已知道此事,便笑着坐在床沿上道:“现在乱世荒荒,还有什么喜可道,倒是你不怪我擅自做主,出借八千银子。这桩事情,我极见你情的。”

彭玉麟还等再说,忽见翠屏和几个丫环都去向他道起喜来。害得他只好一一回礼之后,皱眉笑着说道:“这是去冲锋打仗,不是去做官享福,你自不必高兴。”

宓夫人一听这话,不觉吓得跳起来道:“你真的要去冲锋打仗不成!你是文的,我说办办文案等事,不是一样的么?”

彭玉麟生怕宓夫人听了害怕,便也顺了她的意思答道:“自然去办文的事情,你只放心就是。”

宓夫人听说,始命翠屏等人马上去为彭玉麟预备袍套行装。彭玉麟虽不推辞,还在说着愈简朴克实愈好的话。这天宓夫人又命人特别办了几样小菜,留下彭玉麟在吃午饭,她也略略吃口稀饭奉陪。彭玉麟吃毕,又和大家谈上一阵,方才回当铺。

第二天一早,他就穿了宓夫人为他预备的外套,以及一顶铜顶子的大帽,因他是个秀才,应该这般打扮。及至团练局里,先落号房,正在取出他的名片,已见一个差官模样的人物正从里面走出,来到号房问道:“大人在问,有位姓彭的秀才,可曾到来?”

那个号房一面忙向那个差官点头作答,一面就对彭玉麟说道:“彭相公,请你就同这位王差官进去。”

那个差官听见号房如此说法,便让彭玉麟取过他的名片道:“我们敝上盼望已久,就请彭相公同我进去。”说着,也不再等彭玉麟回话,即将那张名片高高擎起,带着彭玉麟人内而去。

彭玉麟跟着那位差官,尚未走入里面,已见曾国藩站在一间花厅门口等他。他忙紧走几步,同曾国藩进了花厅,方朝曾国藩行了一个大礼。曾国藩倒也照例答礼。等得升炕送茶之后,曾国藩即与彭玉麟大谈特谈起来。

起先谈的是普通学问,曾国藩虽在表示佩服倒还不甚怎样;及至和彭玉麟谈到水师之事,只见彭玉麟酌古论今,有根有据,就同黄河决口似的,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这位曾侍郎曾大人,听一句赞一句。及至听完,忽然把他双手竟去向天一拱道:“这是上天所赐兄弟的水师奇材,真是朝廷之福。”

说完这句,方对彭玉麟说道:“兄弟昨天的意思,还想请雪翁担任我们局中文案一席的。此刻方才知道了雪翁,乃是当今的一位水师奇材。我们请雪翁暂时屈就水师右路指挥官。左路的指挥官,我已把我们局里南路团练统带的杨载福,升充去办。兄弟能够预料,雪翁和他两个,一定说得来的。”

彭玉麟听说,忙把他的腰骨一挺,自称名字道:“玉麟虽然略略看过几部水军之书,到底尚没什么阅历。大人此地的编制,每路的指挥官须统三千多人,玉麟既已来此投效,当然惟命是听;但恐责任太大,生怕贻误大事,还是请大人另委一位,玉麟做个帮带为是。”

曾国藩听了,连连乱摇其头道:“现在的这座危城能够保到几时还说不定,雪翁千万不可太把自己看轻。兄弟马上即下札子,雪翁就去到差。方才据探子来报,北门的城墙已为贼人攻坍两丈,兄弟此刻就得前去。”

彭玉麟听见曾国藩如此说法,自去到差。

正是有曾国藩这样很注意发现人才,提拔人才,才使得他的湘军强大起来,能够无往不胜。曾国藩一生能够左右逢源,高官厚禄,与他能在身边网罗许多有真才实学的朋友和弟子有很大的关系。

曾氏幕府由于人数众多,范围广泛,加上曾国藩本人知人善任,故“几于举全国人才之精华,汇集于此”。它被誉为清中叶后人才的渊薮,殆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