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魔法师的外甥(中英双语典藏版)(纳尼亚传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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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悲惨之语(4)

大量的光通过空荡荡的门道倾泻进来,远远超过了他们在那个国家所见到的光。女王领着他们走出门道,来到户外,他们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吹在他们脸上的风冷飕飕的,空气也不怎么新鲜。他们正站在一处高台上,向下俯视着一片壮观的景色。

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悬挂着一轮红太阳,比我们的太阳要大上很多。迪戈里立刻感觉到,这轮太阳远比我们的太阳更加衰老。它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它已经厌倦了俯瞰下面的世界。在太阳的左边,高高的穹苍中,有一颗孤独的星星,又大又亮。这就是黑暗的天空中仅存的两个天体。它们形影相吊,显得十分凄凉。在地面上,无论你朝哪个方向极目远眺,都能看到一座绵延到天际的庞大城市,却看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在那个衰败的残阳的照耀下,所有的庙宇、塔楼、宫殿、金字塔和桥梁都投下了长长的、不祥的阴影。以前曾经有一条大河流经这座城市,但河水早已枯干,如今只剩下满是灰尘的宽阔沟渠。

“好好地看一看吧,人们将再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了。”女王说道,“这就是恰恩城,伟大的城市,众王之王的都城,是这个世界的奇迹,或许也是所有世界的奇迹。你舅舅统治着这样伟大的城市吗,孩子?”

“没有。”迪戈里答道。他刚要解释安德鲁舅舅并没有统治任何城市,女王又继续说了起来:

“现在这里安静了。当空气中充满了恰恩城的喧嚣时,我曾经站在这里,听到脚步声,车轮的咯吱声,皮鞭的劈啪声,奴隶的呻吟声,战车的隆隆声,还有神庙中献祭的咚咚鼓声。当战斗的呐喊声在每一条街道上响起,当恰恩城的河水被鲜血染红的时候,我曾经站在这里(但是那已经临近尾声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在一瞬间,一个女人把一切都永远地毁灭了。”

“是谁?”迪戈里用微弱的声音问道,其实他已经猜到答案了。“是我。”女王说,“是我,最后的女王杰迪斯,这个世界的女王。”两个孩子默默地站在那里,在寒风中打着寒噤。“都是我姐姐的错。”女王说,“是她逼我这样做的。愿所有鬼神的咒诅都永远加在她的身上!我曾随时准备着与她讲和..是的,而且会饶她不死,只要她将王位让给我。但是她不愿意。她的傲慢毁掉了整个世界。甚至在战火燃烧起来以后,我们之间仍然有庄严的承诺,双方都不得使用魔法。但是她首先违背了诺言,我还能怎么样?傻瓜!仿佛她不知道我的魔力比她强大似的!她还知道我掌握了悲惨之语的秘密。难道她认为..她一直都很软弱..我不会使用它吗?”

“那是什么?”迪戈里问。“那是秘密中的秘密。”杰迪斯女王答道,“我们这一族的伟大君王们早就知道,有那么一个词语,只要在适当的仪式中说出,就会摧毁除了说咒语之人以外的所有生命。可是古代的君王们都很懦弱,心慈手软,于是他们用强大的誓言约束自己以及他们的后人,使他们永远不去寻求有关那个词语的知识。我从一个隐秘处获悉了这个秘密。为了学会它,我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在她强迫我这样做之前,我从来都没有使用过这个悲惨之语。我用尽了一切手段去战胜她。我像泼水一样泼洒着士兵们的鲜血..”

“畜生!”波利喃喃自语道。“最后一场大战,”女王说,“在恰恩城里持续了三天。整整三天,我一直站在这个地方,向下观望着那场血战。直到我的最后一名士兵倒下,我都没有动用我的法宝。那个该死的女人,我的姐姐,正率领她的叛军从城市走向这个高台。他们拾级而上,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我等待着他们逐渐逼近,直至我们都能够看清楚彼此的面孔。她用那双可怕邪恶的眼睛盯着我,说:‘胜利了。’‘是的,’我说,‘胜利了,但不是你的胜利。’然后,我说出了那个悲惨之语。顷刻之间,我成为了太阳之下唯一活着的人。”

“那么人民呢?”迪戈里呼吸急促地问道。“什么人民,孩子?”女王反问道。“所有的普通百姓,”波利接腔道,“那些从来没有伤害过你的人,女人、儿童,还有动物。”

“你难道不明白吗?”女王说(依然是对着迪戈里在讲),“我是女王。他们都是我的臣民。除了按照我的意志行事之外,他们活着还有什么其他目的?”

“尽管这样,他们还是非常不幸。”他说。“我忘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你怎么能够理解这些军国大事呢?孩子,你必须明白,若是你或是别的普通百姓这么做,那肯定是错的。可是对于我这样伟大的女王来说,这并没有错。我们肩负着整个世界的重担。我们必须摆脱所有条条框框的限制。我们的命运是崇高而孤独的。”

迪戈里猛然想起来,安德鲁舅舅也曾经使用过一模一样的词语。只是从杰迪斯女王口中说出来,显得更加庄严。也许这是因为安德鲁舅舅没有七英尺的身高和令人目眩的美貌。

“那你接下去做了些什么?”迪戈里又问。“我在放置祖先雕像的大厅里施展了强大的魔法。那些法术的力量,使我自己也像一个雕像一样,在它们中间沉睡。即使长达千年,我也不需要食物或是烟火,直等到有人来敲响铃铛,把我唤醒。”

“是悲惨之语把太阳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吗?”迪戈里问。“什么样子?”杰迪斯反问道。“这么大,这么红,而且这么寒冷。”

“它一直都是这样。”杰迪斯说,“至少有几十万年了。难道你们世界的太阳有所不同吗?”

“是的,我们的太阳要小一些,是金黄色的。它发出的热量要多得多。”女王长长地“啊!”了一声。迪戈里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渴望与贪婪的表情,这种表情不久前他在安德鲁舅舅的脸上看到过。“那就是说,”她说道,“你们的世界是一个更加年轻的世界。”

她停了一会儿,以便再看一眼这个废弃的城市..即使她对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感到懊悔,她也不会流露出来..然后她说:

“好了,让我们走吧。在所有的时代终结之际,这里会变得很冷。”“去哪里?”两个孩子齐声问道。“哪里?”杰迪斯惊讶地重复道,“当然是去你们的世界。”波利和迪戈里面面相觑,惊呆了。从一开始,波利就讨厌这个女王。迪戈里听了那个故事后,感到自己再也不想见到她了。毋庸置疑,她决不是人们想要邀请到家里的那种人。就算他们愿意,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到。他们一心想做的只是独自离开,可是波利没有办法戴上她的戒指,当然迪戈里也不能丢下她不管。迪戈里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

“哦..哦..我们的世界。我不..不知道你想去那儿。”“如果不是有人派你们过来接我,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杰迪斯问。“我敢说,你绝对不会喜欢我们的世界。”迪戈里说,“波利,那种地方不适合她,是吧?那里很无聊,不值得一看,真的。”“让我来统治它,那里很快就会大有看头了。”女王回答道。“哦,但是你办不到。”迪戈里说,“那里不一样。他们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要知道。”女王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许多伟大的君王,”她说,“认为他们能够和恰恩家族对抗。结果他们全都灭亡了,甚至他们的名字也已经被人遗忘。傻孩子!难道你认为,靠着美貌和魔法,我不能在一年之内将你们的整个世界踩在脚下吗?准备好你们的咒语,马上带我过去。”

“这简直太恐怖了。”迪戈里对波利说。“没准儿你是在为你舅舅担忧。”杰迪斯说,“他若能恰如其分地尊崇我,就能够保住他的性命和王位。我并不是来跟他作战的。如果他知道怎么把你们送到这里来,他肯定是一位非常高明的魔法师。他是你们全世界的王,还是某个地域的王?”

“他什么王也不是。”迪戈里说。“你在撒谎。”女王说,“魔法难道不是在皇家血统中代代相传的吗?

谁听说过普通人能成为魔法师?不管你们说还是不说,我都能识破真相。你舅舅是你们世界伟大的国王和强大的巫师。凭借他的法术,他在某个魔镜或是施了魔法的池塘中,看到了我的容貌的倒影。出于对我的美貌的热爱,他施展了一个能震撼你们世界根基的强有力的法术,派你们穿越了两个世界之间的巨大鸿沟,来搏得我的欢心,把我带到他那里去。回答我:事情难道不是这样吗?”

“嗯,不完全是。”迪戈里说。“不完全是,”波利嚷道,“嗨,从头到尾完全是一派胡言。”“奴才!”女王叫道,愤怒地转向波利,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她恰好抓到波利头顶的部位,那可是最痛的地方。这样一来,她松开了两个孩子的手。“喂,”迪戈里大喊。“快!”波利也在喊叫。他们猛地将左手伸进口袋。他们甚至不需要戴上戒指。就在他们接触到戒指的一刹那,那个阴沉的世界就完全从他们眼前消失了。他们迅速上升,头顶上一道温暖的绿光离他们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