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北周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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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暮从碧山下 山月随人归

艳阳高照,大齐皇家比武场上人声鼎沸。

宇文云裳公主应邀参加今春的比武大会,她在王嬷嬷的陪同下坐在一侧的角落,满朝文武偕家眷到场,按尊卑坐下。当看到小皇上入场,宇文公主只想把自己藏着不让他发现。

艾小米深知,按自己的个性和行事风格,如果再次正面遭遇皇上,肯定会和他硬碰硬,宁为玉碎,不求瓦全。但这显然不是明智的作法。她以宇文云裳一个小女孩的力量无论如何无法对抗一个偌大的朝廷,所以只有尽量的做到行事低调,不被人发现。最主要的是,不被变态皇上发现。

只要能保住性命,有朝一日周国若是能攻下齐国营救他们的公主,艾小米就要山呼万岁,到时候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迟。

自宇文公主受伤后,皇上似乎把她遗忘,一直没来找她。初时,艾小米还担心太后会到皇上跟前做媒,皇上如果答应了怎么办。可过了几天没有动静,艾小米心头的大石头方才放下。她这几日日子过得倒还简单,整日里躲在家里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逐渐的适应了没有现代化设施的古代生活。

所以,当皇上的太监小得子过来传话让宇文公主参加明日举行的比武大会时,艾小米猜不透皇上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会子到了比武场,看到这般热烈的情景,却觉得唯有自己一人是孤独的,幸好还有王嬷嬷站在身后。想到这里,艾小米回头冲着身后的王喜笑了一下。

王喜却会错了意,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艾小米想了一下,说道,“这里哪些人,你是认识的,指给我看。”

王喜认识的人倒真不少,尤其是爵位高的皇亲贵胄,或是经常进宫的大臣,她几乎都认得。她就像一部宫中百科全书,或者说是一个人肉搜索引擎。艾小米禁不住夸了她两句,她却谦虚的说,“这些是最基本的。如果这些主子认不全的话,不小心怠慢了其中的一个,搞得不好小命都没了。”

艾小米心想她说得没错,自己的小命还不是就捏在这些王公大人们的手里吗?

正在这时,一个男人坐在了艾小米身旁的位子上,艾小米看过去,他穿着一件虎皮的衣服,头上编了无数个小辫子,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帽子上有点缀着三颗红色的宝石。男人发现艾小米在看他,转过了头,艾小米这才看到这个人还不足以称为男人,虽然他国字脸庞上刻意打造成熟表情,但顶多和小皇上差不多大的年纪。不过是个子高,长得结实而已。

艾小米朝他笑了笑,他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嘴里咕嚷了一句话,把眼睛挪开,直视着场内。

王喜悄悄的附在艾小米的耳边说道,“突厥四王子阿史那别也。”

艾小米点点头,怪不得打扮得这么异类。其实当时北朝的统治者多为少数民族,就连齐国的皇上也有鲜卑族的血统,但是他们的打扮当时已经十分的汉化。像阿史那别也这样还保留着自己的民族特色的人并不多见。他刚刚嘀咕的那句话应该是突厥话了,怪不得听不懂。

一阵锣鼓后、比武大会正式开始。皇上坐在主位上,兴奋的扭动了下身子,探着头来看勇士们的表演。这个皇上自称“无愁天子”,他登基时年仅十岁,正是小孩子最喜玩乐的年纪。让他在这个年纪学大人似的来处理国事,自然是一百二十万个不愿意。更何况他的皇位本来就是正当壮年的父亲不喜国事,故意禅让给他的。

皇上高纬至今都还认为他是被父皇骗着做了皇上,从此后他要被拉着出席一些不喜欢的场合,听群臣发言,浪费宝贵的玩耍时间。而让出龙椅的太上皇却乐得每日清闲,歌舞升平。其实高纬太小,又没有过人之资,自然主持不了一国之政。国家大事他让给太上皇,也是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和士开来做决定。他的主要工作不过是在重要文件上盖个章,表示恩准。其它的决定多是临时起意。

和士开知道皇上喜欢看热闹,他也知道自己靠着太上皇和太后的“宠幸”得到了今天的地位,宫中许多人瞧他不起,就想扶植自己的势力,于是想出了比武大赛的点子。

“皇上不仅能够观赏到勇士们的打斗表演,还可以趁机为国家挑选人才,将来引兵打战,驰骋疆场,一统中原。岂不是一举两得。”和士开这样向皇上进言。

“好主意,比武大会的时候朕要亲自到场为各位勇士助威,获得第一名的勇士还将得到朕亲封的骁勇大将军的称号。”高纬欣然同意了和士开的提议。“到时候把突厥的四王子和周国的公主也叫来,让他们亲眼见见我们大齐勇士的雄威。”

正是因为如此,宇文云裳和阿史那别也才并排出现在观众席上观赏比赛。

参加比武的众位勇士在烈日下排成了四方形,这些人是经过前段时间地方比武大赛后选出的优秀选手,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入伍参军,最近这几年,战事相对较少,士兵们获得升迁的机会也少,这次的比赛第一名会得到圣上亲封的骁勇大将军称号,这些人都希望凭借这次比赛谋个一官半职。艾小米数了数,一共有六十人。

初赛六人一组,胜出的唯一一人进入下一轮的比赛,被打死、弃权,或被打下高台者都被淘汰。

第一组比赛的六人实力相当,随意分成了两个阵营,在把对手打下高台后又联合他人击倒新的对手,当新的对手被打倒后刚刚还是并肩做战的两人开始互殴决斗。艾小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真人决斗,她以前曾在西班牙观看过斗牛,但现代的斗牛竞技已经十分文明,各项保护措施也很齐全,虽然难免出现伤亡,但那样的概率也非常之小。而在泰国十分流行的地下拳赛,她却没有兴趣观看。

眼前的这场比赛却不是这样,在比武开始之前,参赛选手都签下生死状,生死在天,不得由人。场上刀光剑影,还有的使枪,有的耍锤,第一组的比赛,就有一个使锤的砸了使刀人的脑袋,使刀的人的脑浆喷了使锤人的一脸。可那个使锤的没高兴多久就被使枪的在胸前戳了个透明窟窿,扑通倒在了高台下,生死不明。

艾小米看着这腥风血雨的场面,几乎要吐出来。比武台上的鲜血让她想到了于倩,表姐不就是被自己害死的吗?她死之前,血也是这样流了一地。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悲天悯人、装纯情?你事实上也是一个刽子手,所以今天来到这里是命运有意的安排。也许有朝一日,命运还会让你尝到流尽鲜血而亡的滋味吧。

艾小米诅咒着自己,思绪飞到了很远,木然的看着远处的厮杀。直到一旁的阿史那别也大声的咆哮,“稀哗拉土亚,稀哗拉土亚。”艾小米这才发现,不止他一人,许多人都在激动的叫嚣,“杀了他,杀了他。”

场上早已经换了一组人,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提着剑直指着对面男人的眉心。那个男人口里吐着血,已经后退到比武台上的边缘。他只需要再退一步,就自动放弃了这场比赛。可是如果前进,穿白衣的男人会用剑刺穿他的胸膛。

看来已经僵持了一段时候,白衣男人逼着对手后退,想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但这个人却不想就这样放弃功成名就的机会。

“杀了他!”一个尚未变声的童音,那是兴奋得跳了起来的皇上,众人也跟着大声的叫起来。艾小米看到就连不少女人也跟着尖叫,不过还是有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人,斛律光就是其中之一。

白衣男人不再犹豫,剑在空中一挥,只见他的对手的脸上留下一道疤痕,接着便直直的倒在了高台下。

“第五组,慕容续胜。”

看台上响起了“哦,哦……”的欢呼声。小皇上鼓着巴掌,心满意足的坐回了座位。艾小米看到斛律光皱了皱眉头,起身离开,也许他认为这样的比武大赛更像一场屠杀,在这里死掉的每个人都是战场上英勇的战士。他右侧一个男装打扮的高个女人也跟着站起来离开,女人不施脂粉,但容貌十分秀美。

艾小米问身后的王喜,“跟着左丞相离开的是他的夫人吗?怎么打扮得像个男人似的。”

“那位是兰陵王,皇上的堂兄。”王喜回答。

艾小米吃了一惊,先前王喜向她介绍兰陵王时,她还以为是坐在斛律光左侧的那个蠢物。

“兰陵王长相俊美,天下皆知。他上战场的时候必须戴着面具,否则不足以震慑敌人。”王喜说话的时候,兰陵王走远,他所经过之处,那些平时高贵端庄的贵妇们都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就连太后也满脸花痴的紧盯着他不放,还适时的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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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蹑清风》改名了,根据编辑双双的建议,从今天开始叫做《北周公主》,更加直白一些。欢迎亲爱的大大们继续支持,别吝啬你的收藏和推荐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