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男人苏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午夜了。
天空一片暗沉，一轮新月挂在云端，在云层之间偶尔露出一些星星。林间的风并不怎么强烈，但从树梢的抖动可以看出，在树林上方正刮着强风。
前方是一片火光。
眼睛不怎么看得清楚，但男人能够分辨出，那是营火的光线。坐在营火边上的是两个人影，一个是青衣男子，另一个是白衣女子。这时候，刚刚苏醒的男人突然回忆起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昏迷。
结合他鼻青脸肿的状况来看，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哟，醒啦？”正在做烤全猪的梅林抬眼看见了那个黑衣男人，“现在的妖族身体素质真不行，我还没施展开手脚就昏死过去了。既然醒了，那我们继续吧。”说着他就要走过去，吓得黑衣男人魂飞天外。
“别，我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嗯，我猜你是忘记了，就让我帮你回忆好了。”梅林把烤猪的重任交给艾琳，自己掰着手指走到男人面前，“我的花样还很多，不着急，慢慢玩。”
“你们！”黑衣男人惊惧交加，“别以为是就九仙门的人就可以……啊！！！”
梅林没有等他说完，手里的木棍就已经插进了对方的大腿。“错了，我们是九仙门的长老，知道什么是长老么？”
“你、你们！”男人眼中充满了恐惧，倒不是因为梅林是长老，而是这个青衣男人的手段实在是太令人难以忍受了。
“如何，经过我的刺激疗法有没有想起什么？”梅林微微笑着，“而且我很好奇，你看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高层人员，为什么要死守所谓的秘密呢？保守秘密对你来说可有半点好处？”
“哼，你们这些没有信仰的土著，早晚会跪倒在神的座下！”男人突然哈哈大笑，笑声里却满是怨恨，“为了神的降临，我这点牺牲又算什么！”
梅林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看到那男人浑身突然膨胀起来的时候，心下却大喊不妙。“冰之障壁！”由于时间太紧迫，他干脆放弃了咏唱，瞬间一道厚重的冰墙出现在他面前。
下一刻，伴随着沉闷的爆破声，那男人化作无数骨肉碎片，黑色的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而凡是接触到黑血的地方，草木都开始凋零枯萎，连冰面都开始腐蚀。
“怎么了这是！”正在认真烤猪的艾琳被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
“嘿，看来是被我逼急了，爆体而亡。”梅林耸耸肩，“猪肉烤好了么？”
“你还吃得下啊？”艾琳瞥了一眼那边黑漆漆的冰面。
“我在九州的母亲曾经教导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梅林走回到火堆边重新坐下，抽出宝剑削下一片猪肉，烤得金黄的猪皮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抵制的肉香。“嗯，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了。”
艾琳看了看厚实的冰墙，然后走过来坐在梅林身边。“你已经有想法了吧？”
“哟，看来咱们还挺有默契，干脆加入我的后宫算了。”梅林打趣说了一句，然后没有继续开玩笑，“那个人长得高鼻深眼，模样跟九州人完全不同，想必也是异界过来的，这一点跟我原先的猜想一致。刚才他提到了什么神灵，大概是某种教派。”
“神灵？”艾琳接着问，“就是你咒文中那些么？”
梅林这才想起来，在九州的正统修道系统里，是不存在神灵这个东西的。
“神灵也好神明也罢，都是异族的说法，对等过来的话，你可以理解为仙人。”梅林解释着，“在阿尔兰特世界，除了地水火风四种由天地诞生的意志之外，其他的神明都是指魔神，也就是修道到极高的层次之后达到的境界。”
“原来如此，跟仙人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艾琳若有所思。
“还有就是，在他说的两句话中，最让我在意的其实是后一句——为了神明的降临。”梅林稍微沉默了片刻，“如果神明指的是魔神，他们让神明降临的目的又是什么？之前所做的那些是否都是为神明降临做的准备工作？”
艾琳摆摆手。“比起你说的这些，我更在意所谓的神明的能力。”她伸手从烤猪那里撕下一大块肉，也没觉得烫手，边吃边认真地说，“那些神明有多厉害？假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等同于仙人，那我想事情就麻烦了。”
不用艾琳提醒，梅林自己也知道。
九州的真仙，根据传说，那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存在；而阿尔兰特历史上的魔神也同样威能千万，令人胆寒。芬里尔是参加过阿尔兰特历史上最后一次魔神战争的，对于魔神的恐怖她非常清楚。虽然被梅林所降服，但他知道，那时候芬里尔因为连遭封印，是最虚弱的时候，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用不出来。
虽然前世的梅林站在升阶为魔神门槛上，但他知道，魔神跟凡人完全是两种生物。再厉害的凡人手段也不及魔神动动小指头。
那样的存在真的来到九州的话，会搅起多大的风云？
“至少我们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梅林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烤肉，“明天天明之时，我们突袭对方的老巢。”
“哦，啊！？”艾琳大惊失色，“你是认真的？我们还没搜集到更多的情报吧，况且连他们的老巢在哪都不知道！”
梅林摸了摸鼻子。“既然他们在这边步下了哨兵，那么也就是说，老巢就在不远的地方……而且他们那种腐臭味太明显了，我可以顺着这股味道寻找。”
“你还真当你是芬里尔啊！”艾琳忍不住吐槽，“你确定就我们两个去？”
“其实我一个就可以了，你要是怂了可以留在这里给我做饭。”梅林哈哈笑着，“女人嘛，比起会打架还是会烧菜更令男人喜欢啊。”
“bang！”
艾琳掏出平底锅毫不犹豫地在梅林脑袋上狠狠来了一记。
“我是个不讨男人喜欢的女人还真是抱歉啊。”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当营火的火光熄灭的时候，天边亮起了第一线曙光。
梅林站在空中，艾琳站在树梢，两人看着前方的堡垒。就如他之前推断的一样，敌人的老巢距离他们并不算很远。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为何同样处在卡洛斯特拉山脉周边，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梅林作为专业人士，回答了这个问题。
“呵，还真是防守严密。光是用于隐藏、消除气息、驱人等魔法阵都有六重。只是可惜啊，对于我这么一个魔法师中的王者来说，这些就跟小孩儿玩的玩具一样，根本不具备实际意义。”
“那么专业人士的意见是什么？我们该从哪里突破这座堡垒？”艾琳半开玩笑地问。
前方堡垒的防卫可以说是密不透风，不光四个角落的塔楼有人守备，门前还有不少卫士，同时巡逻的黑衣人至少都有七八组。除了魔法阵和守卫之外，艾琳相信在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有更多的暗哨。
“我想想。”梅林仰头看着逐渐退去的夜色，头顶的星辰在逐渐降临的曙光中渐渐变淡，“九州好像有一句名言来着。”
“什么名言？”艾琳一愣，心想这小子难道背名言警句背上瘾了？但下一句梅林的回答让她更是呆若木鸡。
“好像叫做……一力破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