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抗战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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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利剑出鞘

上海。

刘裕民的房间里传来优美的琴声。

沈媛媛非常喜欢刘峪民买的这架钢琴,虽然比不上自己家里那个进口美国的钢琴,她觉得在这架钢琴上面谈奏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感觉很放松。

土耳其进行曲,流畅欢快又促人奋进的曲子,沈媛媛的手在键盘上灵动的飞舞,刘峪民第一次发现音乐具然有这么强大的感染力,如流水般的节奏不停地抚摸着人的心灵,就如音乐赋予了他一种神奇的想象力,他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作为一名听众他很投入。

这是一首名曲,沈媛媛也是一名优秀的钢琴手,刘裕民在聆听着一名优秀的钢琴手弹奏一首催人奋进的曲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花很多的钱去听音乐会了。

沈媛媛也有这样的感觉,这首曲子她在家里弹的时候总是演奏不好,但是今天竟然一个音符都不差地演奏了下来,她忽然发现让别人陶醉在自己的音乐里是一件很快乐很满足的事情。

“我觉得你的手指和这架钢琴一样神奇。”刘峪民鼓掌。

沈媛媛合上琴键,微笑道:“真的吗?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你是我的第一位听众。”

沈宜文是不充许沈媛媛随便外出的,只让他在家里练琴,她借口出去买衣服,让陈敬送她来到了刘裕民的这里,现在陈敬就在楼下“保护”她。

“对了…”沈媛媛欲言又止。

刘裕民问道:“怎么了?”

她终于开口道:“胡翼再没有来过你这里吗?”

刘裕民知道沈媛媛想要问什么,“他去北平了。”

沈媛媛沉默了很久,神色看起来很忧郁,“北平…没想到见他一面这么难…”她接着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我真的好想见到他,将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

“我也不愿看到你们这样,也许胡翼需要一点时间。”

沈媛媛说道:“自从上次事件时候,我总感觉很奇怪,但是到底是哪里奇怪,我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很不好。”

刘裕民问道:“你指的奇怪是什么?”

“自从上次陈敬被捕之后,跟我就没说过几句话,并且最近他和我父亲发生过几次争执。”

一提起陈敬,刘峪民皱起了眉,他说道:“在此事件之前,他有没有和你父亲发生过矛盾?”

沈媛媛果断摇了摇头,“在此事之前,他一向非常尊重我父亲,就算我父亲训斥他,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刘裕民犹豫了很久,终于说道:“也许有些事情本来就不会让你知道,你不用担心,现在胡翼已经去了北平,他和你父亲暂时不会发生冲突。”他凝视沈媛媛安慰道:“何况,还有我。”

沈媛媛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但愿如此…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好的,我送你。”

沈媛媛走下了木制的楼梯,高跟鞋发出噔噔的响声。

陈敬看见沈媛媛走下来,打开了车门,说道:“要回去?”

沈媛媛看了他一眼,“是。”

陈敬坐在了驾驶的位置,面无表情,他启动了汽车,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刘裕民一眼,就好像刘裕民根本不存在一样。

刘裕民看着驾驶室里面面无表情的陈敬,他的心情也变得很不好。

刘峪民回来的时候,打开了木质的邮箱,里面有一封信,是胡骥寄过来的,刘峪民拆开了胡骥的信。

峪民:

周耀辉没有死,我查到了周耀辉的下落,这好像是一件有计划的事情,别的我不便说,我只确定他是共产党,我认为诗婷已涉入了此事,我会进一步调查。

刘裕民完全怔住。

什么!他没有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俘?叛变?他为什么会加入共产党?

有很多问题突然从刘裕民的脑海里蹦了出来,他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突然,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涉入此事…”赵诗婷也和周耀辉在一起?周耀辉和赵诗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实,周耀辉和赵诗婷的这一变化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刘裕民此刻的思绪非常混乱,他很难想象以后如何面对他们。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平此刻并不平静。

身为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的宋哲元,为河北省、察哈尔省,平津两市的最高行政长官,现已将平津卫戍司令部改组为冀察绥靖公署,由宋哲元兼任主任。

宋哲元一跃成为华北的实力人物,二十九军利用这个机会再度扩编,兵力发展为48个团,总兵力打到了10万。

日本人认为目前华北的形式已经初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政务上拥有很大程度自治权的冀察政务委员会已经符合华北五省自治的条件,并且土肥原贤二很自信的认为他找到了宋哲元作为地方军阀的弱点,他想利用宋哲元的弱点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日本人不断拉拢冀察政务委员会中的亲日派势力,无一不对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活动带来牵制和压力,但宋哲元仅在局部问题上退让,在民族大义上不为所动的政策,先后挫败了日本人华北自治的阴谋,这让他们感到很恼火。

在政治上施加压力的同时,日本人也计划通过经济交通入手,使华北成为张作霖时代之东北,通过非法渠道,进行大规模的日货走私。

黑龙会最近和北平亲日的政客走的非常近,而武田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满洲驻河北商会会长,也是一个可憎的胖子,最近在秘密在北平活动,他的任务就是威胁并拉拢北平商会的地方资本家。

周耀辉的目标就是武田。

他走出正阳门,就是前门大街。

这里有很多人,卖艺的,卖烧饼的,卖烤鸭的,拉散客的,一股香浓的豆汁的味飘了过来,刚出锅的麻团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继续走了两步,又闻到了一股焦香的搭理火烧,烤肉在油锅里滋滋作响,但是现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食物上。

周耀辉绕了几个圈,朝一条小路走去,这条小路年久失修,崎岖不平,他沿着这条路来到了一个破庙,他闪到了一个墙边,观察了一下四周,在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走进了小院,走向了院落里的一堵墙。

周耀辉心里在默数,数到十五步后停住,他竟然拿出一把刀。

他用小刀在一块砖头周围划了一下,然后用刀一抽,砖头竟然被抽了出来,周耀辉迅速把手伸进取出砖块后留下的那个洞里面,取出一个蜡丸,这就是情报,周耀辉捏碎蜡丸,里面有一张小字条。

上面写着:四月十五,高老庄,胖子下水。

高老庄是六国饭店,胖子是武田,而下水的意思不是让他洗澡,而是让他变成死人。

让这个人变成一个死胖子会省去很多麻烦,周耀辉点了一支烟,他好像是不抽烟的,原来,在他点烟的同时,烧掉了字条。

六国饭店位于北京市东交民巷核心区,是一座历史悠久,闻名海内外的饭店。

六国饭店里的人一直很多,这个饭店是北平最豪华的饭店,当然也是北平最贵的饭店,像这样的饭店通常少不了两种东西,酒和女人。

酒是最好的酒,一喝你就醉,女人是最讨人喜欢的女人,一碰你也醉。

有酒和女人的地方,必然少不了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但这些男人都好像有共同点的,那就是有钱有权,与酒和女人拥有同样的效果,同样使人沉醉。

胖子真的很胖,他的大肚子里面也许装的全是中国人的血肉。

在这里反日情绪已经被炫丽的灯光和美酒所淹灭,在乐队的伴奏下,所有人的精神好像都进入了一种半恍惚的状态,这些迷恋金钱和权力的人,沉浸于一厢情愿的安全感当中。

武田搂着女郎,女郎也一个劲地往他嘴里灌萄葡酒,周围有几个保镖,看样子是黑龙商会的人。

武田这次来肯定会以商人的身份会见北平的商界名流,以商讨合作之名,拉他们下水,这是一种很恶毒的手段。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应武田之邀参加了此次宴会。

这里的丑恶周耀辉全都看在了眼里,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愤怒。

周耀辉打扮成服务生的样子,大背头在灯光下散发着健康的光泽,特别是两撇胡子,使他简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在寻找最佳的时机。

周耀辉用托着盘子里的萄葡酒慢慢地朝武田走过去,他朝旁边的行动人员示意了一下,其他行动人员迅速将这一信息传达了下去,二楼的行动人员也做好了准备。

武田身边有三个保镖,这就要求周耀辉和三个行动人员同时开枪,将武田和三个保镖同时射杀,他们的出枪必须要快,他们的配合必须天衣无缝。

周耀辉慢慢地朝武田走了过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开始加快,肾上腺肾素开始急剧上升。

他的左手托着盘子,右手已经伸向了衣服内,他看见武田在大笑,神情狂妄令人作呕,周耀辉很不喜欢这张狂妄丑恶的嘴脸,在拿出枪的一瞬间扣动板机,三个行动组成员在看见周耀辉仍下酒盘的那一刻,同时出枪。

武田头部正中一枪,仰面后倒,鲜血四溅,舞女开始尖叫,人群惊慌四散。

就在此刻,大厅的灯熄突然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周耀辉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按预定的路线撤离。

行动人员在混乱中撤离了大厅,来到了六国饭店门口,他们虽然做好了计划,但是还是出现了意外。

有四五个人冲了进来,朝行动组人员开枪射击,周耀辉立即组织进行反击,双方在门口展开激烈地对射,子弹在黑暗中划出光亮的弹道。

周耀辉发现现在已无法迅速撤离,于是他命令道:“情况有变,分头撤离!”周耀辉掏出了第二把驳克枪,“我掩护!”周围的二个行动人员迟疑了一下,周耀辉大声吼道:“这是命令。”

日本人明显在拖延时间,日本人以汽车为掩体进行射击。

周耀辉瞄准朝对方点射,子弹打到车体上,碰撞出光亮的火花,他用两支枪不断交替射击,其他行动组成员一边射击,一边撤离。

突然,在周耀辉身后又响起了枪声,大厅里面的黑龙会成员也冲了出来。

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瞬间,周耀辉感觉有个炙热的东西狠狠地钻入了自己的肩上,那种冲力几乎要将他推倒,他中枪了。

周耀辉忍着剧痛立即转身朝后面打光了一支手枪的子弹,日本人在密集的连射下,没有回击,周耀辉捂着流血的肩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绕过正门,周耀辉朝早就安排好的放置在墙边的自行车奔去,后边还不停传来枪声,他骑上自行车开始向前方飞奔。

周耀辉早已忘了,在骑车的情况下要保持身体弯下的状态,在急速的行进中,他的眼睛变得模糊,酸酸的,他眨了一下眼睛,竟流下了泪。

这泪水当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根本没来得急眨眼睛,迎面吹来的风吹到了他的眼珠上,干冷酸涩,他忍不住用力眨了一下眼,将泪水挤了出来,以恢复自己的视野,使自己可以看清前方的路。

周耀辉一直飞驰到正阳门箭楼,发现前方有一个黑影,他马上握紧车闸,将自行车转向,一只脚支到了地面上。

一支脚当然无法止住这么大的冲力,周耀辉连车带人撞到了那个人身上,重重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几乎快晕过去,但是求生的欲望还是使他挣扎的站了起来,“你,快去叫辆洋车!”那个也爬了起来,骂了声奶奶的,看见黑黑的枪管,一下了愣住了。

这个人失声道:“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