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外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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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挡不住的诱惑

卡拉OK厅,烛光摇曳。

俞如佩在一首舞曲响起的时候起身,款款向那位坐在角落的魁梧的男人走去,优雅地做出邀舞的姿势。

“很抱歉,我不会。”男人冲她抱歉地笑着说。

“没关系,我教你。”俞如佩冲男人妩媚地一笑,大方地把男人拉向舞池中央。

男人笨拙地移动着脚,不时踩到俞如佩的脚上。俞如佩微笑地摇摇头表示不介意,耐心地一边带着男人随着音乐摇晃,一边妩媚极了地冲男人微笑,似在表现着不可言传的意思。

可这个男人好像视而不见。他怎么可以无视我的魅力?她愤怒地想。

俞如佩虽有三分姿色,但并不漂亮。然而却时有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深谙女性的魅力,她能把自己的三分姿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到了十分魅力的地步。使男人在这十分魅力之下常常情愿与不情愿地被她驱使做事。

而她似乎也很乐于玩这种征服男人的游戏。而且越是难啃的骨头她越有兴趣。

现在,她把这个叫宋威的男人当成了今晚上要啃下来的骨头。

其实,到她邀他跳舞,party已进行了大半。她在晚会上出尽了风头。无论是客户、官员、朋友,无不对她侧目而视。唯独他,似乎没注意到她。只顾欣赏卡拉OK歌曲。偶尔也上去唱上一曲。嗓子居然能压倒全场。她一直等他过来邀请她唱歌、跳舞或者聊天。但他却没有这个意思。无奈,她只好起身,把自己明媚的微笑亲自呈现到他的面前,看他是否还会无动于衷。

可他好像依然没反应。

她便开始介绍自己的商社职位自己在做的项目。她发现他眼睛一亮,目光专注到了她的脸上。

“我也是做这个行业的。”他说。

“现在在做什么项目?”她精神也为之一振。

“做一些小项目。同时在寻找一些合作机会。”

“那和我合作吧。”不知为什么,她脱口而出。而其实这个项目的中方合作伙伴已基本定下来。只剩下签有关书面协议了。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脱口而出。

对方哈哈大笑,笑声爽朗,极富感染力。说:“好啊。”但脸上既不急切,也不谗谀。这个男人让她颇感新鲜。不知为什么,她竟有想和他进一步交往下去的愿望。但事实上,宋威的情况她几乎一无所知。但他的身体语言已经向她显示了他与众不同的个性。

她于是毫不犹豫地订下了次日上午的约会。

他按时履约。她和他一交谈,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有一套让她叹服的全然与众不同的经商谋略。但是遗憾的是他公司起步时间不长,信息不够灵通,缺乏资金。否则这家伙了不得!她想。而且越谈,她越觉得他对这个行业吃的很透,人际关系也有一定的底子,市场有自己的开拓渠道。他只是缺一个好项目,要不是已定下合作伙伴,她真想和他合作。因此对宋威只能说考虑考虑。

下午和那家内定的代理商谈判,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无论气质魅力操作头脑和行动力都比宋威差一大截。干脆换了他!一个念头冒出后就再没驱散。但人家并没犯错,都谈了一二个月只剩签协议了,无缘无故就把人家换了,怎么说得过去?可说得过去又怎么样?商场本是竞争社会,择优汰劣,自然规律。项目是我在运转。我应该说了算,可就是老板那儿有点麻烦。老板见过这代理商几次了,虽没说有多满意,但也没说出什么不满意来。不过俞如佩自信能说服老板。一是因为老板对中国市场并不熟,要仰仗她;二是她和老板有那种关系。要不是老板有妻室不想离婚,否则她会毫不犹豫休了那个无能的丈夫,和老板去美国。哪怕是华人区。

主意已定,她又约见了宋威几次。每次谈话常常是谈一会儿项目又把话题转到社会政治人文人生上去。宋威的知识面对事物的见地让俞如佩从心底佩服。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没有主动权。而是任由对方把话题一会转向东一会转向西。而她只有听的份。有一次她倔了几句,他佯怒说:“你要是我的老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句大男人气十足的话不仅没让她反感反而让她“砰”然心动。然后又突然醒悟过来。故意提起项目,以提示自己首席代表,项目持有人的身份。这一招还真灵。宋威立刻就老实了。虚心极了地听她讲。看他那副虔诚的样子,她的虚荣心大大得到了满足。

可后来最让她牙痒痒的正是这一点。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会向人低头的人。可当时为了拿到这个项目,他完完全全地表现出愿意臣服于她的样子。可他聪明之处还在于他在表现愿意臣服的同时又充分显示了他男人永不屈服的魅力。让她误以为他从不向人低头的,而她是唯一的一个例外。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项目,更因为她不可抗拒的魅力。

我当时真是昏头了。后来她一次一次地责骂自己。可当时,她怎么可能抵抗他的魅力?她是人么。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女人。

在继续接触几次后,她为他安排了一次巧妙的约会。让宋威见了她的老板。宋威继续显示了他一个企业家的风度和影响力。老板对他十分感兴趣。然后俞如佩乘机把新找出来的几个不利于原定代理商的问题说出来。提出换代理的必要性和好处。老板是务实的,谁能给他挣钱他就用谁,并不在乎感觉、面子。何况还没有任何协议。即便有,需要撕毁他也是敢撕毁的。这个美籍华人,深谙国内一些政策的不完善。这些年借政策的漏洞挣了不少钱。前年正式进北京,原本想正式注册代表处的,一看许多商社没注册照样在国内挣钱挣得火火的。政府部门似乎也无暇过问。于是根本也不想注册了。租了写字间就开始以美国X公司的名义正式开业。对客户则谎称,正在申请注册,客户常常见是外商便易轻信,加上项目的确有利可图,再加上俞如佩的确有手腕。所以这两年生意运转得路路顺风。

所以,只要有利可图,约翰·张会和俞如佩不谋而合。

于是宋威名正言顺地成为这个A01项目的中国总代理。

那家内定代理商气得咆哮着要去告俞如佩和约翰但因没有正式协议也无可奈何。

而宋威却是认认真真签了合同。尽管这份合同条款较之上一份准备让那家代理商签的条件苛刻了许多。宋威认真算起来获利少得多。但俞如佩认定了他会干。他不会放过这次有可能会让他公司腾飞的机会。这一点也是俞如佩十分佩服的。签这份合同的风险极大,以至于修改后的这份合同,可能上一家都不会签。但宋威却签了。

可他到那儿弄钱去?

俞如佩给他提供的只是供货渠道。买货的钱要他去筹,国内市场也需要他去开拓。先不说市场,光这笔货款,金额高达八百万人民币。而宋威和上一家代理商还不一样。后者是一家国营公司,实力雄厚,这笔钱不过九牛一毛。但宋威不一样。是民办公司,而且注册资金仅20万。但俞如佩对他说;“我这辈子没赌过,这次把赌注压在你身上了。”宋威哈哈一笑说:“没想到你还真有点远见卓识。”

宋威开始筹集资金,俞如佩和他常常一天通一个电话,见一次面。俞如佩时而是自负的外商代表,一会是会撒娇的女人,一会儿又温柔得要融化了宋威。对此,宋威以不变应万变。充分显示的只有两个字:男人。所以该哄哄该骂骂该让让。

说说笑笑闹闹中,俞如佩听到今天他筹到了50万,明天100万,后天300万,不到一个月,800万资金到位。俞如佩当时睁圆了眼睛,问“你怎么这么大的本事”他们怎么肯借钱给你?宋威笑道:很简单,一靠项目,二靠我的人品,只要有好的项目,我是不愁找不到资金的。

资金到位后,外商开始发货。

就在货该抵达口岸的前两天,宋威发现俞如佩没有如约把一份提货必需的手续办来。打电话问她,她居然说忘了。而且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宋威当时勃然大怒,说:“我是拿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来做这笔生意。你们不担半点风险,就一点不负责任。货要提不出来,一天要赔多少钱?”

俞如佩哪受过男人这种气。从来有错没错客户都要让她三分。谁不让她,她就不给谁供货,而她的货是国内走俏的商品,断了谁的货就是断了谁的生路,谁敢惹她?尽管这种娇宠养成了她娇横拔扈的脾气。可她是外商驻京首席代表,是这个办事处的老板,娇横了又怎么样?

这次没办手续。事情当然严重,但没办就没办嘛。没办也不能冲我喊。你宋威是担风险,可要不是你哭着喊着来承担这个风险,谁还肯把这个项目塞给你不成。于是俞如佩在电话里也索性混不讲理,和宋威对吵起来。

这下把宋威给气坏了。几乎从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个麻烦。但是他需要这个项目。又觉察出俞如佩对他的青睐,就顺热调动起他的男性魅力。在这方面他的自信不亚于俞如佩。他的战果也不亚于俞如佩。只不过他从来仅限于展示,并不乘机做点什么。因此虽然追到女人,但决不犯事。

他承认这个项目他能拿到手,实力和魅力各占50%。只要工作不出麻烦,他也能娇宠这个霸道、征服欲极强的女人。但是合作过程中才发现,这个女人实在难缠。她对男人所作的绝不仅仅是展示一下女性的魅力。而是要控制男人,玩弄他们于股掌之中。表现方式就是对她百分之百的恭敬和服从。但做为一个大的进出口项目,需要的是操作和技巧。这个女人不懂这些,今天一个指令,明天一个主意。严重干扰宋威的思维。但因一直限于小打小闹,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宋威也就忍了。有时哄有时笑有时骂惹急了在她屁股上打几下,她居然也就老实了。

但这次却造成了严重后果。若提不出货,要不了多久,这近千七味~万就栽进去了。倘若那样,宋威恐怕从俞如佩的18层办公室跳下去也无济于事。故而宋威急得嘴角当即长出了个大泡。可恨的是面对严重后果,对方不仅不认错,而是强词夺理,甚至破口大骂。激怒了宋威。

他驱车来到俞如佩办公室,当着她几个部下毫不客气地拍着桌子吼声连天。吓得那几个员工不敢说话。连俞如佩也被震住了。

宋威命令俞如佩说:“我不管你调动什么社会关系,使用什么女性魅力,你要是明天不把手续给办出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俞如佩气得要死,可也不敢不照着做。好在她手段不凡,居然在一天内办下了按正常程度需要一周才办得下的手续。

货物如期进关。

这笔货为宋威卖来了声望,也挣出了两辆“桑塔娜”。

第二笔货款又在运转中。

而这次,俞如佩不再坐等了。事实上,她的心理完全地不平衡了。

她原本带着一种复杂的心理看着宋威操作这个项目的。而她内心一向认为自己是他的救世主。他理所当然对她俯首贴耳不说,在利益上应该有她的一份。

其实,这笔生意后,她也拿到了事先谈好的那一份钱。数目也不少。但她却十分地不满意。因为原先她估计他能挣的比实际少得多。因此她要的也相对少一些。可既然生意好,你宋威也该多给些呀。但他居然毫无眼力,给了这点钱还想让我谢他。没我,你能挣着钱吗?

可他怎么这么“牛”?有一次争吵我说了这句话,他朗声大笑,说:“没我,你能挣着这笔钱吗?”差点没把俞如佩气死。

俞如佩觉得无论从做规矩还是从挣钱角度都要收拾一下宋威了。不能让他这么肆意妄为。要让他明白没有俞如佩,他就得不到货,就挣不到钱。

这个办法对客户从未失手过,对宋威也一样。

从此俞如佩和宋威之间从暗中较力变成了公开挑战。

俞如佩旨在征服宋威,让他就范。而宋威则根本不听她的调教。并在整个进出口过程中,渐渐完善自己的运行机制,各种手续、关节,宋威一手就能办全。办事处对宋威的作用已由原来的领导,变成了一个传声筒。仅仅是把宋威需要传达给外商的话,由俞如佩用传真或电话的方式再传给外商。而这点联系于宋威来说也只是给俞如佩一点面子。事实上,如果俞如佩不合作,他准备跳开她直接和外商联系。

俞如佩眼见着自己调教对方的结果,却是对方公开地不合作不配合。以前还在每一个过程中都向她汇报,征求她的意见。现在却公开无视她的存在。自行其事。有时她说一句,对方能让她下不了台。她感觉她的办事处危危可及。她的地位也危危可及。

她是商人。深知商人以利为本。如果有朝一日她的老板意识到办事处的存在已是一种多余的时候,老板为什么每年要多付近10万美金的费用?即便她曾为引进这项目立下汗马功劳,即便她和老板曾亲密无间。

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要保住办事处,要保住办事处就要除掉宋威。

俞如佩开始向宋威发难。

她假借老板的名义要求宋威在一个月内进口200万美金的货物,否则证明宋威一方没有足够的进口能力。

宋威自然不能接受。第二批货上市场后资金尚未回收,他没有能力在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再度进口200万。

俞如佩于是以此为藉口,向老板说宋威表示不愿进口200万货物。问老板如果宋威无力进口了,怎么办?

而老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已被俞如佩灌输了许多关于宋威在进出口问题上的不配合。因此想当然地认为宋威是一个很麻烦的代理商。老板曾问过俞如佩这个项目下半年在中国能有多少市场。俞如佩毫不犹豫地说200万美元。老板就说好,下半年让宋威进口200万。俞如佩在向宋威传达老板的旨意时,隐去了时间概念。在得到宋威理所当然的拒绝后,又进馋于老板,引起了老板对宋威的强烈不满。

俞如佩乘机推荐了一个她重新选择的代理商。对方能在一个月内完成200万美元的进口。当然她向老板又隐去了一个事实,即她向新的代理商候选人允诺国内市场已被打开,销售渠道全部畅通,获得利润给她一个很大的佣金。

但这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宋威是签了合同。撤换总代理意识着外方撕毁合同。宋威若上告,外方是要被索赔的。

俞如佩又一次向老板打了保票。事实上,她干这类事已不止一次了。每次事发时,受害方气势汹汹要打官司。但真正官司打起来,最短也要耗时一年以上。而且索赔数额和上告方用于诉讼的付出款项是成正比的。索赔多了,上告方所需承受的负担便重。索赔少了,这个官司打得便没有意义。因为经济官司费神费力费钱却很难预测是什么结果。一般企业一旦涉入经济官司常常弄得焦头烂额,企业无法正常经营。因此一般企业赔不起这时间、精力、财力,常常半途而废。俞如佩判断宋威也是这样。按合同,索赔数额是三百万美元。宋威要拿出近100万人民币才能打得完这个官司。他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凭他获得项目时的态度,俞如佩料定他是个务实的人,不会算不出不这个帐。

老板听信了俞如佩的分析。同意撤换总代理。

于是,一夜间,合同被撕毁。俞如佩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

她从此大权在握。中国市场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能够随心所欲地去弄权,去挣钱。新的总代理对她俯首贴耳,言听计从。

在完成一批100万美元进口后,她和新代理商各自得到一笔可观的数目。两人得意洋洋到了极点。

但好景不长。

工商突然查封了她的办事处。并查证出她没有工商执照非法经营、非法私刻公章、非法登虚假广告、非法私聘雇员。并查证出她有涉嫌走私行为。

紧接着,她又收到法律机构的传票。宋威状告她和约翰撕毁合同,要求索赔300万美金。

他居然敢去打这个官司!

俞如佩惊得目瞪口呆。

在她的坚决要求下,宋威会晤了她。她问他为什么敢伤筋动骨索赔,难道不怕因此把自己的公司也赔进去?

他说:“不为别的,就为争一口气。为自己,也为像我一样为曾被不法外商欺骗过的同胞争一口气。反正这笔钱也是认识俞小姐以后挣来的;现在为了俞小姐再赔进去,也算物尽其用吧。”

一席话噎得俞如佩说不出话来。

她用这么一种复杂的目光凝视着他。知道自己失算了。从他交往的第一天她就失算了。她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即她忘掉了他从头到脚写满了两个字“男人”。其实她未曾忘记过他是个男人,否则她怎么会喜欢她,怎么会处心积虑地想征服他?

可男人是能被征服的么?

不能!

宋威告诉她不能!

至少不能被俞如佩征服。

她征服的是一些披着男人皮囊的男人,是一些有求于她的男人。

而真正的男人她没有征服。

却在想征服对方的过程中丢失了自己。

在当了30多年女人后,俞如佩头一回明白一点男人女人的道理了。但已经晚了。

宋威真豁出去花了一年多打官司,打出了结果。约翰被迫赔偿损失300万美金。

宋威的公司没有垮。

但俞如佩的办事处却因国内市场的丢失和重大经济赔偿而关闭。

丈夫发现了俞如佩和老板的私情愤而离开了她。

老板竟也丝毫不念俞如佩于公于私的情分。

俞如佩一夜间一无所有。

好在她也是一个特殊材料做成的女人。

一年后,宋威陪客户在一个饭店的卡拉OK厅唱歌的时候又遇见了她。她的身边是一个港台商人模样的人。不知是她的老板,还是她的丈夫。宋威不想和她纠缠,刚想离开,却发现她已经看见了他,并向他款款走来。

他凝视着她还算得上娉婷的步态,心想,她又会告诉我怎样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