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王朝间的对话:朝鲜领选使天津来往日记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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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阴晴史》导读下卷(21)

《水师章程》十六本,《御风》二本,《汽机必以》六本,《航海简法》三本,《化学鉴原》四本,《声学》三本,《汽机新制》二本,《器象显真》三本,《化学续编》六本,《造火药法》一本,《轮船布陈》二本,《煤药记》一本,《化学分原》二本,《西艺》六本,《绘地法原》一本,《访海新编》六本,《克虏伯炮弹合法》五本,《开煤要法》二本,《水师操练》三本。计书十九****七十四本。

南局所来朝鲜匠徒造画各件单

吸水机器木样二套(十二件。原注),小汽桶木样一套(四件。原注),大小皮带轮木样二个,齿轮木样一个,小零件木样十件。以上木样,系本匠金性元手造。并釜(通”斧”字。笔者)凿应用家具十六件,随身带去。

小汽机图样六张,机器各件图样十二张。以上图样,系安煜相、赵台元手画。”(〔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210~211页)

原书上有注曰:“南局之寄赠品”(韩文),“南局之寄赠书目”(韩文),“寄赠之各种木样”(韩文)。

金允植原文“南局所来”是“从南局送过来的”意思。金允植此次从朝鲜再次回到天津时,赵宁夏等已经把南局的学徒送回国内。那里的“朝鲜馆”已经空了。上述东西是南局中国官员送给金允植的。其中一部分是礼物,尽管它们都是书。对于金允植来说,却比任何其他的礼品都更加珍贵。与书籍一道送给金允植的,是一批最基本的制造工具。这些工具与朝鲜传统的手工工具有着明显的不同。古老的朝鲜王国从农业和传统手工业生产进入到工业生产,它们是标志性的物品。也有一部分是朝鲜学徒的作品,它们本来是留学生的作业,现在,南局的主管官员把它们全送给了金允植和朝鲜王国。

“十五日,寒。

华裕局债银一万六千两内,间多意外之用。所余一千七百两,送郑麟兴觅来。千两为买公馆之用,五百两为从事官过冬之费。其余二百余两,颁给一行:学徒、工匠七人各十两,通事十两,学甫三两,元吉七两,听差中国人李太、李成各三两,汲水、负薪人各二两,守门军二人各一两,卖梨张哥一两,累次车轿雇价为银二十两。又有许多琐费、船行盘缠,不敷矣。

是日十一点钟,与从事官往海关道。赵惠人、王筱云、潘梨阁(直隶知州。周玉山托买我国公馆之人。原注)、穆麟德、斯米德(亦德人。王筱云为我托买机器者。居中国二十年,善汉语。原注)在焉。王筱云出示购买手器开单,与玉山及斯米德相议。大约价值为五千两,其余为铜、铁、铅等物料也。主人盛认(当为”设”字。笔者)酒饭以馈之。晡刻告别,与惠人、莞居及潘梨阁往看上源(在紫竹林之上,故曰上源。原注)庙。盖欲定公馆处也。左右庑,有堂有房。又有庙房,可以栖止。潘曰:若欲添建屋子,非千两所可办。赵惠人以为间架不足,而价太高。仍不决而归。然不必添建,只现在房子,亦足容膝。更书托于海关道,以此为定。

日暮,还东局。金台善自北京来到。自局内,许、潘诸人公文出来。装送铜冒手器及镪水、化学之具。公文忙未尽录。”(〔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211~212页)

原书上有注曰:“手器购买价”“公馆物色”。

原书“潘梨阁(直隶知州周玉山、托买我国公馆之人)”断句有误。周馥不是直隶知州。金允植第一次见到的这位潘梨阁才是直隶州的知州。

金允植从华裕商行贷来了银子。这些银子只是够其领选使任内的花销。这支庞大的留学生队伍,在中国学习了近一年,连同朝鲜管理官员的花销,一共花费了不到两万两白银。余下的银子,金允植准备在紫竹林附近购买一所宅院,作为朝鲜官员的公馆。赵宁夏大约是觉得公馆的规格不够大,所以不同意买紫竹林的房子。而金允植则认为,这些房子就够用了。国家贫困之极,哪里要讲什么排场?

朝鲜王朝准备在中国购买手器,购买价大约是五千两白银。

“计开

造铜冒铁手器二座(随用各件全。原注),压铜盂底窝卡撞子各一件,造枪子头道切铜片撞摸(当为”模”字。笔者)一件,压铜盂底窝套模一件,头道铜铁(撞子、套模。原注)各一件,铜盂齐口(撞子、套模。原注)各一件,二道至九道铜盂(撞子、套模。原注)各八件,铜盂齐口车刀一件,平铜盂底卡子各一件,平铜盂套摸(当为”模”字。笔者)一件,打铜盂眼卡撞子各一件,收铜盂口卡板套摸(当为”模”字。笔者)各一件,车铜盂底(套轴、车刀。原注)各一件,撞小铜冒撞(模、子。原注)各一件,撞小铜冒套摸(当为”模”字。笔者)一件,撞三角铜撞(模、子。原注)各一件,压小铜冒卡撞子各一件,撞铅子撞子各一件,撞铅子撞摸(当为”模”字。笔者)、套摸(当为”模”字。笔者)各一件,撞纸垫撞(模、子。原注)各一件。

以上共摸(当为”模”字。笔者)撞四十六件,连造铜冒手器二件,系东局所造,不核价值。”(〔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212页)

原书上有注曰:“购入机器”。

原书“撞小铜冒套摸一件撞三角铜撞(模、子)各一件”未断句。

原书“以上、共摸撞四十六件连造、铜冒手器二件”断句有误。

原书“模具”的“模”字,常常被改为“摸”字。金允植是毛笔书写,二字或有不同,而实际上是一个字。原书整理者不知金允植所记录的物品是什么,也就会出现此种错误。

原注“购入机器”有误。金允植说得很明白,这些机械“系东局所造,不核价值”,是不收费的。也就是说,单子上列出来的这些机械,是东局赠送给朝鲜王朝的。下文所开列的物品,才是收费的。如果仔细分辨,就可以看出,以下所开列的物品,大多是实验用的器皿与材料。它们是中国不能生产的。换句话说,下列物品乃是天津机器局从国外进口的。显然,它们也不是“机器”。

金允植接受的,是天津机器局送的制造铜冒的全套机械设备。铜冒是制造枪支的关键,其内在的含义不言而喻。

如上的物品显示,李鸿章等主持洋务的领袖人物们,要把中国天津最好的装备送给朝鲜,而不是与朝鲜王朝做买卖。对于这一点,金允植心知肚明。而这些装备,不仅是天津最成熟的技术载体,也是最容易让朝鲜王朝接受的机械。它们在未来的半岛上的杀伤力,绝不仅仅是肉体上,还应该是精神上的。

“中号玻璃釜一个,(库平银)二两;五分经玻璃试筒三个,一两;大小玻璃漏斗四个,一两;玻璃酒灯一件,五钱;玻璃汽罩一件,一两;大小玻璃管二枝,五钱;小磁锅二个,三钱;大小窑锅五个,五钱;玻璃塞瓶一个,一两;玻璃试著二枝,二钱;六分象皮管二十四尺,四两;架酒灯铁架连铜钳一付,二两;试硠水表并试筒一件,十二两;红丹粉二十八磅,一两二钱;白漆二十八磅,二两一钱;布达塞十磅,七钱;水硠五磅,三两五钱;洋烧酒二十磅连瓶,三两;粗细砂布二打,四钱;黑漆五磅,三钱;磺镪水二瓶连瓶,七两六钱;硝镪一瓶连瓶,五两九钱;盐镪水一瓶连瓶,四两五钱;(以上三镪水还入送。原注)石膏十磅,一钱;棉花火药三磅,二两一钱。

以上共计库平银六十三两。应归价值除三。镪水价十八两。实四十八两。

金台善又从唐明义觅来电箱十座,及铜丝等具。”(〔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213页)

原文“五分经”即“五分径”。

原文“象皮管”即“橡皮管”。

唐明义是东局机器房负责镪水的工头,也是教习工匠。

金允植的记录告诉我们,当时的天津机器局对朝鲜王朝的学徒,既不是把他们当成外国人,也不是把他们当作贸易伙伴。金允植所买的这些物品,几乎无一样是中国可以生产的。而在实际价格之上,机器局又少收了部分银两。至于金台善从唐明义那里寻找来的设备,假如没有主管官员的默许,朝鲜留学生也是不可能带走的。

“十六日,晴。微风。天气最佳。雇民船二只,泊于局内河沟。搬载一行行李及器械。巳刻起,往土城外潘梅园家告别。即登船。从事官金莞居伫立岸上,黯然相别。余曰:男子生而有事(当为“志”字。笔者)四方,今兄年三十余,乃有此别,晚矣。何足怅耶?请为国保重。嗣后轮船便,当觅付贵第安信。

遂命撑篙而行。余居东局,恰一周年矣。今当撤还,不无惆怅之意。馆中听差等,皆来辞。郑麟兴来送于五里外。是日达夜行船,夜宿舱中,触寒冒感。

十七日,天明到海口。距天津二百里。顺流顺风,故得早到。见”泰安”船不在。觅袁恕堂,亦无可问处。送名帖于炮台营罗耀廷处,罗亦不在。问于电报房,云泰安船己(当为”已”字。笔者)出旅顺口。袁恕堂亦坐船出去。又登望台,以远镜照见外洋曰:但有一船在海,似是”保大”。非”泰安”也。四面询问,皆同此话。余料袁恕堂必无如此无信之理。专雇一船,使金台善前往海面探看。数时回来,言只有”保大”商船,更无他船。距此三十余里。不得己(当为”已”字。笔者)溯舟,回至大沽。日己(当为”已”字。笔者)暮矣。以此人众及许多箱笼,无处寄搭,遂搬入店舍,仍为停留,以待船便。一边送崔志亨于海关道求示觅船之方。店主、船夫等,见吾等行色甚窘,一切雇价房钱,皆呼三四倍。费银如水矣。

是夜,宿大沽福源店。月色陡明,风声大作。夜中,行看近处药铺、酱园。还宿,感冒愈紧。服败毒散。”(〔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213~214页)

原书上有注曰:“金允植归国”。

原书“嗣后轮船、便当觅付、贵第安信”断句有误。

原书“距此三十余里不得己溯舟”未断句。

这一天是1882年11月26日。金允植说,他到天津东局,已经一周年了。他准备今天开拔,似乎有一点纪念意义在其中。而其行程,则很不顺利。

“土城”是天津的一个地名,至今未改。在今大沽南路,离海河不远。按照金允植的记载,潘骏德的家是在土城。

金允植还记载说,东局内的河沟就可以行船。它是否可以直接与海河贯通,不得而知。金允植在东局出发时,“遂命撑篙而行”,可见,其乘坐的小船是靠撑篙而行的。类似的小船在当时的天津比比皆是。

金允植认为,塘沽海口距离天津很远,“距天津二百里”是大概距离。实际上,塘沽海口离天津市区没有那么远。

金允植等要乘坐的“泰安”船没在塘沽海口。当时,塘沽之名还不被人广泛认可,金允植所知道的,是“大沽”。他们只好住在大沽的客店里。尽管当地的人多收他们很多住宿费,也只好认倒霉了。尽管感冒了,金允植还是趁夜色,游览了大沽的街道。他知道,下一次再回天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许,这一生中就没有机会回来了。

金允植什么也没有说。即使对袁鸿他也没有什么抱怨。但这些切身的体验,使得他颇怀疑清政府的组织能力。联系他在船上见到的登船士兵的动静,他应当明白,清兵的组织能力是值得怀疑的。一个船上仅仅五百名士兵,竟需要八个小时才能全部登船。这样的士兵的作战能力还会有多强?后来,他陪同王室成员去日本,日本政府的组织能力给了他极深的印象。

“十八日,风寒。巳刻,崔志亨自天津回,传周玉山书,言”泰安”船方在旅顺口,未闻回来。阁下此时惟总商船向烟台,移坐兵船东出也。并有寄大沽罗惺臣(或云”醒尘”,即号也。原注)托雇商船、寄烟台方道台佑民书。托求兵船东归也。

即以名帖及书信,送之轮船局罗老爷。罗方管造轮船者也。是夜,以感冒苦痛。

十九日,风寒。巳刻,罗惺臣送人言,”保大”商船向烟台,可以搭坐。先遣崔性学等一行,家伙束装,雇小船等候。余方苦痛,不能起动。少顷,罗又送人言,”保大”船今将到矣。遂力疾坐车向罗公馆。有人言,高丽一行己(当为”已”字。笔者)乘”保大”船发行,须急向码头。有小轮船在彼等候,可速去船也。遂不向罗馆,改往码头。行至五里,崔志亨来迎,言一行附大船远去,惟有小轮船在此。请急乘。遂码头乘船,见”保大”船己(当为”已”字。笔者)驶远十余里矣。志亨及顺得、仁石,皆怨詈不待而先行者。余则身气不便,又苦眼痛、牙痛,无暇采听。行五六十里,追及大船。大船以水浅风大,留碇于此。登船后,诘问诸人先行之由,皆云初登大船时,以为少停,以待大人之来矣。及登船,鼓轮驶行。莫可禁止。崔性学、金台善磕头哀乞于洋人,船主视若不见,一向驶往。实无奈何。盖其意,将留碇于此,不患其不追到也。于是一笑而罢。点检一行,独李熙民不在。问之,云李熙民迎余,前往福源店,中路交违。相与忧叹不己(当为”已”字。笔者),全没良策。少顷,李熙民乘小轮船追到,诉其落后,茫然、艰辛追到之状。两次雇小船之费,为银数十余元。而一行圆会,甚可喜也。”(〔韩〕金允植《阴晴史》下卷,第214~215页)

原书上有注曰:“罗惺臣”。

这一部分是很精彩的“追船记”。从大沽出发的船,先要在一段很长的海堤之间行驶,然后才可以进入大海。鱼允中来天津时,也遇到过大船因为水浅无法进入的难题。

原文“行五六十里,追及大船”当为“行五六里,追及大船”。墉沽海堤没有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