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一个家族大佬的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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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村里有一棵老樟树,根繁叶茂,地上是厚厚的落下的樟树叶,随着长年累月树叶的积累,一层覆盖一层,现在已变成一片肥沃的黑土壤了。

树皮,既像一副古代将军的盔甲,更像一块一块的鳞片,黑黝黝的,覆盖在树的表面,在风和日丽的晴天,天空好像格外高远,这樟树就像阳光灿烂下的一枚绿色的大蘑菇,充满了一股清秀的气息;但每次在天气阴沉,乌云滚滚时,这棵树就变得狰狞了,仿佛从乌云中伸出的一只锋利的爪子,狠狠地掐在了这片土地的皮肤里一样,有种血淋淋的冲击感……

这棵樟树很大,需要几个成年人抱成一圈,才能把他围住,如果做成切菜用的砧板,以它的材质和大小,那简直是一个上等的材料。

村里本来有很多很多的古树,渐渐地都被砍伐掉了,只留在了当时那代人的遥远记忆里,那些古树要么做了人家屋顶的栋梁,要么就直接化为了柴火,变成了一堆白色的灰。

但从来没有人敢动这棵老樟树,听说是有两个原因,一种说是这树有灵性,不要说去砍,就是爬到树上去,人都会中邪;另外一种说法是当年毛主席上井冈山时,这棵树是当年的一种地理上的标识,现在谁敢动,谁就要被政府抓了去坐牢的,这种政治上的震摄力,也让很多人不敢有任何的乱想。

堂爷爷有一次跟学生们闲聊起这棵樟树来,更变得玄乎了,“在我还是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连下了好几天,一道道闪电像连环炮一样,从远处一直“噼里啪啦”劈过来,一直到这樟树上,一道道蓝色的闪电像扁担那么粗,击了一个通宵,才把逃窜的妖狐能斩了。”

“你亲眼看到过吗?”学生们惊恐的望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样。

“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谁敢出去啊,当时妖狐就躲在这棵樟树的中间,直到把樟树从中间劈开了一道口子,那把它们消灭,第二天天气就晴朗了,有人还从樟树上看到红红的血迹斑斑。”

的确如此,从樟树正中间有一道雷劈开的痕迹,时间久远了,这分叉的地方像一个腐烂了的伤口,渐渐变成了暗黑色,并且散发着霉味,上面滋生了厚厚的青苔和一些不知名的一簇簇的褐色小蘑菇,有时摘一朵,软绵绵的,轻轻一捏就烂成一团稀泥一样粘附在手上,让人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来。

阿林将信将疑,但樟树上不时会有几张符贴在上面,那橙黄橙黄的一道道纸条上面,用朱砂画了很多奇怪的字符,一端牢牢地贴在这褐色的树干上,随风在飘着,很远就可以看到,说是镇妖气和邪气,经常把阿林等小孩吓得根本不敢靠近他,让这棵树增添了一种神秘的色彩。

近这棵樟树却建了村里的一个仓库,这幢两层楼的土坯房,底下放着村里的化肥、农药、种子和一些农具用品,二楼隔了一个木板二楼,需要架一个梯子才能爬上去,踏在上面,厚实的木板发出轻微“咯吱咯吱”的声音,像踩在钢琴的琴键上,既富有弹性,又感觉很稳妥。

在这个与外境相对封闭的村庄,进村的路只有一条,上上下下基本都是同一大姓的人,外面的人很少会钻到这个小山沟里面来,所以根本不存在防贼防偷。

不过既然是仓库,那总要一个人来负责打理,农忙时需要记录一下进了多少材料,又领走了多少化肥,当然这份工作既不苦,又不累,每个月还可以拿到村里给的一份工钱,在这个终年面朝黄泥背朝天的农村,算是一份美差了。

子随父荣,在选拨这个人选时,堂爷爷虽然有意让自己的宝贝儿子顶上这个肥缺,但又不好明说,全村人围在一起讨论此事时,堂爷爷明事理,有学问,辈份高,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他清了清嗓子,先发制人:“这个人还是要点文化的,至少会记帐,会盘算,理得清,多少也需要有初中文化才够,并且最好年轻,有力气,这样上上下下楼梯才安全。”

农村人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忠厚,但在这方面,却都是出奇地精明,一点就明,堂爷爷无非就是想让他那个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的儿子来做。

于是在推推搡搡、客客套套中,堂爷爷的儿子就当上了这个仓库的保管员了,也算是村里人表示对堂爷爷的一种尊重和敬意吧。

仓库背靠樟树,前门迎村里唯一的大道,非常通透,特别是到了夏天,二楼的风特别大,开着窗户,那凉爽的风“呼呼呼”地往屋子里灌。

即使在最闷热的七八月,连养的土狗都热得趴在一个阴凉的地方,吐着长长的舌头在不停地喘气。家家户户敞开门,外面一点风也没有,人躺在竹子编的席子上,醒来时,背下是一道湿湿的人的印子。

这时堂爷爷会带一些自己认为听话的孩子来到这个仓库里来避暑。外面那棵老樟树像一把遮阳伞一样,让仓库只会有一点点零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撒下来,堂爷爷就坐在靠近这个窗口的一把竹椅上,轻轻地摇着,眼睛半眯着,似睡非睡,呤呤自语地唠叨着:“这里是全村的风水宝地,以前这边上还有一株很大很大的桂花树,每到了秋天,那香味都可以飘满整个村里,村里的牛经过那里时,都会舍不得走。”

但正是这样一块堂爷爷认为的风水宝地,却在他的人生轨迹中,有过一段脸面尽失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