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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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九小姐

凌巧春这一生被人陷害的次数不少,但她却很少讨厌过什么人,沈沉舟绝对是例外。

初见时她除了觉得这位小姐怯弱了些外没什么想法,自己成亲之后知道她曾经跟赵荣琛有过一段之后还对她颇为歉疚,不过后来这位小姐的行事就越发的没个下限,自己新婚之后她屡屡缠住赵荣琛给自己添堵也就罢了,更是趁机将她推入水中企图谋人性命,凌巧春不由得对她厌恶了起来。

凌巧春觉得在赵荣琛的婚事上,自己与沈沉舟都是受害者,要论处境,沈沉舟却是比自己还要好上许多。她要真个不服,也应该去找那几位夫人,欺负自己一个人比她还弱的弱者有什么意思?况且她直接要害自己的性命,这简直不光是欺软怕硬,而且还是心狠手辣了。

是沈沉舟非得将着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弄成你死我活的,她看着凌巧春的目光始终充满了不服气,显然上次失手之后,她只是懊恼没有成功,却没有半分悔悟。像这种又阴险又自私的人,留在身边显然是个威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没道理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任人害了一次再害第二次。所以,凌巧春看着沈沉舟,脸上不由得的就带了几分冰凉的笑容。

沈沉舟一直不服气凌巧春,而且也看不惯凌巧春,她原本是蝼蚁一样的贱命,如今竟然爬到了她上头,叫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看着凌巧春警告她“夜路走多了遇到鬼”,她又是心虚又是愤恨,恼羞成怒之下,却是终于按捺住一抬手,

“你想做什么?”凌巧春却是比她先叫了出声,然后沈沉舟惊讶的发现,她的手还没挨到凌巧春,凌巧春就捂着脸斜斜的往旁边歪过去了,痛哭着叫道,“表姑娘,我不过就是跟你说两句话,哪怕是不顺了你的心,看在我是你嫂嫂的份上,你也没有动不动这样打人的啊。”

“我,”沈沉舟愣在了那里,她放下手有些急急的分辩道,“我没有打她,是她赖我。”

紫菀她们离着两人都有几步,凌巧春跟着沈沉舟离得近了,她们也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结果是凌巧春站着沈沉舟躺着,再加上她们本来就是凌巧春的人,所以自然胳膊肘要往这边拐。紫菀当下就扶起凌巧春,然后看着沈沉舟冷笑的说道,“上次表小姐可也说是我们夫人赖你呢。”

上次,自然是凌巧春落水那次,当凌巧春神志不清的时候,沈沉舟来探望她时吼过她凶手,结果沈沉舟哭哭啼啼的扑到赵荣琛怀中说她是被冤枉的。

“你,”沈沉舟不好拉下身段跟个丫头吵架,顿时脸憋得通红。

“行了行了,我知道表小姐看不上我,”凌巧春掩着面的站了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只是表姑娘自小在府里头长大,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府里头的教养,对我这样也就罢了,如果对着别人也是这样,那岂不是叫人说咱们府里头的姑娘们都没规矩。”

“她是什么东西,也敢算作府里头的姑娘。”凌巧春话还没落音,便听着花丛中一阵动,然后两个小姑娘带着一堆丫鬟婆子走了出来。那两个小姑娘明目皓齿,脖子上带着纯金的麒麟璎珞项圈,下面缀着长命锁,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看得出容貌殊丽。

“奴婢过九小姐,十四小姐,”紫菀看着那两个女孩子从出来,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忙低下头去行礼。刚才出声的是年纪略大些的女孩子,她倨傲的点了点下巴,然后眼睛滴溜溜的在凌巧春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语气十分轻蔑的说道,“你就是五嫂吧?”

“是。”凌巧春一早就看到树后的裙子,所以才特意做了这戏,要不然当着自己的丫鬟面她又什么好装的。原本是以为略微体面点的丫鬟婆子,没想到却是赵家的两位姑娘,她心中暗道这回可钓上大鱼了,但是面上却还是露出一副胆怯畏惧的样子,十足刚嫁入豪门的村妇。

“听说你还是二婚的?”九小姐看着凌巧春,颇为好奇。

这女孩子问话也真是,当着这么多人提起凌巧春的伤疤,跟着打脸有何异?不过凌巧春看她的气派,觉得她也未必是真的要给自己难堪,多半是趾高气扬惯了,所以说话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吧。

“是。”凌巧春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尴尬,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长得的确不错,难怪五哥愿意为你一掷千金。啧啧,你不知道,你现在身价可高了,那金山的价值,打十个跟你等身的小金人也足够了,全国都找不到几个像是这样有派头的。”九小姐饶有兴致的看着凌巧春,口无遮拦的说道,“不过你这人也太老实了,在这家中你是主,她是客,哪里有主人被客人欺负了还不吭气的。要我是你,直接就叫人把她轰出去。”

说完,九小姐瞥了一眼沈沉舟,轻蔑之情溢于言表,“什么东西么,在我们家白吃白住十几年,还真当自己是府里头的正经小姐啊。”

对于这位九姑娘的豪气,凌巧春简直说不出一句话来,当下反驳也不是,应和也不是。要说反驳吧,一来这女孩子趾高气扬,如果违逆她的意思肯定跟她结怨。瞧着她的派头也知道在府里头是很受宠的,招惹这样一个小姑子划不来。再说她也是为自己出气,自己要是拂了她的兴头,那会显得不知好歹,以后怕是没有人肯为自己出声了。

但是,她这话凌巧春也不敢应承,这话太得罪人,小姑子说的得,她却说不得。

所以,凌巧春只能尴尬的继续苦笑,默不作声的扮演好受气包这个角色。

“赵荣颜,你,你别以为我不说话就当我好欺负的,你再敢信口开河,小心我,”沈沉舟被着赵荣琛数落这么久,自然也是怒了,当下指着九小姐的鼻尖正要发飙,却没想到九小姐冷笑一声,“你当然不好欺负了,谁不知道表小姐厉害,硬生生的将着赵家堂堂正正的八小姐都给逼的嫁到南边儿去了。”

赵荣颜说道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显然对沈沉舟也恨得极其厉害了,“我可不是八姐那包子,任由你搓扁揉圆。你瞧瞧,坏事做多了就会有报应,如今你这样子,我看你还能厚着脸皮在我家赖多久。”

“九,九姐,”赵荣颜旁边的十四姑娘显然十分畏惧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样子,焦急的叫了两声。

“谁不知道九小姐一张利嘴,”沈沉舟被气到了极处,脸都有些狰狞了起来,但怒气却是消了,她直戳戳的盯着赵荣颜,整个人颇有些阴森森的样子,“只是一个未嫁的姑娘总这么尖嘴利舌怕是不大好,若是叫你将来的婆婆知道了,怕又要后悔毁了亲事吧。”

说完这话,趁着九姑娘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时,沈沉舟见好就收,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仰着头离开了。

“你这么这么没用,”赵荣颜回过神来,气得直跺脚,于是把满腔怒气都泻到了凌巧春身上,恨铁不成钢的冲着她嚷嚷“要我是你,看着有人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觊觎我的东西,早就把她打折了手脚喂狗去了。“

“我,我,”凌巧春也诧异九小姐对于沈沉舟的恨,她想说沈沉舟看着欺负你也不少,怎么没见你把她怎么了。不过这话说出来实在得罪人,所以她便只支吾了两声没有出声,缩着脖子站在那里,一副什么人都不敢招惹的样子。

赵荣颜见状顿觉索然无味,直接连招呼都不打的就带着丫鬟们走了。十四小姐跟在她身旁,勉强对着凌巧春露了笑脸,对着她一福算是打过了招呼,这才赶忙追着九姑娘离开了。

“这几位都是什么纠葛啊?”等着闹事的几位跑马般的走了个干净,凌巧春才揉着脑袋,把手递给了过来搀自己的紫菀,小声的问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紫菀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搀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表小姐是大夫人娘家的姑娘,说是亲戚,实际上跟着赵府没什么大的关系。因为大夫人是继室,由着妾扶正成妻的,按照规矩,她的亲戚是不能算作府里头的亲戚。但谁让大夫人掌了几十年的管家权,在这家中一言九鼎,所以所有人也都巴结的把沈姑娘称为表小姐了。”

“还有这种事,”凌巧春一愣,这也才明白为什么大夫人明明应该比五夫人年长许多,可是从面相上来看,却还要年轻十来,“那表小姐跟着九小姐又为什么一副势同水火的样子?”

“这就牵扯到八小姐了。”紫菀低声说道,“大夫人嫁过来的迟,八小姐是前面夫人留下的女儿,好好长房的嫡出大小姐,原本说不出的尊贵,但谁想到一朝没了娘,这日子可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