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又一春
31468900000196

第196章 故事(二)

废太子的转机便是老皇帝驾崩之时,三皇子病变杀掉了原本要继位的二皇子,然后迎出了在牢中几乎已经被众人遗忘的太子。

三皇子其实最初也没有打算迎接太子出来。太子当年被关入天牢之后,很快就被人遗忘。毕竟就算是再心性坚韧的人,到了那暗无天日的深牢中,孤独一个人,都会非死即疯。当时三皇子是以二皇子曾经谋害太子为名杀掉了二皇子,那么出于大义和正统,他必要要给原先的废太子一个交代。三皇子最希望的事情,莫过于太子已经死掉,这样他可以追封给他一个不值钱的皇帝称号,将他以皇帝之礼埋葬,然后自己心安理得名正言顺的继位。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着那铜汁浇灌的锁子被敲掉之后,在里面等着他们的不是一句枯尸或者是疯子,而是一个神志清楚的人。甚至,经历了苦难的磨砺之后,太子这把原来寒气四溢的剑变得更光华内敛,更沉稳大气了。

这个结果是三皇子没有想到的,因为太子被关得太深,所以他压根儿没想到太子还清醒着,带足了文武百官做面子,却不想最终束缚了自己的手脚,不得将着自己苦心孤诣的一切都送给了别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青檀一向不关心时事,听着这故事也一时出奇,总觉得哪里熟悉,哪里又是自己完全没有听到过的。

“废太子出去之后,便施展拳脚,一改往日的作风,进行种种革新。贵族们虽然对此多有不满,但是人民却得到了好处,国家也越来越昌盛了起来。三年后,他想起在狱中陪伴自己的那个女子,派人去找她回来,却发现她已经过世了。”

“此事成为了皇帝心中的郁结,他一直不肯立后,最后激起大臣们的不满,不得不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选秀。因为当时后宫中已经充斥着世家闺秀,他有意消除世家势力,便规定了只在小户人家中采选秀女,打算从中选择一位作为自己的皇后。这原本是无奈之举,却没想到,在着待选的秀女中,真的有一位与他当年遇到的女子面目十分神似的人。”

“此时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就算是狱女还活着,也已经超过三十,所以那位年方十八的姑娘肯定不是她。皇帝这么告诫自己,但仍然无法自拔的选了她出来,先是封嫔,后来封妃,最后变成了皇后。”

“狱中的姑娘面目已经模糊,在着那段岁月里,他对她只有敬意,想要立她为后也是为了报答她。但是后来她的皇后,他哪怕是觉得不妥,却也真正爱上了她。”

青檀听故事听到这里,只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的就抓紧了赵荣琛的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我讲完。”赵荣琛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继续听下去。

“他们在一起很幸福,五年之后,皇帝终于查清楚了枕边女人的身份,却仍然无法放弃她。这个人,竟然是南朝遗孤。她与狱中的姑娘原本是姐妹,当年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却因为根骨奇佳而被道人带走,在外修行,所以也就免去了那场灭国之灾。后来等得姐妹俩得知国破家亡时,他已经代军返京了。”

“姐姐改名换姓,潜入狱中,原本是想在那里杀死他的,但是却不料听着他话语中对南朝君臣的佩服而改了主意,于是从杀改成了扶。她希望父亲的死不要白白浪费,如果天下归到一个暴君手里,那他们的牺牲将不会有任何的意义。所以她鼓励他,支持他,替他排忧,为他解惑,一直与他相互扶持,直到他出狱。”

“大公主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皇帝,但是皇帝却对她只有感激而无爱慕,所以一年之后,她便郁郁而终,离开人世。”

“她死的那年,小公主才十六岁,她,与他素昧平生,却只当他是灭掉自己国家的刽子手,害死姐姐的负心汉,所以心中对他充满了恨意,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掉他报仇。”

“但是那个时候废太子已经是皇帝了,尊贵无比,身边戒备森严,她根本进不去,于是只能另找他法。而恰好这个时间,三皇子也一直在寻找杀掉无嗣的皇帝的机会,正在江湖上网络美女,于是小公主成功的混了进去,并且脱颖而出,被三皇子选中,以选秀为契机,帮助她安排好了身世,成为一个小户人家的闺秀,伺机入宫。”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俗套了,小公主在着三皇子府邸的两年里,三皇子喜欢上了漂亮娇俏的小公主,但是最终为了自己的野心,还是将着自己心爱的人送上了兄长的床。而另一方面,小公主原本是为了刺杀皇帝而入宫,却不小心爱上了皇帝,始终无法下去手。”

“就这样,两人纠葛了五年,皇帝终于查清楚了已经被封为皇后的小公主的来历,此时小公主已经放弃了复仇,打算隐姓埋名在他身边一辈子,做她的贤妻。”

“秘密拆穿后,两个人经过痛苦和挣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成见在一起。但是令着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幸福时光。”

“三皇子与着大皇子本来是一母同胞,篡位更多的是因为不甘心当初的白费功夫。后来时间久了,随着皇帝的多次厚赐,心里的仇恨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但他始终不服气哥哥,总想着证明一次自己比哥哥强。这种幼稚的比较心态,让着他将着篡位变成一种习惯性的举动。”

“送走小公主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对自己有多重要,但是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最后已经打算放弃计划,只求着小公主回到他身边,但却不料小公主已经喜欢上了皇帝。他的处处逼迫,只能使得小公主对着皇帝坦白一切,然后两个人再握手言和,更加甜蜜的在一起。”

“等着皇后怀孕之后,他明白三个人已经彻底回不到过去了。激愤之下,他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那就是将着皇后是敌国公主的身份泄露出去。他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想要逼皇帝选择,在着国家和爱人之间,他到底选择谁。”

“但是,三皇子忽略了这件事对于整个国家的震动,这已经不是废掉皇后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尽管皇帝本人对着南朝君臣有着尊敬之情,但是满朝文武多是北人,却对南国人如临大敌。尤其是南国覆灭七八年,起义之事此起彼伏,所以如果他们知道皇后是南国公主,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求皇帝诛杀皇后。”

“但是幸好,当时知道的人十分有限,皇帝还想着隐瞒,但是却不小心被着贵妃知道了。贵妃的家族是传统的士族,他的父亲更是士族的领袖,这么多年一直是辖制皇帝的最主要力量之一。从这么多年皇帝不喜欢贵妃却不得不频频宠爱她来看,便知道有多忌惮这个家族的势力。”

“贵妃知道之后,欣喜若狂,她这么多年来唯一所愿的,就是当场皇后。她与父亲以此为条件威胁皇帝,要皇帝处死皇后,立她为后。皇帝不肯,贵妃又改去威胁皇后,说若她不自行了断,便要将着皇后的身份说出去,然后联合保守势力,废掉皇帝。”

“皇后知道皇帝这么多年来的雄图大志是希望平定四方战乱,还百姓一个和平盛世,这也真是她们家族人世代的夙愿。她不愿意皇帝为了自己半途而废,答应了贵妃,然后提出一个条件,请容许她宽限几个月,只要自己生下孩子,便立马离开。”

“当时皇后已经快临盆了,贵妃同意了这个条件。不过数日之后,皇后平安产下一名男婴,皇帝欣喜若狂,立即立为太子,以为有太子在,凭着这个功劳便可挽回皇后一命。”

“皇后生完儿子之后,贵妃见皇后生下的是孩子,生怕这孩子会继承皇位,便偷偷害死了皇子。皇后当时正生产完,非常虚弱,见此大病了一场,很快就香消玉损了。正在努力跟着贵妃讲条件的皇帝见妻儿一夕之间丧命,悲痛欲绝,强忍着悲痛办完丧事,不久就郁郁而终。”

青檀听完这个故事,吃惊的讲不出任何话来,抛去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后面大部分内容,都听起来格外像是先帝和皇后的故事。

“这些,便是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事。”赵荣琛看着外面的夜空,自嘲的弯了弯嘴角,“三皇子便是梁王,贵妃便是如今的苏太后,而贵妃的父亲,便是苏相。”

“你,你没死?”青檀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很快又改了口,“不,不对,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母亲在生我之前,便预感到苏贵妃不会留我一命,便让着自己的养兄找人买来一个男婴,预备交换。但是,”赵荣琛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买不到合适的男婴,他夫人刚好怀孕,日子差不多,他便将着新生的儿子与我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