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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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默默

“你确定不过去看看?”青檀看着站在墙角望了半天的苏立行,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用了,知道她过得很好,我,我就已经满足了。”苏立行回过神来,应了她一声,转身就往来路走回去,“青檀姑娘,我要回衙门了,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这大马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怎么就跟不得!”青檀不客气的回了一句,然后不顾苏立行的皱眉,直接就往他旁边跨了一步,“我偏要走!”

苏立行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只闷着头继续赶路。

这人脾气太好,连吵架都吵不起来,青檀顿觉得无趣了,自己嘟嘟囔囔说道,“哼,装什么情圣啊,你们男人都这样,口口声声说爱的不得了,等着人家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脑袋都缩得快。”

凌巧春失踪,把青檀吓了一大跳。她可是答应过赵荣琛帮他照顾好人的,这要万一把人弄丢了,她要怎么跟人交代啊!

青檀往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麻烦,当下就慌神了,最糟糕的是赵荣琛入狱了,她找不到商量的人。而爷爷那边,她先前拒绝了爷爷将着凌巧春接到郊区养胎的提议,表示自己能够照顾好人,所以这会儿也不敢去求助,于是只能自己跟没头苍蝇似得漫天抓瞎。

她找了半天,总算想起来苏立行这个人。先前苏立行在赵家的委屈求全,她是亲眼目睹了的,知道他对她有情谊,两人素来又有旧,担心凌巧春去他那里求助,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谁知道苏立行一听着她的质问,脸色顿时都变了,青檀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没见过凌巧春。

苏立行办了那么多案子,找人是行家。稳住心神之后,仔细分析了下,便找到了凌家这条线索。不过之前凌家搬了几次家,他刻意的与凌伯秋兄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所以一时也不晓得他们的住处,只能慢慢查访。这样过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凌家兄妹的住处,他过来偷偷的一打听,凌巧春果然是在这里。

青檀找到了人,自然是要将人带回家了,却不想苏立行拦住了她,干巴巴的劝道,“她现在正难受着,跟家人在一起好歹有人安慰,比跟你在一起要舒服些,你不如就让她呆在这里吧。”

“这怎么行!”青檀看了看那破旧的小屋,嫌弃的说道,“她怀孕了,得好好的养着。你瞧这户人家的样子,怕是连吃肉都难吧。”

“怀,怀孕?”苏立行当下就愣在了那里,脸色白色跟张纸一样,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青檀向来爱看他倒霉的样子,见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头因为遍寻不着而产生的焦急都去了大半,当下坏笑着说,“怎么,难受了吧?是不是巴不得你心目中的女神永远冰清玉洁,别说怀孕了,最好永远保持处女之身才对,是不是?”

“别,别胡说!”苏立行回过神来,反驳她的话里头带着一丝慌乱,青檀瞅着他这样子,只觉得欲盖弥彰的好笑,所以当真闭着嘴不说了。

“我,”苏立行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张开嘴艰难的说道,“我早就想着会有这么一天。她成了亲,自然,自然是要有孩子的。我从没有希望过她婚姻不幸,我虽然放不下,但是我却一直希望她不要在意,与她的丈夫和和美美,将来,将来儿孙满堂。”

“可她要幸福,你们就永远没可能了。”青檀抱着臂看热闹,“她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要是你不嫌弃,她准乐意跟你。”

“青檀姑娘,请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听着青檀的撺掇,苏立行不但没有欢喜,反而露出了几分怒容,“我不是拆散人家家庭的人,她也不是背信弃义之徒。在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尊重点。”

青檀被他教训了一通,先是一愣,而后却是大怒,当下拉下了脸,冷冰冰的说道,“哼,瞧你说的正经的样子,我倒要看你要熬几天。”

苏立行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后来的事情便如同青檀所预料的那样,苏立行根本不可能放下凌巧春不管,他经常来偷偷摸摸的看着她过的怎么样,去她常去的药铺里问大夫她的状况,自己出钱让大夫将着她的所有药都换成最好品质的……

他一直萦绕在她周围,却从来没有露面。

“喂,你这是做好事,干嘛偷偷摸摸的跟老鼠一样。”青檀咬着蜜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忙忙碌碌,觉得好玩,又觉得蠢不可及,“你要是脸皮薄拉不下去,那要不然我帮你说一声,叫她知道你为她做了什么事?”

她并非诚信帮忙,只是想看他慌张。

“别,不要。”果然,她话一落音,就见着苏立行惶恐了起来,连忙阻止她说道,“千万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青檀不理解。

“我不能控制自己想对她好的心情,但我并不愿意我的行为打扰到她。我不想要她的感激,只要她好,对我已经是最大的报酬了。”苏立行正色看着她,“所以,青檀姑娘,请你不要用我的好意去打扰她。”

“作!”青檀不屑的吐槽道,“我就看你做到死。”

青檀觉得苏立行这人挺蠢的,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是这般个榆木疙瘩。不过她闲着也是闲着,看着这榆木疙瘩忙东忙西挺好玩,便也跟在他屁股后面,偷偷的观察着凌巧春。

凌巧春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因为蛊虫拔了的缘故,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那个不请自来的孩子也顽固的很,虽然最初有些艰难,但是现在也逐渐稳定了下来。而且就像苏立行说的那样,或许在她的家人身边她得到了足够的慰藉,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不在像以前那样惶惶不安的犹如惊弓之鸟。

不过看着凌巧春出来做事,她还是有些担心的,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了撞了。不过她又有些愤懑于自己的担心,心想****哪门子心,那个总是添麻烦又不知好歹的女人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才不但心她呢,就算是出了问题也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虽则这么想着,心里头还是不大开心,所以忍不住就拿话刺苏立行。至于想做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希望苏立行跳出去把着凌巧春纳入他的羽翼下保护好让自己少操点心呢,还是只是单纯想要看他生气却又隐忍的表情?

不过跟着之前无数次一样,苏立行还是飞快的收住了手转身就走,青檀见状,也无趣的跟着他一起回家,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叨叨,“男人啊,都是这样见色忘义的,嘴上说一套做一套。什么希望她平安幸福,其实就是嫌弃她被人用过,这会儿又要揣个拖油瓶在怀里。”

“你给我住嘴!”苏立行终于听不下去了,停住脚步,握紧了拳头站在那里等着青檀,眼睛红的吓人。

“你你你想做什么啊!”青檀看着苏立行的拳头,还是有些怕的,当下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的环顾左右,“君子动口不动手。”

“青檀姑娘,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人吧?所以你压根儿不知道,爱人是怎么一回事。”苏立行握紧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一拳砸到青檀脸上的冲动,“我爱她,不会因为她身份外表的转移而转换。她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我爱她,她是拖儿带女的已婚妇女我也爱她,甚至将来她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了我也会爱她。对于她的孩子,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对于我而言,我会爱她所爱的一切。”

“既然不嫌弃,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站出去!”青檀不服气的说道,“她现在正是一个人需要照顾的时候,你把她感动了,让她对你以身相许,这样不就得偿所愿了。”

“是,就是因为你说的这样,我才不能在她面前露面!”苏立行看着青檀,目光里有着深深的痛苦,“我不介意她,但是她却在介意我。她有丈夫,她深爱着他的丈夫。我不喜欢赵荣琛,但是赵荣琛能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放手,主动写下和离书保护她,这点我不能不佩服他。因为他这样,我才加倍的不能趁虚而入。”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爱,只是恰好凑在一起了而已。”青檀不服气的说道,觉得那两人之间只是蛊虫在作祟。

“在生死关头写下自己最不情愿的和离书放她自由,能在他生死未卜之下不怕牵连的主动帮他生下孩子,这不是爱,那怎么样还算是爱。”苏立行看着青檀,痛苦无比,却又平静的说道,“你不懂得爱,所以你才看不出来他们眼底的深情。我如果跟你一样,当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破坏,去抢掠,但是,”

苏立行摇了摇头,“恩情可以让她倒向我,让我得到她,但是却也更会使她望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痛苦。这世上折磨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我成为那些令她痛苦的原因之一。”

“青檀姑娘,等你有天爱上一个人时,你就会明白,你自己的痛苦在着你深爱的人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只要能给他带来一丝的快乐,你宁愿受到伤害的人是自己。”苏立行丢下这句话之后,迅速的转身离开,将着她一个人呆在了原地。

“有什么了不起的!”过了很久,青檀才回过神来,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的说,“我又不是自虐狂,我才不要喜欢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