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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忒修斯(1)

雅典国王埃勾斯年轻的时候旅行到了特洛亚,和特洛亚年轻漂亮的公主埃特拉相亲相爱并结了婚。然而,神话作者并未说明,国王又为什么被迫孤身一人回到雅典。在他和公主告别之前,他把自己的宝剑、草鞋藏在石头下。他要妻子记住,一旦他们的儿子忒修斯的力量允许,就叫儿子揭开石头,获取宝剑和草鞋,然后到雅典去找他。他会向雅典人民介绍他的儿子——王位的继承人。交代完毕,埃勾斯依依不舍地与妻儿告辞,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给忒修斯带来了力量和智慧,使他的名声传播四方。到后来,他的母亲埃特拉认为他足以揭开石盖取出父亲埋藏在下面的武器时,她便告诉他石盖的地点,并且给他讲述了整个经过。

忒修斯听从安排。他使劲揭开了石盖,他太兴奋了,因为石盖下的宝剑和草鞋完好无损。他握剑在手,朝着雅典出发,开始了一次路途漫长、险象环生的旅行。他小心谨慎地前进,时时细心,因为他知道,许多危险就潜伏在他行进的道路上,在到达父亲居住的城市之前,他将遭遇巨人的阻拦和妖魔的袭击。

他的估计没有错,当特洛亚渐渐从视野中消失时,巨人珀耳菲狄斯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是伏尔甘的儿子,时常手执大棒站在道路当中。谁要想闯过去,大棒伺候,那一棒下来是要人命的。忒修斯对这巨人说:“好个胆大毛贼,今天让你的大棒作证,你必死在我手下,大棒从此归属我。”忒修斯灵活地避开了巨人的第一次攻击,当巨人要发动第二次攻击时,忒修斯一剑刺去,深入巨人的心脏,那家伙当场断气倒地。

忒修斯解除了毙命倒地的巨人的武装,带走了大棒,以备将来之需。他又开始旅行,来到了科林斯的埃斯姆。在这里,有两件冒险的事儿等待着他:第一件事,与残酷的巨人辛尼斯有关。辛尼斯外号“扳松贼”,他平常所做的就是扳弯巨大的松树,一直到树梢着地。此时若有过路人,他就叫别人伸出手来帮他暂时抓着树梢。当天真的路人信以为真,满足他的请求,用手握着树梢,全无思想准备时,他就突然松手,树梢脱离了他巨大的握力,树身伸直,向天空反弹。抓住树梢的无辜路人被抛向空中,从高处重重地摔下来,若遇石头,粉身碎骨;若掉在软泥处,即使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忒修斯已经听说过这位巨人的鬼把戏,便格外小心提防。他武艺高强,临危不惧,玩起剑来,寒光闪烁,叫人眼花缭乱,辛尼斯就死于这顷刻之间。恶人残酷虐待别人,终将得到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都报。这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辛尼斯的女儿被吓坏了,急忙躲进茂密的森林。她祈求树神保佑,不被忒修斯发现,并发誓将来不再毁坏一树一木。忒修斯看见了,叫她出来,并声明不会伤害她。忒修斯有做帝王的智慧,他不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贼的儿子都是贼”的偏见。他不仅释放了天真的女孩,还给她找了一位夫君,就是国王欧律托斯的儿子得伊俄纽斯。他们的子孙后代,恪守承诺,热爱森林,不烧毁、不乱砍伐一树一木,因此,他们常年生活在风调雨顺的绿色环境中。

有一条羊肠小道从科林斯的埃斯姆通向山崖边。这里有一个强盗,凡要通过者,都必须替他洗脚。旅行者就这样被阻拦在一起,纷纷跪在狭窄的道路上,一个接一个,按照他的吩咐去做。然而,他会突然抬起脚,将洗脚的人踢向路边,洗脚人就滚落进大海。海面有一只硕大的乌龟,张开大嘴,在等待着将落下的牺牲品吞噬。

忒修斯拔出了他的宝剑。于是,强盗被英雄的气势骇住了,连声喏喏,给他让出一条通道,忒修斯并不满足他这么一点点让步。他对强盗说:“要我不杀你,办法有一个,就像你要许多人给你洗脚一样,你也给我洗脚,我就把剑收起来。”强盗不敢拒绝,心中害怕,全身发抖,老老实实为英雄洗脚。当他认真做着奴仆的工作时,忒修斯也飞起一脚,将他踢下山崖,强盗顿时粉身碎骨,命中注定他再不能糟蹋无辜的过路人。乌龟吞食他的骨肉,就像吞食别的牺牲品一样,有滋有味。

在惩罚了世界级的强盗摔跤能手克尔西翁后,忒修斯又与狠毒的巨人普洛克路斯忒斯面对面。这个巨人,外号叫做“伸缩者”,其行为近似成语“削足适履”。不过,这“伸缩”不是他个人的能力表现,也不是他自己勉强干什么,乃指他对无辜人的残害。在款待外来人的幌子下,他将过路人骗进他的家门。他家里有一长一短两张床,长的不是一般的长,短的不是一般的短。如果旅行人个子较矮,就被放在长床上,普洛克路斯忒斯便说:‘好朋友,你的身材短了些,要睡得舒服,我替你拉长。”拉呀拉,关节就脱臼,身体也变形了,被拉成一条筋,这个人就气绝而死。相反,如果来人是个高个头儿,那就被领上了另一张短床:“亲爱的客人,你人长,我床短,怎么睡?别着急,我自有办法。”他把客人伸出床头的脚和腿,像修剪多余的枝条那样,逐一砍掉。忒修斯对付他,也是如法炮制。先让他尝一尝睡长床的滋味,再让他尝一下砍肢断脚的痛苦,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避免普洛克路斯忒斯再次作恶,忒修斯干脆了结了他邪恶的性命。英雄铲除邪恶就是给百姓做好事。

忒修斯沿途不断地做好事,没多久,就到了雅典。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名气已经非常之大。

传入他耳朵的第一条消息是埃勾斯刚和一个迷人的女子美狄亚结了婚。虽然这消息一点也不中听,但是,他却加快步伐,前往父亲的宫廷。他去报告自己的到来,原以为可以受到多年前国王承诺的热烈欢迎。美狄亚坐在埃勾斯的身边,她还没有看清楚进来的陌生人是谁,只看见年轻人在朝着国王走近。不过她明白,此人来意不善,是来索要王权的。因为怕他名声在外,怕他登基为王,这一切都是她未来子孙权势辉煌的障碍,她决心先发制人,杀人篡位。她在杯子里放上毒药,然后倒进香醇的美酒,经过国王的手,送给陌生人。

独裁的国王正准备将这杯表达友好敬意的美酒给刚来的陌生人时,忽然,他瞥见了忒修斯身边佩带的那柄宝剑。他马上认出那是他的剑。然后眼光迅速扫过年轻人的脸,他明白,他的儿子真的来了。他热情地伸出双臂,将儿子拥抱在胸前。这个意想不到的动作,打翻了盛着毒酒的杯子,毒液抛洒一地。国王脚下躺着的一条狗舔了一点液体。还没有叫出声来就死去了。看着自己的罪恶暴露,美狄亚慌忙逃出宫殿,并迅速登上她的龙车,逃命到了梅地亚,再也没回来过。

到雅典一段时间后,一天,忒修斯听见满城悲哀和叹息声,出于好奇,他询问仆人,仆人的回答是,自从那次克里特人和雅典人的灾难深重的战争之后,战败的雅典人每年必须进贡七个童男和七个童女,作为怪兽米诺托的食物。又一查问,才知道米诺托是国王米诺斯的个人财产,被关闭在路径复杂的迷宫里,而迷宫的设计者是著名建筑设计家代达罗斯。

迷宫的内部设计复杂之极,凡进入者,就是到死也找不到路出来。就连被囚禁在迷宫里的代达罗斯本人和他的儿子伊卡路斯,花费了若干天的思考和试验,也没能走出来。替王者创造秘密,为保机密不外泄,王者必杀活口。不过,制造迷宫的父与子还算幸运,只是被囚禁在迷宫里而已,捡了一条活命。代达罗斯想,与其被永远囚禁在这里,不如给自己和儿子各造一对翅膀,逃出这个不祥的地方。

如果装上翅膀,他们就可以飞翔在高高的天空,就像放风筝一样。不过,父亲警告孩子,不要飞得太高,那样太危险。要避开阳光的照射,因为阳光会融化固定翅膀的蜡胶。代达罗斯嘱咐他的儿子,捆上翅膀,紧跟着他,保持距离,飞往自由的国家。父亲对儿子这样说:“我的伊卡路斯,我提醒你,你要沿着中间飞,不可太高,亦不可太低。如果低了,你的翅膀会撞到海面波涛;反之,太阳光的灼热会烧坏你的翅膀。”

这样的旅行方式,使伊卡路斯异常兴奋,他一路快速飞去。慢慢地,伊卡路斯忘记了危险,忘记了父亲的警告,不断提升飞行高度,直到后来他不能承受灼热阳光的直接照射。刚开始时,这阳光使他从飞行的寒冷中感到温暖。后来,渐渐地,因为离太阳更近了,热度加大,他翅膀上的蜡胶融化了。人工翅膀散了架,再也没有空气浮力支撑他了,于是,他的身体直向下坠落,越来越快,结果掉进了大海,死于水中。

这些繁杂惊险的细节,激发了忒修斯冒险的热情。权衡了自己的力量后,他下定决心,加入悲伤的护送人群,到克里特岛去。找到可怕的米诺托,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杀死怪兽,解放自己的国家。

他父亲以眼泪和恳求,希望他回心转意。出发的时刻到了,他义无反顾地上了装满供品的船,船上扬起了黑帆。父亲对儿子说:“此去生死难断,战士固然需要勇猛,但是智慧也非常宝贵,切记不可莽撞行事。我为你祝福,去时船上张的黑帆。儿子,记住,你如果能活着归来,那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胜利,一定要降下黑帆,换上雪白的风帆。”

一路顺风航行,海船迅速地到了克里特岛,人们沿着海岸航行,寻找避风的港湾。他们也遇到过青铜巨人塔洛斯的挑战。该巨人控制着小岛,一日三次巡视全岛,有谁无事上岛,他就用烧得通红的身体伤害谁。听说张着黑色风帆的船只载着进贡的十四个童男童女,贡献给可怕的米诺托,塔洛斯不敢伤害,让它通行。贡品展示在国王米诺斯面前,他亲自检查每件物品,直到确认没有被雅典人欺骗时才放下心来。

在独裁国王的身边,站着他美丽的女儿阿里阿德涅。这姑娘心肠好,当她看见脆弱的少男少女将以令人恶心的方式死去时,她心里充满怜悯与同情。出身高贵的忒修斯,请求做第一个牺牲品,国王轻蔑地微笑着同意了,命令武士将他关进笼子。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阿里阿德涅这时溜出了宫殿,趁着夜色,进入了囚禁忒修斯的牢房。姑娘双手颤抖,递给他一个缠绕的线球和一把短剑,告诉他,将线头拴在迷宫的进门口,提着线球向里走,这样便留下了返回的记号。短剑可助他杀死可恶的米诺托。作为对姑娘及时帮助的酬谢,忒修斯郑重发誓,在他完成使命后一定带她回雅典,并娶她做自己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