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山西民间小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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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河东线腔剧本《隔门贤》

(芮城线腔剧团演出本)

线腔是流行与晋南芮城一带的小剧种,它是由提线术偶发展演变而来。196l年,中央、省、地区领导视察工作时,观看了木偶剧团的演出后,为剧团提出了“保留唱腔,以人表演,整理剧目,两条腿走路”的革新方案。在上级领导的关怀、支持下,该剧种正式成立了线腔专业剧团,“线腔”开始出现在戏曲舞台之上。

线腔分为河西线腔、河东线腔两种。河西线腔因受秦腔影响,风格悲壮苍劲。河东线腔因受蒲剧影响,刚健清新。该剧种的特点是;乐器演奏时不唱,唱时反而不演奏,使听众听得入耳,为理解剧情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线腔传统剧目有4OO余本,现存2O多本。《隔门贤》是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线腔小戏。它讲述了一为穷秀才于除夕之夜,因家中无粮难以过年,只得硬着头皮去向未过门的媳妇家告借。贤惠的未婚妻,善良的老岳母,仁慈的老丈人,因误会而矛盾迭起。剧情简单,却别开生面。表现了劳动人民的良好愿望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该剧在1986年举办的山西省第三届教学剧目调演时,曾获得好评。

人物:李小喜一一薛芙姐的未婚夫。

薛芙姐一一李小喜的未婚妻。

薛双恩一一李小喜的岳父。

薛妻一一李小喜的岳母。

众邻女少女

幕启:除夕夜。音乐声中李小喜手拿空米袋焦急地上。

李小喜(唱“二八板”)

年三十夜晚黑漆漆,

人家欢乐我悲凄。

饥寒逼煞李小喜,

稀粥无米身无衣。

人家过年吃酒肉。

我家无有半升粟。

亲戚朋友都借遍。

徒劳往返腹中饥。

朱门酒肉飘香气,

穷人对天干皱眉。

这真是:(接唱)

几家愁来几家喜,

这真是老天不公两分歧。

我整整跑了半夜,未曾借到升米斗粟,高堂老母正在忍饥挨饿。今逢除夕佳节,告借无门,你说是这……(抬头望见薛双恩家大门)有了,观见岳父家门半掩,我何不找岳父、岳母求个方便。

(唱)抬步我把大门进……

且慢!你看这年尽无日,一个未过门的女婿,衣衫褴褛,黑夜登门,怎好开口告借……噢!我不免先找芙姐再做商议便了。

(唱)求岳父借粮为解燃眉。

(进门观看)

上房静悄悄,

小房黑漆漆,

莫不是他们已熟睡一一

幕后薛妻喊声:“芙姐!”芙姐应声。

幕后薛双恩、薛妻合唱:“快快收拾去歇息。”

李小喜(慌忙地,唱)

擦把汗来喘口气,

薜双恩、薛妻上。

薛双恩(唱“花二八板”)

厨房里转来我老夫妻。

薛双恩(唱)老汉我姓薛名义字双恩,

薛妻(唱)所生芙姐好闺女。

薛双恩(唱)女儿今年十七岁,

薛妻(唱)早就有提亲的说女婿。

薛双恩(唱)老婆子只嫌别处远,

薛妻(唱)就近许到南巷里。

薛双恩(唱)女婿姓李名小喜,

薛妻(唱)两个娃从小耍大的。

薛双恩(唱)来年叫他俩把婚配,

薛妻(唱)免得他母子犯猜疑。

薛双恩(唱)三十夜晚忙半夜,

薛妻(唱)一家三口捏扁食。

薛双恩(唱)擀的擀来,

薛妻(唱)捏的捏,

薛双恩(唱)把扁食捏了两簸箕。

薛妻(唱)大年初一要早起,

薛妻向内喊:“芙姐!”薛芙姐应声。

薛妻(唱)我娃也要快歇息。

薛双恩(唱)将大门关好上上锁,

薛妻(唱)小房门扣得紧紧的。

薛双恩(唱)年年防旱夜防盗,

薛妻(唱)小心贼娃偷东西。

二人(同唱)老两口转向上房里一一(下)

薛芙姐上。

薛芙姐(喜悦地,接唱)。

收拾完毕回房去。

用手推开门两扇,

试试过年新花衣。

不大不小正合体,

颜色鲜艳花儿奇。

到明天姐妹们来拜年

高高兴兴过初一。

天气不早快些睡一一

李小喜进屋。

薛芙姐你是淮?你是谁?(端灯近视)哎天爷爷!

(唱)细看才是我女婿。

奴家未曾把门过。

闯进小房干什么?

为何这样不争气,

别人知晓说是非。

转面我到上房去一一

李小喜(唱)急忙忙扯住芙姐衣。

哎……我的芙姐……哎!

新年除夕人人喜,

唯有小喜锁愁眉。

人家过年吃酒肉,

咱娘和我腹中饥。

整日奔走难告借,

忍耻含羞到这里。

我怕二老看见了,

因此躲进小房里。

事到如今见到你,

还求芙姐多怜惜。

薛芙姐(深感同情地,唱“慢板”)

听相公讲出了真情实事,

芙姐我不由得心中悲戚。

刚才言语将他刺,

万莫要生气皱双眉。

相公,请坐,你坐下。唉!可说是相公呀,相公呀呵,哎呀呵!

(接唱)你先悄悄小房坐,

奴为你备饭来充饥。(下)

李小喜(望着芙姐的去向激动地,唱)

小喜听罢心里喜,

贤惠知爱谁能比。

芙姐对我有情意,

心喜止不住流热泪。

薛芙姐(唱)温了一壶好黄洒,

把蒸馍烤得干干的。

急忙捧到小房里,

哎,相公呀!(接唱)

不管好歹先充饥。

李小喜(唱)小喜急忙把饭用,

(端碗欲用饭,心事满腹地又放下)

薛芙姐吃哩嘛,嫌不好吃?

李小喜不!

(唱)儿食母饿心戚戚。

薛芙姐(唱)唉,你呀!你呀!

哎嗨呀哈,咿呀哈。

叫你吃来你就吃,

咱娘的事儿有我哩。

(下,取包裹复上)

薛芙姐(唱)这是鞋袜和棉衣,

还有件皮袄奉娘亲。

你且用饭莫客气,

待我与你装面去。

李小喜(唱)芙姐你想得真周到,

咱娘定会泪沾衣

薛芙姐(唱)先把年节熬过去,

过了新年抉择佳期。

备不起花轿借头驴,

好歹把我接过去。

你耕地来我纺织,

孝敬咱娘有我哩。

和睦勤劳同协力,

穷日子也能变富裕。

李小喜(更加激动地,唱)

千言万语无头绪,

不知从何把话提。

芙姐为我心操碎,

真是小喜贤德的妻。

谯楼上五更鼓响。雄鸡长啼。

薛双恩、薛妻兴高采烈地上。

薛妻(唱)谯楼上更鼓响催人早起,

薛双恩(唱)雄鸡啼报春讯万象更新。

薛妻(唱)咱们快到厨房去,

薛双恩(唱)烧火做饭莫迟疑。

对,对,咱们走。

薛芙姐(急开房门)爹,娘!

父母(合唱)莫料我娃已早起,

薛芙姐你忘了。

(唱)今个是大年初一。

薛双恩我娃说的对,早起三光,晚起三慌。

薛妻别罗嗦了,走,下扁食去。(下)

薛双恩懊,走!

薛芙姐急忙扯住薛双恩衣服。

薛芙姐爹!

(唱)南庙菩萨多灵验,

你咋不与神烧香去。

薛双恩(唱)天没大亮不敢去,

城南地里有狼哩。

薛芙姐爹,你不烧香也去吧,那你把咱大门上的锁开开。

薛双恩开锁?不,不!天还未亮,小心贼娃子溜进来把咱家东西偷跑了着。(向内)老婆子。你切好猪头肉,赶快下扁食,看人家东邻西舍都吃过了。芙姐,我娃你也来。(下)

薛芙姐哎,来了。(焦急地进门)

(唱)我爹不开门上锁,

李小喜(唱)不得出去咋办哩?

你赶快扶我越墙过一一

薛芙姐(唱)旁人看见说是非,

二人(唱)越思越想无主意一一

薛妻内声:“芙姐!”

薛芙姐(急应声)哎,来了,来了!

李小喜这该怎么办?

薛芙姐(唱)吃顿扁食再回去一一

李小喜(急拦)哎呀,慢着。你看事情都办成啥了,谁还有心思吃饭呀!(大声地)谁还有心思吃饭呀!

薛芙姐(安慰地)哎,相公呀!

(唱)既然事情已到此,

吃顿年饭怕怎的。

常言女婿顶半子,

哪有丈人丈母不爱女婿。(下)

李小喜(唱)芙姐讲话通大理,

慌忙之中有主意。

只见她从容厨房去,

小喜我还是心里虚。

薛芙姐端碗上。

薛芙姐(唱)扁食捞了一大碗,

把猪肉悄悄放在碗底里。

叫声相公快用饭,

尝尝味道可相宜。

薛妻上。

薛妻(唱)今天事儿真出奇,

芙姐端饭为怎的?

往常只吃一碗饭,

今日却吃了还要端回去。

薛双恩上。

薛双恩哎!

(唱)我看你越来越小气,

怨娃怨得没道理。

多吃一碗不要紧,

唠唠叨叨太多嘴。

老婆子,大年初一,娃多吃点怕啥。扁食捏了两簸萁,还怕没吃的,真真的小气。哎,老婆子,回房收拾收拾,招呼隔壁娃们来拜年着。(与薛妻下)

薛芙姐引李小喜急出门,欲送走,发现来了人,又急返回。

众邻女上。

众邻女(唱)咱到薛家拜年去。

(进门)芙姐!

薛芙姐(急出门)哎,你们干啥哩?

众邻女拜年哩么干啥哩!

薛芙姐(唱)你们拜年来得早,

我二老现在上房里。

众邻女(唱)咱到上房把年拜……(下)

一少女上。

薛芙姐急进把住小房门,示意李小喜躲藏。

少女(唱)咱到南庙看戏去。

喜逢新年大初一,

你一人在家干啥哩。

倒不如咱一块儿去把戏看,

薛芙姐(唱)昨夜晚没睡好我乏乏的。

少女(唱)今天唱的是线猴戏,

小翠莲扭扭捏捏可好哩!。

薛芙姐我不去,我还有事哩!

少女大年初一,你有啥事?

薛芙姐我不去嘛!

少女哎呀!舍命赔君子,不去也得去,走!(向内)大婶,芙姐和我们一块看戏去了。(推薛芙姐下)

李小喜从床后走出,急拉门不开……焦急地来回踱步。

薛妻上。

薛妻(唱)芙姐南庙君戏去,

饭碗还在小房里。

我进小房把碗取一一

李小喜发现薜妻,急躲,衣角挂在椅角上。

薛妻(发现,向前拉出)你是谁?

李小喜岳母,是我!

薛妻(又气又惊,又心疼地,唱)

原是小喜我女婿。

啥时来到我家里,

躲在小房干啥哩。

越思越想越生气,

你真是个没出息。

李小喜(唱)叫声岳母莫生气,

听儿把话说来历。

老娘寒舍忍饥饿,

借贷来到你家里。

薛妻(急拦)慢着!

(唱)小喜对我讲一遍,

原是上门诉艰难。

进门应把我二老见,

偷偷摸摸惹人嫌。

你家不幸遭大难,

我们照顾也欠周全。

上房里去把你大伯见一一

小喜急拉薛妻。

薛妻别怕。(接唱)

莫要害怕心放宽,

(怜悯地安慰)

薛双恩上。

薛双恩(唱)士地庙烧香去,

忽听老伴唤声急。

薛妻(引李小喜出门)老头子!

(唱)难怪咱娃饭量大,

昨夜晚来了咱娃的女婿。

薛双恩啊!这还了得!(掷香盘于地)

(唱)听罢言来我怒火起,

今天这事我不依。

我女儿未曾把门过,

你钻在小房干什么?

风言浪语传出去,

我老汉怎在人前立。

门背后取根榆木棍……

薛双恩欲返身取棍,薛妻护李小喜入房。

薛双恩(唱)我打你这个不成器的狗东两。

薛妻(夺棍扔地,)

(唱)老头子你不讲理。

胡里胡涂打女婿。

青红皂白你不问,

这样莽撞我不依。

李小喜(跪地,乞求)

(唱)叫岳父你莫生气,

听儿把话说来历。

岳父啊!大年初一……

薛双恩反感地甩了李小喜一袖,李小喜吓得欲倒地,薛妻上前解围。

薛妻(唱)大年初一人人喜,

他母子忍饥挨冻多惨凄。

告借无门团团转,

因此来到咱家里。

饥寒交迫你不问,

见面你就动武的。

倘若女婿有好歹,

你我日后靠谁哩。

李小喜(唱)不怪岳父和岳母,

单怪小喜穷女婿。

要打你将孩儿打,

你指教儿女是应该的。

薛双恩(难为情)

(唱)我老汉听言泄了气,

把棍子扔到墙角里。

我娃莫跪且站起,

薛芙姐上。

薛芙姐(唱)急急忙忙回家里。

只见二老面前站,

羞得我面红又耳赤。

薛双恩(唱)过了年为你们成婚配,

男耕地女纺织夫妻和美。

我二老无儿子全靠与你,

但愿得咱两家兴旺门楣。

薛妻(唱)你爹讲话有道理,

我娃莫忘记心里。

我与你装麦再装米,

薛双恩哎。

(唱)麦子没磨咋吃哩。

回头我把芙姐叫,

听爹的话儿没错的。

(快板)

馍馍抬上两篮子,

包子要挑肉馅的。

白菜、萝卜提一筐,

油炸的丸子、豆腐、凉粉皮。

核桃,柿饼和洒枣,

还有花生,石榴、秤锤梨。

猪肉、羊肉各一半,

过年大家同欢喜。

薛妻(唱)各样年食称心意,

我再给亲家取上几件新棉衣。(下)

薛双恩(唱)还短什么想一想……

薛芙姐(唱)我早与他全备齐。

李小喜(唱)你们送我这么多,

薛双恩(唱)收拾副担子担回去。

薛美姐应声下,取担。

薛双恩(唱)一两银子莫嫌弃,

薛妻上。

薛妻(唱)压岁钱、新棉衣交于女婿。

李小喜打躬谢薛双恩、薛妻。薛芙姐挑担上。

(唱)一肩挑起深情厚意,

薛、妻、女(合唱)一家人送出你大门去。

薛芙姐(唱)回去你对咱娘讲,

薛、妻、女(合)没过门的媳妇

就说我一家问候哩!

众人亮相

一一幕落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