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永不凋谢的梧桐树
3097800000039

第39章

“春暖家园”,古朴的原木色木板上,红色的小篆体,一看就出自于秦锏之手。

一抹青绿依托在二层小楼的身后,一条小溪绕楼而过,溪水潺潺。北方已是冰雪晶莹的严冬,江南还是绿意盎然。

一群孩子从楼里飞奔出来,一个扎着羊角髻的小姑娘高喊着“秦锏哥哥”飞奔过来,一头扎进秦锏的怀里,秦锏抱起她,将她高高举起,旋转几周,小姑娘欢快的尖叫着,清脆的笑声洒满洁净的院落,驱散旅途的劳累。

于秦锏和尉迟牧晨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进楼内。脸色稍有些苍白一头银发的老院长精神饱满迎面走来,小女孩从于秦锏的怀着滑下,又扑到老院长的腿上,银铃般的笑着。

于秦锏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对着老院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再起身拥住老人。老人宽慰的拍拍于秦锏的后背,后退一步,双手扶住于秦锏的双肩,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赞许的点点头,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牧晨,这是院长!”尉迟牧晨也给老院长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充满无限敬意的问好:“院长好!”

“好……好……”老院长开怀大笑,声音洪亮:“孩子们,快将哥哥姐姐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开饭咯!”

一片欢声笑语中,尉迟牧晨被一群孩子们前呼后拥的安排好一切。吃完饭,牧晨卷起袖子就要收拾碗筷,被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推了出来。于秦锏笑着拉起牧晨的胳膊,“咱俩去市场吧,今晚的年夜饭我亲自下厨。”

在去购物的路上,于秦锏介绍了春满家园的情况。

春满家园现在还有四十三个孩子,最大的今年二十五岁,在上海工作,春节不回来了。还有八个是十几岁的,就是刚才主动收拾碗筷的那几个,最大的十九,念大学了,最小的十三岁,正在读初一。

其余的都是六岁到十岁不等,都在镇里上学。钻进秦锏怀里的小姑娘今年刚刚六岁,名字叫沁湳,是留在这里的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园里还有几个不到五周岁的孩子,都寄养在附近的普通家庭里。

今年在春满家园过节的,一共有十八个孩子,一位老院长,四个阿姨,在加上他们两个,总计二十五个人。

尉迟牧晨和于秦锏在市场转了好几个来回,买了数不清的东西,鞭炮、灯笼、彩带、金红色的彩纸,最多的还是已经堆成小山的瓜果蔬菜,直到车厢内塞不进任何东西两个人才善罢甘休。

于秦锏再次发挥他多才多艺、统筹安排的能力,将孩子们都分配去干力所能及的活,小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于秦锏和尉迟牧晨在厨房里,同样忙并快乐着。两个人再次显示出高度的默契,一个人捡摘,另一个清洗,一个人改刀,另一个人立即汆水。对同样的原料有着相同的处理方法,对许多菜品的搭配和调制竟然有着完全一致的做法和口味,二人的高度契合令他俩自己都吃惊。

夕阳西下,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彩灯闪烁,菜肴飘香,烟火璀璨,新岁降临。

尉迟牧晨多年来第一次找回童年时春节的气氛,成年后第一次这样全身心放松地去享受生活,第一次这样心思纯净的去释放自己,敞开胸怀去享受生活。沁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一片清亮,甜甜的说“姐姐,我好幸福呀”,看着沁湳温顺的依着自己恬静入睡,尉迟牧晨终于明白于秦锏的乐观、坚韧、隐忍、豁达、幽默、自信、多才来自于哪里。原来,自己多年追求的最纯洁的友情在这里,自己期盼的人与人之间的真心相待坦诚相处也在这里。

这是一个别样的新春,让尉迟牧晨终身难忘的新春。让尉迟牧晨这一辈子都不能也不敢忘记的是离开春满家园,于秦锏将尉迟牧晨领到了他亲生父母的坟前。一直被尉迟牧晨称为妖怪的于秦锏这次却没有料到,自己的这次行为会让自己终身追悔。

一座方形大理石石碑,颜色纯白,上面没有碑文,正中只有一张黑白合影。照片中的夫妻大概就是尉迟牧晨现在的年纪,二人相依相偎安静的笑着,两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幸福和安宁。于秦锏对着坟茔磕拜三次,将墓碑仔仔细细的擦洗一遍,尉迟牧晨捧着一束黄白菊花,脸色比大理石石碑还要苍白,颤颤抖抖得几乎不能自持,在于秦锏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把鲜花摆正。

“牧晨,你怎么了?”于秦锏扶住两腿发软脸无血色的牧晨,焦急的问道。

“我有低血糖肾上腺素能症,”尉迟牧晨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于秦锏,抓住旁边的一棵小树,抖抖索索地从包里翻出一块方糖,已经没有力气送到嘴边了。于秦锏慌忙将方糖送到牧晨的嘴边,捏开牧晨的嘴送进去,牧晨费了好大劲才咽下去,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于秦锏紧张的盯着牧晨,发现牧晨的脸色先是蜡黄,又由苍白变得潮红又转回苍白,一层汗珠肉眼可见的慢慢冒出来,于秦锏彻底慌了,又握住牧晨的双手,发现牧晨的双手冰凉冰凉的。赶紧抓过牧晨的背包,没有翻到方糖,看见一个苹果。让于秦锏没有想到的是,尉迟牧晨已经虚弱到连苹果都咬不动了。于秦锏情急之下,将苹果咬下一大块,用前牙齿磕成小碎块,一点一点喂进牧晨的嘴里。

牧晨疲惫地紧闭双眼,艰难的吞咽下去。于秦锏看着牧晨抖动着长长的睫毛,咬牙坚持着,心里似乎插进千万把刀子,将牧晨横抱在怀里,用自己宽厚的胸膛为牧晨挡住并不强劲的风。

十几分钟后,尉迟牧晨有点恢复了,但仍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她虚弱的靠在秦锏的臂弯里,“秦锏,对不起……”,大滴大滴的泪滚滚滑落。

“牧晨,你怎么了?”于秦锏似乎还没有从慌乱中和惊吓中回过神来。

“秦锏,真的对不起……”尉迟牧晨一遍遍的重复着。于秦锏眉头紧蹙,心里又担心又疑惑,怎么也想不到尉迟牧晨怎么会突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