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傻瓜
“嗯。”我感觉自己的头从里到外地疼痛着，眨了眨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耳朵嗡嗡直响，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孤独沉寂，没有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护住我的头部，往我的耳畔挂上一件金属仪器，随着他不断的调整，渐渐地我能听到他颤抖的声音：
“月儿。月儿。能听到吗？你说话。”
“我。我能听到，悲歌？”听见他的声音，我莫名其妙就觉得委屈了，鼻子一酸，有些哽咽地说，“悲歌，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怎么办？”
“不怕，我在。”他笨拙地环住我，手在我的后背缓缓地拍着。
“到底怎么了？我。我以后都看不到听不见了吗？”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无助地回抱他，明明眼睛没有一点感觉，可脸颊上却有冰凉的液体缓缓流下，顺着我的下巴滴落。
悲歌浑身一颤，松开我，两只拇指温柔地帮我抹去眼泪，顿了顿，说：“医生说，你之前的车祸造成了你脑中有淤血块挤压到你的神经，现在已经做了手术了，不怕，你很快就会看得见听得到。”
“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年不是我，都怪我！等你好了，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但在这几天，请你不要赶我走。”悲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卑微，他一边自责地说着，薄唇轻轻地印在我的额头上，“允许我陪着你，月儿。我爱你。”
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在一片看不见的黑暗中，我仿佛能看见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面是沉甸甸的深情，让人窒息，让人心疼。我咬了咬唇，闭上眼睛，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门开了，轻轻地，我差点听不见。随即伴随着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少年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月儿，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悲歌自觉地站起身，病床很快就又下陷了一块，我感觉自己撞进了一个清爽的怀抱里，心情不由地变好了些，笑着摸索着少年的头发说：“白鹿，我没事。只是刚刚起来，看不见又听不到，差点没把我吓死。”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吐了吐舌头。
“不用怕，我问了医生，他说你三天内肯定会恢复正常的！”白鹿安慰着我，我自动脑补出他羞涩的笑容，心里一软，随后问：“冉呢？”
“她昨晚守了你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你手术成功了，就说回去帮你把必须品都带来。”白鹿柔和地说，干净的声音听得心情愉悦，“赢昊陪她回去了，他昨天也在这守着呢！”
我眉头一皱，突然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何妨吟啸呢？”
“他。”白鹿顿了顿，声音像卡住一样，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是他通知我们带你来医院的。”
我点点头，这很正常啊，这货看着我强行退出系统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吧？“然后呢？他还有说什么话吗？”
“医院是他安排的，也是他第一时间开车赶到楼下送你来医院，他本来也是在的，可是等你做完手术之后，他说‘月儿一定不想见到我’，然后就走了。”白鹿迟疑着说，“你之前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我笑了笑，准确来说是苦笑，“他是西月的未婚夫。也就是曾经的我的未婚夫。”
“什么？！”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吼道。
“惊讶什么，呵。”我冷笑了一声，记忆都回来的感觉真是不能说有多赞了，“翔空是我们两家一同研发的游戏，也就是说我这个代言人身份都是内定的，感情他们在耍我玩呢！他找到我，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我病好后，父亲就会公布我的身份，恢复西月的身份。罗修就是个疯子，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凌家就是吃素的吗？”凌歌冷冷地说。
“是啊，最大的网络运营商，我竟然把你忘了，呵呵。”我冷笑道，“从头到尾，你耍我最厉害啊。”
“。”悲歌彻底不讲话了。
“。平民的孩子就不能喜欢人吗！”白鹿不服气地说，“个个有家底。”
“乖，人穷多玩游戏挣钱。”我躺下来，软软地笑着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啦。”
“。”白鹿愣了一阵，细心地帮我掖了掖被子，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床，然后我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某人十分自觉地搬了张凳子坐在我床头，帮我理了理头发，语气生硬却无奈地说：“我没有耍你。罗修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不用了，到时越搞越乱。”我冷静地拒绝了。罗修一个疯子就够烦了，再加一个进去，别告诉我会负负得正。
“我总不能看着什么都不做啊！”他有些急了，“你要是跟他订婚了，我一定会去抢婚。”
哎哟嘿，听听，这难得的幼稚语气，跟明天要是上学我就去炸学校一样。我翻了个身，背对他，说：“你就别添乱了。”
“月儿。”他碰了碰我的头发。
“月儿。”
“月儿。”
叫到第五遍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转向他，说：“干嘛！”
“你什么时候能注意到我？”半响，他委委屈屈地说，手指竟然敢戳我的脸蛋！
戳我脸！
“我什么时候没注意你了？”我按捺住怒火，尽量温柔地问。
“如果你注意到我，那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他小声地问。
我笑了笑，把耳上的仪器拔掉，转过身去。
世界变得漆黑安静，我听见了自己，比起以往，要快数十倍的心跳。
傻瓜，谁说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