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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求不得苦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想说什么……”落云谷后山,韩逸从上往下俯瞰着落云谷,宁静得如同无风潭水。

“和你在一起的,是楼惊澈。”百里孤行靠着树干,语气稍显疲惫。

“我知道。”韩逸淡淡地答道。

“他是桀骜崖崖主,魔教之首。”他重复。

“我也知道。”

“他是白道多年来一直要铲除的人。”

“这我早就知道了。”

微风抚过,树叶摇摆,带起一片海浪的声音。韩逸云淡风轻地抬起手,将被吹乱的发丝勾在脑后,眼睛依然凝视着扎根在落云谷山壁上的几支青竹。

“既然你都知道……”

百里孤行眉头一皱,伸手将韩逸整个身子扳正,面对自己,双手紧紧捏着对方的衣襟,眼中隐隐透着愤怒。

“你为什么不把去桀骜崖的路告诉我们。”

“我不能说……”韩逸淡淡地垂下眼睑,“我不想看到你们打起来。”

“韩逸!”

百里孤行的语气,凌厉而又不容抗拒。

“你听着,黑白两道自古就无法相溶,楼惊澈,我们是一定要杀的。”

“你们又杀不过……”

韩逸淡淡低吟一声,却突然感觉双臂被捏得一痛。

“各大门派全部都已准备好,就差登上桀骜崖。连司徒安情都已经被我们拿下了,铲除魔教的第一步棋,已经下好了,楼惊澈的命,迟早是囊中之物。”

百里孤行紧紧盯着韩逸的眼睛,皱起眉头,神情恳切。

“只差去桀骜崖的路。韩逸……”

“什么?!”韩逸一惊,“司徒长老被你们……”

“……韩逸。”百里孤行黑色的眼睛透着七分怒气,三分哀愁,“你说你不是魔教的人,却为何如此关心魔教的安危?”

韩逸抿了抿唇。

“我确实不是魔教的人,但我很喜欢他们。”

“你说的是他们,还是楼惊澈?”

“……”韩逸抬眼,看着那双积满飓风的黑色眼珠,轻轻一叹。

百里孤行瞳孔一缩,双手猛地一推,将推到树干上,欺身压了上去。

韩逸一颗心提了上来,抬头斟酌半天,才轻轻道:“你伤势尚未痊愈,别这么激动……”

“楼惊澈此人阴晴不定,你若跟着他,难免不会被他伤到!”

“我会尽量不让他伤到……”

百里孤行深吸一口气。

“武当派掌门说楼惊澈是魔物,而不是一个人。”

韩逸简直想仰天长叹一声,虽然他确实怕鬼怪,但如果楼惊澈真的是鬼怪,那韩逸觉得今后走夜路也不用那么担惊受怕了。

“好友,你莫劝我了……我不管楼惊澈是不是魔物,我依然喜欢他。如果你们执意要杀他,我只能尽我最大努力来阻止你们。”

看着韩逸认真不似作伪的神情,百里孤行拳头一捏,一拳打在了韩逸耳边的树干之上,抖落千翩树叶。那棕色的树干,也凹陷进去,仿佛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眼洞。

“你真是执迷不悟!”

“我就是爱上他了,就是执迷不悟,那又……唔……”

韩逸的呼吸在一瞬间被掠夺,他看到尽在咫尺的鼻梁,和那半含不甘的瞳孔,眼睛瞪得老圆。嘴中的津液仿佛要被百里孤行吸干,满嘴,全是对方刚喝下去的药味。须臾之间碰上对方的舌尖,那灼热的温度,一直烧遍全身。

这、是、什、么、情、况!!!

楼惊澈都没碰过的地方!

韩逸怒火攻心,双手急忙去推百里孤行,刚碰到对方胸膛,两只手腕竟全落在了对方一只手掌中,遂而被牢牢按在了头顶。韩逸气急,手指一勾,焦侯弦绕上了百里孤行的脖子和手腕,勒出一丝血痕。

“杀了我啊!”百里孤行双唇暂离,眼中满是疯狂,“你若是不杀我,我会继续。”

双唇再次被覆上,无法言语。

百里孤行的手,在刹那间扯开了韩逸的领口,衣裳缓缓滑落,露出里面沟壑分明的锁骨,光滑无暇的肩膀,诱惑的白嫩色泽让他眼睛一黯。他的膝盖强硬地挤进韩逸双腿之间,细微地磨擦着。

“百里孤行!!!”韩逸一慌,头猛地一偏,脱离了对方的唇齿,眼睛一红,点点晶莹在眼眶打转,指间的焦侯弦久久不敢拉动。

“求你,不要……”

百里孤行一怔,瞬间停下了动作。片刻之后,眼中的疯狂渐渐消散。稍稍退离些许距离,他默默地将韩逸的衣裳拉上,小心整好,将对方整个人往怀中一搂。

“抱歉……我不该这么做……”

百里孤行的声音,尚带着一丝粗重的喘息,喉间也残留着微微沙哑,但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歉意和慌张。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怀中的人,依然颤抖个不停。

“我喜欢楼惊澈……我真的真的……很喜欢楼惊澈……你不要再逼我了……”韩逸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刚刚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这种事情……他只想跟一个人做。

“……”

百里孤行的双手一紧,嘴唇被牙齿咬得通红,静了许久,才叹了一声:“韩逸……对不起。”

他转身从山腰间直接跃了下去,落云谷中的落叶声,徘徊在耳间,细小的声音,却让心无法平静。他本以为韩逸只是一时新鲜,没想到,他对楼惊澈,竟认真到这种地步!

“好友,你过激了。”秦纭偷偷望了一眼上面蹲坐的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本就料到他不会说,你再怎么逼问也是无用……你看,现在适得其反了吧?”

“……”百里孤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抬头望着被层层树枝遮挡的湛蓝天空,顿了一顿,才道,“看不真切。”

“你不是看不真切,而是看不穿。”秦纭轻轻拍了拍百里孤行的背,“你与韩逸之间的私事暂且压后,我倒是有一计,可以让韩逸自己说出去桀骜崖的路线。”

百里孤行默默地望着秦纭不语,心里的挫败感让他提不起任何心思。

“好友,你一定要振作。”秦纭扶了扶额头,指了指百里孤行的心口,“你收拾收拾这里,我还得靠你帮忙呢。”

……

漆黑一片的地牢,不停跳动的火把,勉强撑起一丈的视线。

血腥味充斥着耳鼻,墙边生锈的架子上,摆满了不堪入目的刑具,早已干涸的鲜血,抹去了它本来的颜色。

一道道鞭笞声,在幽静的地牢里,清晰异常。

“哼,好个司徒安情,这都打了两个时辰了,一声不吭,再打下去,恐怕就要死了。”

“你倒是快点把去桀骜崖的路说出来,否则你若真死了,我们还得再换个人打!”

“呵呵呵……”司徒安情虚弱地扯扯嘴,笑容却是极其张狂,“我就偏不说,你们又奈我何?就算你们真知道了,也上不去!”

“你!”

一阵脚步声在地牢中响起,几道人影在微弱的光下徐徐延伸,拐角出现的,是武当派掌门柳德松,和被押在后面的莫东流。

“司徒公子!”

莫东流忽然不知哪来的力道,推开身边抓着自己肩膀的人,几步小跑到被吊起来的司徒安情身边,还未说话,眼泪就不停往外掉。

“操……莫东流同学,你能别这样吗……我最见不得你这张脸哭好吗!真闹心……”

“哼,司徒安情,老道算到你不会吐露半个字,所以……老道不打算对你用刑了。”

“……”司徒安情一听就有些不对劲。

“落桥,青山。”

“在!”

“把这个妖孽吊起来!”

“是!”

“慢着!”司徒安情瞪大眼睛,手中的锁链被扯得叮当响,“臭道士,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一定将你的武当山夷为平地!”

“你自身难保,还口出狂言,真是让老道刮目相看。”柳德松哼了一声,“你若快快说出去桀骜崖的方法,老道便不对那个妖孽动刑,你自己斟酌吧!”

“……”司徒安情咬紧了牙关,缓缓地磨了一磨。

“司徒公子,你不要管我,不就是用刑么!你们来便是,我虽为一介琴师,还怕你们不成!”

“哼,好啊,我看你一会儿嘴巴还能不能这么利!”柳德松拂尘一勾,“吊起来!”

“慢着!”

“掌门。”

正在司徒安情焦急之际,几个武当弟子从外头进来,及时打断了这边紧张的气氛。

“何事?”

“秦盟主发来密信。”

一张巴掌大的四四方方的信封。

柳德松伸手接过,取出里面的信纸,抖了一抖,展开来,眼睛上下扫了几遍,忽然开怀一笑。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德松得意地望着司徒安情。

“哼,你不说,自然会有其他人说。去桀骜崖的路,老道已经知晓了。你且好好活着,亲眼瞧瞧桀骜崖被攻陷那一日吧!哈哈哈哈……”

司徒安情轻轻地“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