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花与梦(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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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4章 不熟的老牛排

轻嗅着早晨的空气,舒夜浅绽开一丝笑容,明显地觉得自己身体内也充满了这样的清新。清晨的墓园一片雾气,在纽约这样靠海的城市,潮湿和闷热在清早就逐渐地明显起来。葱绿的矮树丛围绕着整片墓地,各式样的墓碑整齐又肃穆地伫立,仿佛是一幅很有规律的恬静图画。

回到纽约已经一个多月了。早就知道院长不会轻易给她两个星期的假,回来后的繁忙果然证明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连续工作了几个星期,丝毫没有假期的她终于忙里偷闲,得到一天清闲的星期天。

走到舒越岭的墓碑前,浅浅放下一朵白色的马蹄莲,然后蹲下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回想起伯父生前和蔼的面容。其实伯父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死的时候也不过四十多岁。伯父一直都是独身,在她的父母死去之后就一手接下了照顾她的职责。对她,伯父永远是温暖的笑容。

从英国回来,浅浅就立即寻找到了伯父的墓地,每个月都来看看他。她当然是悲伤的,但是她却决定淡忘所有关于伯父的悲恨情仇。她相信,这也是伯父的愿望。

走出墓园,浅浅驱车回家,将车子停靠在露天停车场里,然后徒步走回公寓。

本来拉斯韦加斯的浪漫夜晚突兀地变成了一场欲望的交易,浅浅有些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也有些看不起自己的稚嫩。天哪!在她留下地址电话的时候,那个男人是在怎样地嘲笑她呀?怪不得当他介绍稍微私人一点的事情的时候,他会有那种神秘的感觉。恐怕他本来也是觉得她不需要知道的,因为过了那一夜,他们就是陌路人。

这些浅浅都打算永远地遗忘,但是窘迫又时时刻刻地飘上心头。

其实,浅浅很没骨气地承认,她的确是喜欢上了那个男人。毕竟他不但有着贵族般的礼仪风范,英俊潇洒的面孔,温柔的眸子……而且又是一个相当博学多识的男人,那样耐心地为她讲一段一段的历史见闻。这几条优点综合在一起,哪个女人可以轻易地忘记?只是她忽略了,一个男人迷人的风范很少是天生就具有的。如此吸引人的男人是践踏在多少少女破碎的心上,才能够拥有今天的魅力。而她,也无可救药地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浅浅所居住的公寓非常漂亮。公寓群搭建得像是一座座迎风而立的别墅,每一间公寓都有自己独立的出口。花草清香漂流在空气中,碧蓝色的游泳池微波荡漾,一辆辆漂亮的车子整整齐齐地停在造型别致的楼房下面。

绕过树木从,浅浅走进稍稍黑暗的拱形走廊,拿出钥匙,开门进入她的房间。可是就在她关门的一刻,却被一只手阻挡了。

浅浅不悦地抬头看见那个无理的入侵者,心想这里的警卫系统这样的好,竟然却还是有人溜了进来。将一只手抚摸在门内隐蔽的报警器上,浅浅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是一个月前结识的凯恩·摩兰。

“爱丽莎!”凯恩·摩兰一手扶着门,一边急切地看着浅浅。

浅浅有些诧异他的出现,但是想起一个月前的羞辱,她立刻冷面对待他。

“有什么事情?”

“你必须跟我走一趟!”

“为什么?”浅浅“噗嗤”笑出声音来,“你不是来绑架我的吧?”

凯恩的脸色有些奇怪,似乎被她说中了。倘若她真的一再拒绝,他绝对是会绑着她就走。但是似乎他并不想惊扰别人,所以更加压低声音,音调里充满了紧绷。

“爱丽莎,不要问好不好?总之是有紧急的事情,不然麦克也不会让我来。”

麦克?他竟然还记得她?

浅浅的脸色有些讥讽,“有什么事情是他摆不平的?我以为他很有钱的。”

凯恩明白了浅浅不屑神情的由来,犹豫半晌,终于严肃地说:“如果不是他坚持,我不会在你面前浪费时间!爱丽莎,他中枪了……”

一个星期前,海西斯·麦克·普佐抵达纽约。安排完琐碎的事情后,他于今天早晨与纽约普佐家族的下属见面,讨论麦克林家族最近不断的挑衅和造成的普佐家族的损失。凯恩并不赞成海西斯亲自出马,现在局势动荡,很难不保证家族中没有人出卖他,趁着他踏上美国东岸的时候狙击他。

可是一反常态,海西斯拒绝了凯恩的建议,坚持亲自来到纽约。凯恩下意识地知道海西斯仍然惦记着近一个月前的女孩,而她就刚巧在纽约定居。他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海西斯根本不会听。但是现在的情况果然证实了他当初的预见。在海西斯和几个下属见面之后,他和几个保镖驱车回到他在纽约的住处,途经一处比较僻静的小路时遭到了狙击。一颗子弹险要地射入了海西斯的胸膛,离心脏的地方不差两寸。凯恩秘密地将海西斯送入他的居所,却并没有散发出他受伤的消息。倘若消息走漏,让狙击者知道海西斯还没有死,必然趁着他现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再次袭击他。现在他能够做的,只是将能够相信的部署严密地布置在海西斯别墅周围,等待海西斯渡过危险期。

“我们必须要找个值得相信的医生来。”凯恩皱着眉头对脸色苍白的海西斯说道。他实在是失血太多,再加上子弹还留在他体内,时间一长恐怕会感染。

即使在他受伤,胸口冒出来的血染红了他的铁灰色的西装的时候,他依然平静冷漠,似乎身体上的疼痛丝毫不影响他的理智,冷静地下令凯恩封锁他受伤的消息。而现在,海西斯面无血色的脸上似乎是什么意念成型,显得格外严峻。

他塞给他一个地址,然后只说了一句:“把她带来。”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大概是不容许凯恩任何的质疑,也大概是因为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凯恩知道海西斯在试探爱丽莎的忠诚,看她是单纯地接触他,还是心怀歹意。虽然他不赞成他的做法,毕竟那个女孩有着麦克林家族的血液,而这次狙击背后的指示人也恐怕是麦克林家族。一向谨慎小心的海西斯,这一次却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试验而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凯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能祈祷爱丽莎纯粹是个医生,而不像她的伯父一样。不然,强大的普佐家族两代的继承人都会死于麦克林的人手中!

当舒夜浅再次见到海西斯的时候,他正躺在庞大的床上。他的房间内以黯蓝为基调,乳白色的地毯,墨蓝色的窗帘,墨蓝色的大床。他紧闭着眼睛,被黑色的丝被裹着,金棕色的发无力散乱在枕头上,那种姿态和神韵就仿佛在大西洋底沉睡了千年的王子,安详尊贵,却蓦然地令浅浅心脏狠狠地揪痛。

“子弹取出来了吗?”浅浅移开视线,讷讷地问凯恩。

“没有。”凯恩回答。

“枪击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不送医院?你们不知道这样很容易伤口感染吗?”浅浅凌厉地追问,丝毫不留情面。一方面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心疼,一方面是她医生的天性。

“四个小时前。现在已经暂时止血了。”凯恩忍受她的怒气,平静地回答,“由于一些原因,我们不能送他去医院。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找你来。”

浅浅不由得狐疑,但是却很知道轻重缓急,所以没有继续问下去。利索地脱下大衣,她把头发揽到脑后,走到床前打开灯。虽然仍然是白天,她却没有试图去拉窗帘。她的顾虑自然也跟他们不能够去医院有些联系。

她果断地下令:“碘酒,麻醉剂,消毒针筒,医用手套,手术刀,镊子,纱布,针还有羊肠线。”浅浅掀开海西斯的被子,又说:“还要剪刀,我要剪开他的衣服。”

凯恩很满意她的果断和镇定,果然显示出名医的风范,比起她的伯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立即吩咐下人准备好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能够轻易买到,因此早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就绪。

浅浅在海西斯身边坐下来,瞪着呈上来的物品,戴上手套,却发现没有麻醉剂。她不悦地开口:“麻醉剂呢?”

“他不能用麻醉剂。”凯恩有些犹豫,“他的身体不适合用平常市场能够买到的麻醉剂,时间紧迫,我没办法弄来更好的。”

浅浅知道有的人身体对于麻醉剂非常敏感,用错了种类轻则昏睡几天,重则永远醒不来。她仍然很冷静地看着凯恩,口气严肃地问:“那么你打算让我直接切开伤口吗?”

“动手吧。”声音的主人是海西斯,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绿色的眸子荡漾着温暖的爱意,“我可以忍受。”

他很高兴她能够来……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眸子定然地注视着一个月未见面的浅浅。现在的她没有了一个月前小女儿的娇羞,可是脸上的那股定力和决策让她却变得更加耀眼动人。

他不是该昏迷着吗?即使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的脸庞仍然透露着如此明显的镇定和信心,丝毫不为自己的伤势而担心。浅浅的心轻轻一动,默默地看着床上苍白的男人,“找几个人来按住你吧?”浅浅知道他的伤口不该再拖延了,所以尽管不赞同,也同意了不用麻醉剂的主意。

“不用了,动手吧。”

剪开衬衣,切开血红的伤口,浅浅明显地感觉到手下健壮的身躯狠狠地颤了一下。她的嘴唇有些干燥,心因为他所受到的折磨而紧紧地收缩。瞄向海西斯苍白的面孔,他紧闭着眸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英俊深奥的五官有些扭曲,然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深吸一口气,浅浅丝毫不客气地开始她的手术,尽管他的表情在告诉她他所忍受的痛苦,但是浅浅却不去理会,巧手飞快地移动着,也许她是在惩罚他对她的侮辱,也许浅浅知道,越是犹豫,他受苦的时间就会越长。

利落地下刀,精亮细薄的刀身沾满了血迹迅速地移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浅浅很精准地找到了子弹,便用镊子挑了出来。

“哐啷”一声,一个沾血的子弹头在银色的盘子里面摇晃。

浅浅又瞄了一眼她的病人,看他的样子似乎昏了过去。她的腿不小心蹭到他放在床边的手,冰凉得吓人。其实他昏了反而更好,浅浅舒了一口气,至少他不用再忍受缝起伤口的痛苦。

拿起针,穿上半透明的羊肠线,她拿针的方式几乎就像在刺绣般娴静优美。但是随着她轻巧的动作,半透明的线立即殷殷地渗透了血红的颜色。浅浅十分的谨慎,以致没有发觉海西斯紧紧握起来的拳头。

在一旁观察的凯恩看得心惊胆战。海西斯身边的女人用刀的手法如此娴熟快捷,跟道上精通用刀的杀手也有得拼。她只消轻轻快速地在海西斯脖子上划下去,不用三秒钟,普佐家族的未来就完了。天哪!凯恩咬牙切齿地暗地里咒骂:海西斯,你的这场赌博实在是太惊险了,自己哪怕只是看着都要犯心脏病!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结束了,但是对于房间内的三个人却如同一个世纪之久。浅浅放下针线,站起来,才敢大声喘一口气。她给多少人做过手术,远比这次来得凶险,但是她却从来没有体会到手术后这样如释重负的感觉。或许,病人是他,所以她才更加谨慎。

“留着那颗子弹。”海西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将浅浅细小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眷恋还有温柔,“留下做个纪念,这还是我第一次中弹呢!”

“你醒着?”浅浅愕然地转过头来,“可是你一声都没有出,我以为你昏迷了。”

事关男性尊严,海西斯很少见地露出洋洋得意的样子,“没有。你一共割了十一刀,缝了十四针。”

浅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了脸,恨恨地瞅着依然苍白无力的海西斯,骂道:“如果早知道你这么有精神,我就该多切你几刀,补偿你对我侮辱的亏欠!”

“哈哈。”海西斯大笑起来,却又不得不中止,因为他的动作让刚刚缝好的伤口更加疼痛,“不知道切起我来是什么样的感受?如果能够让你消气的话,我让你多切几刀就是了。”

“我才不愿意切你呢。”浅浅见他在这个时候还有力气开玩笑,没好气地说,“切你就像切一盘没熟的老牛排!”

凯恩最先笑了出来,也不管这样是不是对普佐家族的族长大不敬。他望向海西斯含笑的眼眸,见他眼神一闪,明白了他的意思,终于放心地留两个人独处一室……

海西斯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轻轻地拍拍大床,有气无力地说:“上来。”

浅浅愣了一下,才冷笑道:“这次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海西斯俊秀的眉宇深深地皱起来,想说什么却似乎没有力气。浅浅知道他这个时候身体还是比较虚弱,尤其刚才那十几刀的痛苦,再加上他失血过多。虽然她有些心疼,却还是狠着心看他脆弱的样子,只是柔嫩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又恢复无声。

“爱丽莎,那张支票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喘了几口气才又说,“如果你误会了,因而对我生气,我道歉。”

也许浅浅并不知道,海西斯这辈子说道歉的次数不会超过五次。但是她并不知道他的底细,所以并没有在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希望对你有所补偿。你是个处子,这我在带你回去的时候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会更加轻柔一些。本来想亲自向你道歉,但是那夜我有急事,不能去见你,所以才出此下策。”海西斯对浅浅撒了谎,但是他却并不内疚,因为他认为关于他们上一辈的恩怨,她没有必要知道。如果他们之间的爱情会被以前的情仇所阻隔,那么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事实真相,绝对不会让她知道事情的始末。

于是,他喘了一口气又说:“如果我真的只是跟你玩玩,那么也不会留下你的地址,现在也不会让你来了。毕竟,爱丽莎,我刚才是把性命托付给你,这总算是对你够重视了吧?”这句话倒是真的,海西斯不禁想到。如果她是有目的地接近他,那么他现在大概已经死去了。

浅浅听了他的解释,虽然心里仍然怪异地觉得不妥,但是道理上却找不出漏洞来,所以就决定相信他。看着他如此脆弱的模样,浅浅终于动摇了。

“现在……”海西斯粗重地喘息着,“上床来,不然我会亲自下床把你扛上来。”

浅浅讷讷地张口,却终于妥协地走到床边,躺在他的身边,感觉他立刻将她收拢到他的身边。他的体温很高,浅浅担心他的伤口已经感染了,刚要抬头便被他有力的手臂压了下去。

“什么都别动。我知道我在发烧,但是相信我,明天一早我就会好起来。”海西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露出得逞的笑容。虽然他是虚弱不错,但是也没有那么虚弱。装出那副样子完全是要把她诱骗上床。

“麦克……”浅浅突然愤愤地说,“你瞧!我都不知道你的全名!可是你还对我这样亲密!”

“麦克·布罗。”海西斯巧妙地在用了他姓氏的谐音。虽然这样不能隐瞒她一辈子,但是至少可以在骗她结婚之前可以用用。

“我的名字叫舒夜浅……你可以叫我浅浅。”浅浅脸红地说,安静地伏下头枕在他的肩窝里,“你说说看看,你的发音说不定糟糕透了……”

“浅浅。”海西斯微笑着念出她的名字。

“嗯,还不错……不像其他美国人”

“呵呵……”海西斯温柔地搂住她的腰部。当她卸下职业的面具之后,她仍然是一个聪慧纯真的女子。她的游刃有余,她的冷眼相待,她的温柔浅笑……他全部都那么的喜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悄悄地在她耳边呢喃:“Te Amo……”这句是西班牙语,意思是“我爱你”。

“什么意思?”

“‘谢谢’的意思。”海西斯神秘地一笑,“真希望能留你在我身边一辈子呢!”

浅浅听了这话,脸倏地红了,心中一片甜蜜。她仰望着海西斯苍白但是俊美的脸庞,感觉到自己的心仅仅因为他一句甜美的话而完全地融化了!

“麦克……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盯着他逐渐闭合的眼睛。

他在睡着前轻轻地说:“我以我的生命起誓……陪我睡一会儿好吗?”

“嗯。”

他的眸子终于疲惫地闭上了,恢复刚才沉睡的王子的样子。浅浅轻柔地抬起身子,海西斯搂住她的手随即无力地垂下,看样子他是真的睡着了。她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凝视着他安详温柔的睡颜,他的体温让浅浅蓦然地有些颤抖。

她似乎有些迷上了他呢!

这样疯狂的事情!她竟然会为了一个见面两次,相处不到两天的男人如此着迷,如此信任……

可是,她觉得,他是值得的!

于是,她安静地伏下身体,躺在他身边,帮他盖好被子,同他一起睡去。

傍晚,浅浅忙完医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拿起提包走下楼去。看见医院大厅拐角处的礼品店,浅浅在那里买了一大把满天星,才下班出了大门。

一个月匆匆而过,浅浅却在一个月内几乎没有回过家。那个星期天之后,她下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医院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正是凯恩·摩兰。于是,她便半情愿,半不情愿地上车,在麦克那里过夜。

麦克对她说,他之所以必须对他的伤势保密,是为了不让股市有所变动,让商业上的敌人趁机而入。虽然他的解释都在情理之中,浅浅还是有些怀疑:现在的商场果真如战场一般吗?

走出医院大门,浅浅的眼神搜索着凯恩的车子。看见街边停着的车子,车子内的他朝她招招手,她微微一笑,移动脚步向他走去。正在这个时候,她蓦地停下脚步。

有人在看她!

浅浅一向自豪自己的第六感,无论对人还是对事情都有着非常敏感的直觉。医院门口就是一条大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是浅浅就是这般奇怪地知道身边有人凝视着她,似乎在仔细观察她的长相动作。

浅浅四下打量了一番,由于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也只能作罢。走进凯恩的车子,看着他将车子启动,她这才有些犹豫地说:“凯恩,刚才好像有人跟踪我。”

其实她还怕他觉得自己多疑,曼曼总是对自己超逾常人的敏感而报以怀疑态度。可是当凯恩听到她的话之后,神经质地瞄了一眼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和车子,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你肯定?”他的声音这个时候有些紧绷。

浅浅摇摇头,奇怪地看着他,“你在紧张什么?难不成有人要对你不利吗?”

“不是我,是麦克。”凯恩驾车绕过不少弯路,仔细地观察是不是有车子跟踪他们,最终才绕道主路上,朝麦克的住处驶去。

“凯恩,有什么是我该知道的吗?”浅浅的声音很淡然,但是质问的口气不容置疑,“刚才你紧张的是什么?”

凯恩将车子驶入车库,车子内一片安静。他凝视着浅浅犀利的目光,知道麦克做出的解释根本没有唬弄到她。这个时候,他突然并不希望她太过聪明。

“爱丽莎,麦克很爱你。”

浅浅脸色一红,但是拒绝被糖衣炮弹打倒,仍然不肯妥协地说:“所以……”

“他的家族非常复杂,而他的生意……也很危险。有些事情,他不能够告诉你,因为还不是时候。等到他想要告诉你的时候,你不用问,他也会同你讲了。”凯恩苦笑一下,“我只是传达信息的,不要让我难做嘛!”

浅浅见他都这样说了,也不好继续追问,狠狠地说:“你们就尽管瞒着我好了,我早晚会知道。”

等到婚礼之后,她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反应?她的丈夫杀死了她最亲的亲人……这实在是一个难解的结!

走进客厅,浅浅一扬眉毛,瞟着海西斯坐在酒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手中拿着一杯葡萄酒,优雅地品尝着。

“我有说过你可以喝酒吗?”

海西斯转过头来,放下酒杯走向她。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执着她的颈子,热情地吻住了她。

“嗯……”浅浅有些不服气,可是挣脱不开男人的钳制。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满满地被海西斯含住。

凯恩稍稍咳了几下,眼神很绅士地转向一边,不去看这对激情的男女。很显然,这一个月内,他们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他能够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得出来,现在分开他们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这样浓烈淳厚,我怎么能舍弃?”海西斯调侃地看着浅浅酡红的脸蛋和醉人的红唇,一语双关地说。

浅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你的伤势好转程度,本来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做一些比较激烈的体力劳动……”

海西斯愣住了,“什么意思?”

浅浅揶揄地瞥了一眼他的下半身。这一个星期,她作为一个医生,坚决地命令他禁欲,不想他的伤口裂开。他夜夜同她一起睡,但是却只能欲火焚身,看得到却不能碰。她也知道他实在是忍了很久了。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她一脸的暧昧,却又立刻冷下来,“不过酒精对伤口愈合有不利的效应,所以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

凯恩从来没有见过海西斯如此吃鳖过,不由得在一边嘿嘿笑了起来,但是却被海西斯恶狠狠的一眼瞪了下去。

玩笑开过,凯恩欲意离去,离开前对海西斯眼睛一闪,海西斯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找了个借口,海西斯也随着凯恩走到客厅外面的花园里。

“我想,麦克林已经发现你的伤势了。”

“是吗?”海西斯淡然地眺望着远处,丝毫没有惊讶,“是从浅浅身上查出来的吧?”

“没错。”凯恩在心里不满地嘀咕,早就知道每天都跟她见面早晚会吸引过多的注意,但是海西斯却全然不肯妥协,“明天就离开吧!”

“不。今天晚上就走。”海西斯已经打定主意,“去找个落脚处吧。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回拉斯韦加斯?”

海西斯稍稍犹豫了一下,他心里明白越早回去越安全,但是他却想尽早与浅浅结婚,不得不滞留在东岸。

凯恩似乎明白了他的思虑,意味深长地说:“她是个聪慧的女孩。你的借口瞒不了她多久。”

“我知道。”海西斯墨绿色的眸子似乎更加黯然下来,真个人显得无比肃穆,“我会尽快把东岸的事情了结。婚礼过后,我立即启程回西岸……麦克林家族,似乎忘记了他们的位置。”

又是那种感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海西斯的声调格外低沉诡异,仿若死神般狠绝。

即使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凯恩永远也学不会海西斯那种沉着和冰冷。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凯恩匆匆离开了海西斯的住处,张罗新的落脚点。

回到客厅,海西斯发现浅浅正坐在巴台旁边独酌着紫红色的葡萄酒。见他进来,她仰起头来,赞美地说:“你刚才果真是说对了。这葡萄酒酿制得真好。”

“那是用全法国最优质的红葡萄酿制而成的,为了增加香醇,更是加了柠檬和橙子汁。”海西斯英俊的脸上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笑容,似乎明白浅浅将要说什么,却依旧谈笑风生。

“麦克……”浅浅犹豫了半晌,终于念出他的名字,但是又停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她的话题。

“浅浅,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海西斯抱住浅浅柔软的身体,喃喃地在她的耳边低语道:“等到我准备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你不相信我,对吗?”浅浅的脸上有些悲哀和无可奈何,“不然你不会对我保留那么多。”

“我已经把性命交给你了,不是吗?”海西斯凝视着浅浅,坚定地说。

海西斯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决,墨绿色的眼珠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仿佛要用眼神传递最坚固的信念。两人默然地对视了整整半分钟,浅浅终于微笑起来,点点头。

“好,我现在不问。那你该什么时候跟我坦白?”

“婚礼之后。”海西斯脸上有着神秘的笑容。

“婚礼?什么婚礼?”

海西斯离开巴台,走向沙发去,而浅浅也狐疑地跟着他,看着他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浅浅,嫁……”他转过身来,正要打开那个盒子。

客厅的窗帘拉开着,温暖的阳光由室外射入屋内,祥和而又温馨,让浅浅不由得抬眼望向院子里姹紫嫣红的景色。微风吹拂着绿色的树木,让柔嫩的枝叶随风而舞,映出绿殷殷的影子。外面很安静,很像是电影中田园的葱郁景色,只是街道的那一头突兀地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什么样的人去买纯黑色的面包车?

浅浅有些怀疑地盯着那辆车子,只见它的窗玻璃忽然地降了下来,从里面伸出一个精亮的东西……

浅浅甚至还没有弄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双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推开站在她旁边的海西斯。而下一刻,浅浅身后的酒吧如同暴雨扫荡过后,酒瓶噼里啪啦地破碎,玻璃碎片飞溅着反射着寒冷的光芒,散碎在地面上,刺耳的破碎声音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轰然地惊醒了浅浅。反应极其快速的海西斯一把拉住怔住的她,两个人打滚在地毯上,随着一阵机枪的扫射,地毯上冒起青烟,离他们的身体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

一阵急转弯的声音,轮胎在外面的街道上划下了长长的痕迹,面包车飞驰而去。街道外面仍然如此眼光明媚,安静得如同恬静的乡村。室内的浅浅呆愣地靠在海西斯的怀里,沙发背后有着不下数十个的弹孔的痕迹,满地的碎玻璃闪烁着尖锐的寒光,有几片仍然在地面上摇晃着,丁当作响。香醇的红葡萄酒洒了一地,殷殷如血地染红了原白色的地毯。

浅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回头看着地上海西斯墨绿色的眼睛,仍然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她讷讷地开口,眸子睁得老大。

“我们刚才……遭到枪击了?”

海西斯的眸子显现出悠闲的微笑,仿佛觉得她的问题很显而易见,却终于松开抓得她紧紧的手,深吐了一口气。眼角看见刚才的黑盒子掉落在旁边的地毯上,他挪动完好的手臂捡拾起来,里面有一只精致的钻石戒指,银白色的指环如同优雅的缎带轻巧地拱着一颗熠熠的方形钻石,高贵雍容。

“浅浅,嫁给我好吗?”

浅浅在他的胸膛上捣了一拳头,也不理会他闷哼一声,就愤愤地骂道:“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