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亲爱的,请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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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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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忙到脚不沾地,许江浪仍然不时带着大家来看柳轻碧,几人每次热热闹闹地来,围着她嘻嘻哈哈一阵后,风卷残云般把带来的和她准备的食物消灭,然后又热热闹闹地离去。

只有面对着一室的狼藉时,柳轻碧才会觉得特别孤单。她想起林黛玉的话“聚时欢喜,散时就格外冷清”,不由深深叹息,原来自己也是个怕寂寞的人,也渴望在人群中得到温暖。

到寒假时,秦白棉打电话给她说要参加学校活动,不回来了,她没有问起许江浪的情况,大概是想努力忘记。忘记一个人只要一个办法,永远不提起,永远不要谈论关于他的话题,想到他时赶快找些事给自己做,让自己忙碌起来。

她闲了下来,却好像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没有着落,拿着书常常看不进一个字。这天早晨,她发了很久的呆,打起精神来收拾完屋子,心头一动,拿起棉外套按许江浪说的地址去找他们。

他们住在酒吧街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S市极大,她转了两趟车又走了大约十分钟才找到酒吧街,想起他们每次要这样倒半天车,她心里酸楚不已,要知道他们每天赶场都要到凌晨两三点,难怪他们几个越来越瘦。她暗下决心,不能老是这样让别人为自己操心,也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敲了很久的门,元宝睡眼惺忪,顶着蓬乱发来开门,嘴里还骂骂咧咧:“哪个王八羔子这么早来吵,要没什么事老子捶死你……”待看到门口站着笑意嫣然的柳轻碧,嘴巴张得大大,一会才回过神来,“轻轻姐,你怎么来了?”

柳轻碧玩心顿起,“我来给你们当保姆啊,不欢迎啊,许江浪呢?”

他反应过来,连忙一闪身把她让进来,“外面冷,轻轻姐你快进来,老大还在睡,我去叫他起来。”

柳轻碧进了门头都不回说道:“不用了,我去把他闹醒。”

元宝笑着指指左边的房间,柳轻碧摸了进去,许江浪睡得正香,一半被子掉到地下都不知道。她“嘻嘻”一笑,把自己冰冷的手塞进他的颈窝,他被突然的温度冻得直缩,迷糊中伸出双手来搂她,她慌了,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感觉到自己怀中真实的温度,他睁开眼,对了许久的焦距才悚然一惊,“轻轻,真的是你,我这是在哪儿?”

“哈哈……”一阵狂笑中,门口三个脑袋缩了回去。

许江浪顿时明白过来,恨恨骂道:“小兔崽子,看你爷爷笑话,不想混了是不是!”一边慌慌张张往身上套衣服。

柳轻碧含笑看着他,“你别慌,我放寒假了,闷得很,想来看看能帮你什么忙。”

许江浪“嘿嘿”笑道:“瞧我,不读书把寒假都忘了,我早就应该去陪你的,你一个人在家肯定闷嘛。不好意思,昨天胡混得太晚了。你别忙,我没有事要你做,路这么远,天又冷,你肯定累坏了,你先歇歇,我去买菜做饭。”

门外响起了欢呼声:“有口福了,不用吃泡面了!”

柳轻碧见他套牛仔裤的慌手慌脚样子,吃吃笑了笑,忙转身出去,把棉衣脱下来,袖子一捋就开始收拾屋子。客厅里丢满了他们脱下来的臭鞋子臭袜子,她把袜子拾起来,捏着鼻子一双双配好对,然后到浴室泡洗。

许江浪把小庆和元宝支使出去买菜,自己陪着她洗东西,闷声不吭的阿亮则找了个扫帚扫地,一会又从箱子抽屉里翻出更多的脏衣服,柳轻碧看得头皮发麻,狠狠瞪了许江浪一眼,“你们平时都不洗衣服的吗,怎么都堆成山了?”

许江浪看着她泡在水中红彤彤的手,心疼极了,把阿亮在心里诅咒了许多遍,讪笑着回答:“我们都是从脏衣服里找出比较不脏的穿,所以就堆这么多了。其实不洗也可以,有些还不脏,可以再穿的……”

柳轻碧把垂下的发丝捋在耳后,牙齿磨得嘎吱响,“一群懒虫,没饿死你们真是奇迹!”

没奈何,轻轻洗衣店既然开了门,就没有半路歇业的道理。许江浪把拖完地的阿亮扯上,三人洗了快两小时才洗好,柳轻碧把衣服晾到阳台的铁丝上,又进去房间把他们的床单被套扯下来,一看,连心都开始发凉,这些全都黑得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

叫阿亮又拉了根铁丝,她把床单被套也洗了。元宝和小庆买菜回来,许江浪把菜接过来,一挥手,“快去帮她洗东西,我去做饭,阿亮快来打下手!”

在两人的帮助下庞大的工程总算完成,她这辈子从没有洗过这么多东西,双手酸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她还是不愿坐下来,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才一头栽倒在那破沙发上,再也不想动弹。元宝和小庆大呼小叫,也一边一个瘫在沙发上。

许江浪从厨房伸出头,“元宝,去买饮料给轻轻,再带几瓶酒上来。”

元宝噘着嘴,“每次就知道叫我,看我个小好欺负,我也累呀……”

小庆笑呵呵地起来,“别噘嘴,像个小媳妇,我陪你一起去总成了吧。”元宝还想反驳,被小庆一拉,委屈地朝柳轻碧直眨巴眼睛。还真像受气的小媳妇,柳轻碧被他逗得眼泪都笑出来。

没有饭桌,五人围坐在茶几旁吃饭,许江浪一脸笑容,往柳轻碧碗里拼命夹菜,三人挤眉弄眼,窃笑不已。

吃完饭,阿亮被打发去洗碗,小庆去买水果,元宝说累,打死也不出去了。小庆小声朝他骂了句:“不懂事!”气得直哼哼朝外面走。

许江浪从包里翻出个厚厚的大本子递给她,赧然道:“这里是我们自己创作的一些歌曲,我们打着原创的招牌,所以一些主题酒吧找我们唱歌的很多,你闷的话今晚去听我们唱歌吧,不过要小心一点,不要乱和别人说话。”

柳轻碧一页页翻着,她看不太懂里面的豆芽菜,但是被歌词吸引了,她疑惑地问许江浪:“这都是你们写的吗?”

许江浪有些发窘,“你是中文系的高材生,班门弄斧,实在不好意思!”

一旁的元宝嚷道:“老大,你就别谦虚了,那些客人每次听你的歌都入迷了,一直叫我们一遍遍重唱呢!”

许江浪挠挠头,发现面前的女子眼睛晶亮地看着自己,一股火苗从心底喷出,烧得浑身都热起来。

柳轻碧不知不觉陷入了面前那双深邃的火热眸中,心怦怦直跳,她被自己的感觉吓到,把目光慌慌张张移到本上,轻笑道:“我本来就知道你会唱会弹,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

许江浪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波动,欣喜若狂,强抑住自己的快乐,“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多写些唱给你听,还有,有什么地方不对要随时给我提意见。”

柳轻碧和许江浪两人头挨着头翻看着,阿亮从房间出来,见元宝朝他直努嘴,立刻会意,悄悄绕到他们身后。看着两人不时旁若无人地对看一眼,柳轻碧一脸温柔的笑,脸红到了脖子根,许江浪的嘴都快咧到耳朵了,不由吃吃笑出声来,把两人的头碰到一起。

两人俱是一惊,摸着脑袋同时回头看他,许江浪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捣什么乱,给我坐旁边去!”

阿亮朝他们做个鬼脸,和元宝挤到一起,元宝趁势搂住他的脖子,阿亮拽着他的手想把他摔到地上。两人正在玩闹,小庆回来了,看到元宝整个人挂到阿亮身上,脸一下就黑了,“元宝,看你坐成什么样子,给我下来!”

元宝嘟着嘴放了手,“真是的,什么都要管,你烦不烦!”

小庆铁青着脸把水果扔在茶几上,扭头走了。

元宝边往门口跑边朝柳轻碧笑笑,“他就这脾气,轻轻姐别往心里去!”

看着柳轻碧疑惑的眼神,许江浪和阿亮交换一个眼色,回头无奈地说:“轻轻,我也不瞒你,他们两个是一对。”

柳轻碧没听明白,“一对?什么一对?”

许江浪更窘了,几个字在口中绕了半天才说出来:“就是像男女间那种一对。”

柳轻碧虽然听说过这种,但却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例子,不由呆住了,许江浪看她茫然的表情,急了,“轻轻,你别这样,其实他们也和正常人一样,只想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只是他们找的是同性而已,我想你迟早会知道的,干脆现在告诉你,你别怪我……”

柳轻碧看着眼前忧心忡忡的面孔,不禁笑出声来,“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有点奇怪而已。你放心,我也很喜欢他们,不会看轻他们的。倒是你,怎么这么紧张,说明你自己心里还有个结没解开呢!”

许江浪连忙点头,“是,你说得对,真的是我有问题。”

阿亮笑道:“早知道轻轻姐这么好说话,我们就不瞒她了,老大,你有什么事情也干脆一起说出来吧!”

柳轻碧抓起许江浪的衣领,佯怒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还不快从实找来,小心我把你挂起来……”

话没说完,许江浪“哈哈”一笑,一手把她的手捉住,一手反过去把她驮到背上,就地转起圈圈,柳轻碧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阿亮在一旁拍手叫好,这时元宝和小庆勾肩搭背笑嘻嘻回来了,也跟着起哄。

许江浪转累了,把柳轻碧放到沙发上,她躺倒直叫唤:“晕死我了!”

许江浪凑到她面前,“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调皮!”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闭上眼感觉着那熟悉的气息,竟舍不得再把眼睛睁开。

许江浪看着这朝思暮想的容颜,心头一阵悸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接近她,连那鼻上的两点小小褐色斑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如两只受惊后展翅欲飞的蝶,眼下有浓浓的黑,这些天她一直在忙着考试,一定没睡好。她的鼻和唇有着世上最美好的线条,仿佛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她的脸上如染了淡淡的云霞,就是织女也织不出这样美妙的色彩。

他凑近了一点,又凑近了一点,她似乎知道他的意图,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元宝“扑哧”一声,立刻被旁边看戏看得正爽的两人追打出去,许江浪见她睁开眼,悚然一惊,立刻起身,懊恼不已,在心中咒骂元宝:“只差一点点就碰到了,你就不能憋一口气,别煞风景!”

柳轻碧脸涨得通红,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翻看,许江浪不知如何开口,见她没有责问,心头有些暗喜,痴痴地看着她,越想越开心,眉梢眼角直往上掠去。

尴尬的气氛很快被追打回来的三人冲淡,他们又闹了一会,柳轻碧困极了,一头倒在许江浪的床上就睡着了,许江浪拿出一件军大衣,给她盖到身上,怔怔看着她的容颜,许久后,他终于顺从自己的心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带着一脸茫然的笑掩门出去了。

门外那三个家伙笑得很贼,元宝凑上来在他面前做深呼吸状,“终于得亲芳泽,真幸福啊!”

许江浪朝他头狠狠敲了一记,“不准乱说,给我小声点,别吵着她了,她一直睡得不安稳,今天真是把她累坏了!”

四人昨晚没睡什么,又闹了这许久,也是疲惫至极,在客厅沙发上东倒西歪睡着了。

坠入黑甜乡前,许江浪想了许久,心中已有了决定。不管以后如何,他今天一定要向轻轻敞开心扉,让她接受自己,成为恋人也好,仍然做普通朋友也好,只要他爱她就够了,而且,再也没人比他更懂她,更爱她,更珍惜她。他怎么舍得把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宝贝交到别人手里,他只要一想到他在别的男人怀抱微笑,他就会心如刀绞。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在她身上早早标上所属权,宣告他已经埋藏心底多年的话语:他一定会陪伴她一生,让她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会努力地唱歌赚钱,再出几张碟,争取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名气。如果她要稳定的生活,她毕业后,他会跟许江洲学做生意,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甚至想,他们以后会有漂亮的孩子,最好是双胞胎,一男一女,男孩喜欢黏妈妈,女孩喜欢黏爸爸,这样谁都不会心理不平衡。有了孩子,他一定舍不得给别人带,干脆把工作移到家里,做饭带孩子做家务,外带照顾老婆大人。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三个宝贝要他照顾,他得练成超人的本事才行。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的手被两个小娃娃拉得老长,中间,轻轻抱着他的脖子撒娇:“你有了孩子就不管我,我要你陪我……”

他嘴角微微翘起,一直到醒来。

好像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柳轻碧揉着眼睛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走出房间,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茶几上留着一张字条,“轻轻,我们去表演了,就在前面那条街的舞者酒吧,你睡醒了来找我们吧,我们唱歌给你听!”

柳轻碧微笑着把衣服穿上,走出门才发现今晚温度又下降了,风呜咽着,吹到脸上如用刀划过,她把衣服紧了紧,绕到前面的酒吧街。

酒吧街上灯火通明,这么冷的天,两边还是停满了各种轿车,人生真的太寂寞,只有不停地在喧嚣中穿行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觉得冷清,更何况酒本是失意人得意人的圣品,醉里死梦里生,美好的时光悄然隐退,天空依然蔚蓝。

她抬头看着两边霓虹闪烁的招牌,终于找到许江浪说的那家酒吧,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透过被喷得五颜六色的玻璃朝里面看去,里面的点点烛光有如幽幽鬼火。她顿时失了勇气,在门口踌躇着,就是没办法迈动脚步。

这时,门口的一个男孩上来招呼:“欢迎光临,请问小姐有没有订位?”

她下意识地朝里面张望,好奇地看着里面那些闪烁的烛光,摇头道:“我是来找乐队那几个人的,请问他们在哪里?”

男孩兴奋地叫道:“原来你就是轻轻姐,浪子他们交代过我了,马上要表演了,快进来吧,他们帮你留了个位。”

酒吧不大,只有二十几张大大小小的台子,有的可以围七八个,有的只能坐两三个人,桌子上都用玻璃杯点着小蜡烛,旁边的人或坐或靠,围成一圈喝酒玩色盅。酒吧顶上是挑高的钢筋梁,上面装满了各种音响灯光设备,中央是一个略高于地面的舞台,舞台上早摆好了麦克风和乐器。

男孩把柳轻碧引到舞台角落一个靠墙的小桌子坐下,声音太大,他凑到柳轻碧的耳边道:“你先等一下,我去弄点吃的来。”柳轻碧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场所,惶恐不安地直点头,一会他端了碗罗宋汤和用小篮装的面包过来,冲她说道,“浪子说要你喝点热汤驱寒,他们马上要上台了,不能来招呼你,要你有什么事找我就好,我叫小六。”

柳轻碧点点头,心情一放松,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等他一走,她连忙把面包涂上牛油几口就塞完,又趁热喝完汤,小六马上就来把碗收走,又送了杯果汁过来。

吃完东西,身上暖和多了,她靠着墙打量着酒吧里的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原以为酒吧里都是浪子这样奇装异服的人,没想到除了穿着艳丽服装走来走去的促销员,所有的客人或西装革履,或一身品位出众的休闲装,个个斯文得体;女子穿的或长裙,或套装,或牛仔,个个端庄美丽。

这时,许江浪他们已到了中央舞台,四人在各自的位置站定,元宝站到一排架子鼓前面,把头发一甩,朝台下露出个迷人的微笑。

许江浪斜背着一把吉他,朝柳轻碧的方向遥遥露出笑容,站在麦克风前说道:“欢迎各位来到舞者,希望我们诚挚的歌声给您一个难忘的夜晚。下面两个小时是我们浪子乐队表演的时间。我们都曾有过年少轻狂的岁月,有过张扬肆意的青春,在我心目中,那些时光,美丽珍贵,却永不重回!”他话音刚落,立刻轻轻拨动吉他,在这悠扬的声音中,元宝微笑着接口,“请大家欣赏我们的原创歌曲《青春》。”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旁的DJ已经停止放送音乐,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染上梦幻般的色彩。许江浪拨动吉他,轻轻吟唱——

青春是一杯醇酒

在一个月色温柔的夜晚

被我一口饮尽

醺然而芬芳

青春是一首清歌

在一片微风轻拂的花园

被我一气唱出

悠然而婉转

青春是我心中的痛

美丽珍贵

却永不重回

我含泪记下微笑

别人说,他只看见伤悲

在最后一段的时候,四人同时唱起:“青春是我心中的痛,美丽珍贵,却永不重回,我含泪记下微笑,别人说,他只看见伤悲。”

歌曲在最后一句的反复吟唱中结束,在最后一个音“伤悲”拖长了音调,造成回味悠远的感觉,等他们的歌声落下,潮水般的掌声响起。柳轻碧也拍红了双手,她痴痴盯着许江浪那沉醉在往事中的表情,心脏似乎被什么割裂,痛得想大吼,却又在他抬眼对她一笑时,奇迹般恢复平静。

那一刻,他的笑容甜如新蜜,她感到久违的轻松,仿佛除了台上那张笑脸,再没人能把她的心拨乱,她不由自主地把双手攥得紧紧的,怀着巨大的期待,等着他给她的更大惊喜。

一首首歌如清泉从他的吉他下流出,在喝酒的人们把杯子停在半空,怔怔听了一会,良久才想起来,一口气饮尽,如饮尽人生的欢喜伤悲。在玩色盅的也早站直坐直了身体,并稍向前倾看着那有魔力的歌者,他今天选的歌都没有嘈杂的元素,却奇迹般地让每个人放松,安抚了每一个寂寞的渴望拥抱与关怀的灵魂,让大家想起世界上还有爱,还有童真单纯的快乐,有初恋酸涩的揪心,有情人温柔的呵护。

许江浪的目光如锁,深深锁着她的容颜。从被她叫醒的那刻,他似乎一直漂浮在云端,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真的来了,为他洗衣擦地,还默许了他莽撞的吻。而且,她竟然真的静静坐在那里,满脸动容地听他诉说心曲。

他仍然记得,在学校时,他力邀她来看他练习,她却不耐地转身离去,他以为她厌恶他不务正业,以为她不喜欢这些他用心写出来的东西;但是,就在此刻,她灿烂的笑容,眼里闪动的水光,无一不证明了他的错误。

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他甚至后悔自己的情到深处的情怯,如果他早些把这份感情摆在她面前,他们的感情不是早已浓得化不开了嘛!

歌声悠然,满载着他积攒了多年的爱与情意,一字一句,一个音符一段节奏,每一处都是在对她的想念里写出。

他的每一个音符仿佛都敲击她心头,烛光中,她的笑容明媚如昔,却有说不出的苍凉,她悄悄擦去腮边的泪水,抬头给他一个会心的笑容。

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他们在大家的掌声中从台上下来,许江浪的激动和兴奋溢于言表,他把吉他一放,径直走到她身边,惴惴不安道:“轻轻,我们唱得怎样?”

他满脸赧然,目光炯炯,像个急切等待着大人表扬的孩子,她心中百转千折,满腹话语却变成淘气的轻笑,“真的太好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棒!”

许江浪得不到期待的回答,有些失望,见她眼中闪烁着许久未见的炫目光芒,又变得满心欢喜,抄起一把椅子坐到她面前,笑得合不拢嘴,“你喜欢就好,这些歌都是为你选的,怕你嫌吵,我都找了些慢歌……”

他正兴奋地说着,元宝他们三人也挤到她这一桌,元宝跳坐在桌上,把果汁一口气倒进嘴里,嚷道:“轻轻姐,等下我们还要去赶下一场,不过那里的客人很杂,比较乱,连我在那里都经常被人骚扰,轻轻姐你这么漂亮,可千万要小心!”

看他扭着腰把头发往后一抹,大家笑起来,小庆把他拽下来,“你别臭美好不好,你还以为全世界就你最漂亮,就不怕老大扁惨你!”

许江浪皱着眉头想了想,“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先去瞧瞧,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轻轻就藏在后台别出来,没有的话就没事了。而且我们唱完马上就走,我推了一个场子,今天咱们只唱两场就吃夜宵去。”

到了另外一个酒吧,柳轻碧看着门口的“魔王”两个字,又被他们刚才一说,顿时吓得连腿都抬不起,刚想打退堂鼓,后面的元宝把她一推,她夹在四人中间身不由己地进去了。

他们沿着墙壁走到后面,许江浪拉着她走进一个小小杂物间,把她按到里面唯一的椅子上,轻声道:“轻轻,对不起,我刚才看到了勇哥他们,他是电器城的老板,仗着有后台,平时有些横行霸道,做的事是你无法想象的。你先躲躲,等他们走了我再叫你出来。”

柳轻碧明白他话中的暗示,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起身要走,“那我先回去等你们好了。”

许江浪把她按坐下来,正色道:“你不知道,我们后面这巷子晚上很乱,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你在这里等着吧,千万别乱跑!”

他笑眯眯地掩门出去,很快,外面便回荡起他们的歌声,柳轻碧凝神听着,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生命已被什么填满,再也没有遗憾。

他们唱了三首歌后,柳轻碧正想着下面那首歌的歌词,外面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有人一脚把门踹开,骂骂咧咧地说:“这什么鬼地方,厕所怎么这么远!”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柳轻碧起身惊恐地看着进来的那人。男子已经喝到七八分,眼睛红红的,眼神有些涣散。他非常壮,身躯铁塔一般,胳臂上的肌肉在毛衣里高高鼓着。他跌跌撞撞走到她面前,伸手就去拉她,“咦,怎么这里还有女人,来,跟我们喝酒去!”

她连忙躲到墙角,结结巴巴想跟他说清楚:“先生,你喝醉了,我是跟那乐队一起来的,我不会喝酒!”

勇哥没拉到人,有些恼了,睁圆了红红的眼睛,大喝道:“真是给脸不要脸!要你跟我喝酒是看得起你,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跟我走!”

他踉跄着朝柳轻碧逼来,她退无可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等他又伸手过来,她找准机会,从他的胳臂下面钻了出去。还没等她跑到门口,勇哥两步就到了,猿臂一伸,把她捞回来,扣着她的双手夹在身侧把她带了出去。

看着勇哥带着个女子骂骂咧咧出现,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台上的乐队停止了演出,发现那女子竟然是柳轻碧,四人都从台上跳下来挡在他的面前。

勇哥带来的几个手下见有人挡路,纷纷冲过来,呼呼喝喝把他们四人拉住,向他们亮出拳头,只等勇哥发话就要动手。

勇哥“呵呵”直笑,“真TM好玩,好久没人敢挡老子的道了,今天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

许江浪看着他手下挣扎着的柳轻碧,急得心头揪疼,推开面前拦阻的壮汉,上前来掰他的手,忍气吞声地笑道:“勇哥,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女朋友!”

“滚蛋!”勇哥眼一瞪,只轻轻一抬手就把他掀翻在地。他斜眼看着他,得意洋洋地把柳轻碧捉到面前,示威般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女朋友,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才女貌。小子,我喜欢你歌唱得好,经常来给你捧捧场,你可别蹬鼻子上脸,来跟我唱对台。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也不想为难你,今天只想让你们陪我喝两杯,怎么样,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许江浪攥紧拳头,怒火几乎烧昏了头。柳轻碧以为他要动手,惊恐地盯着他,一颗泪挂在睫毛上,对他拼命摇头时没入黑暗中。

她的泪仿佛落入许江浪心底,他心头一阵阵抽疼,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打量一下周围的人,自知不是对手,终于冷静下来,赔笑道:“勇哥,你要喝酒我哪有不陪的道理,你先把我女朋友放开,她还在上学,没见过这阵仗,你别把她吓坏了!”

勇哥仰头大笑,“还是你懂事,早说不就结了,搞得我们像耍猴戏的一样,被大家围着看。你们先去唱歌,等下到我们那边来。”

许江浪眼睁睁看着他把柳轻碧拖走,心中又急又气,回头看向元宝几个,见他们正拼命摇头,无奈之下,只好跳上台继续唱歌。心悬在别的事情上,歌怎么唱得好,一时好几处忘词弹错,台下勇哥的手下开始带头起哄,酒吧里嘘声四起,酒吧经理急得团团转,到处安抚客人。

勇哥带着大家在舞台对面的卡座坐下,粗鲁地把她往沙发上一扔,对手下一个胳臂粗壮的男子说:“看好她,我去厕所,TMD这泡尿还憋着呢!”

他前脚刚走,那人倒了满满一杯酒送到柳轻碧面前。

她迟疑着接过,哆哆嗦嗦放到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

那人举起自己的杯,嬉皮笑脸道:“小姐,我们这是第一次见,赏脸的就一口干了。”

柳轻碧吓得双手乱舞,赔着笑脸道:“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喝酒,等我的朋友来再跟你们喝吧。”

他板起脸,厉声道:“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柳轻碧被他那骇人的气势吓到,无奈地把眼一闭,吞毒药般把酒倒进口中,她长这么大哪里喝过酒,被那辛辣的味道呛得连连咳嗽。

勇哥很快回来,看她正在拍着胸口咳,笑道:“喝这么快干什么,又不是少你的酒喝,去跟我再开一瓶路易十三,我还没跟美女大学生喝过酒呢,今天要喝个痛快!”

柳轻碧好不容易缓下来,听了他的话更是心惊肉跳,忙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勇哥,我真的不会喝,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等我朋友他们来再跟你喝吧!”

勇哥趁着酒劲把她拉进怀里,边把臭烘烘的嘴往她唇上凑边说:“跟着那穷小子干什么,跟着我算了,包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柳轻碧尖叫一声,拼命挣扎,用手死死抵住他的胸膛。许江浪一直瞧着这边的动静,见势不妙,把吉他一扔就跳下来,绕过众人冲到他们面前,抄起桌上的酒瓶朝勇哥头上砸去。勇哥愣了愣,抹了抹脸上的鲜血,把柳轻碧推到一边,“霍”地站起来,眼睛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不敢置信地指着许江浪,“你TMD敢砸我?”

许江浪眉头纠结如锁,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一截酒瓶往他身上扎去。勇哥一侧身躲过酒瓶,顺手捏在许江浪的腕上,许江浪闷哼一声,手立刻松了。勇哥夺过酒瓶,朝许江浪的肚子狠狠扎去。许江浪被他拉住了手,避无可避,肚子顿时就被扎出一个血窟窿。

看到那鲜血汩汩流出,柳轻碧想起当年那恐怖的一幕,失去亲人的恐惧几乎把她吞噬,她尖叫着扑到许江浪面前拦住勇哥,对围着的人大叫:“快叫救护车!快报警!”

勇哥恨恨骂道:“敢动我,他也不想想自己几条命!”他一脚向血泊中的人踹去,柳轻碧闪身护在他面前,他收了脚,嘟哝着想把她拉走,她抱紧了许江浪的脖子,手几乎被拉断都不松。

他定定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的眼如受惊的幼兽,瞪得圆圆地看着他,她的下唇已被咬出血来,那瘦弱的身体正把男子死死护在身后。

他酒醒了大半,松开了手,用力拍了拍头,往沙发上一坐,嘟哝着:“TMD真倒霉,喝个酒还出事!”

当救护车和警车的笛声划破夜空呼啸而来时,柳轻碧终于把目光挪到许江浪脸上,他脸色因失血而变得惨白,已经有点意识模糊了,她抓住他的手哭叫着:“许江浪,你不要死,你醒过来呀……”

勇哥摇晃着站起来,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喂,别哭了,他死不了,你吵得我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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