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亲爱的,请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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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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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活紧张而快乐,许江浪有极好的组织才能,又是个制造气氛的高手,即使王老师紧迫盯人已经到了望而生畏的程度,而且学习无比枯燥乏味,他也有办法开展活动,比如打羽毛球乒乓球比赛,男同学顶篮球颠足球比赛,让大家乐在其中。

正式上课时,因为段小楼近视,他家人跟老师提过之后,他被调到第三排去了。他咄咄逼人的追求让柳轻碧很有些吃不消,每次下课,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头找柳轻碧的身影,放学后也要等她一起回去。于是,放学时往往看见他们三人走在一起,大家嘻嘻哈哈,加上柳轻碧留着短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三个男生。

秦白棉和柳轻碧成了好朋友,柳轻碧很喜欢这个大咧咧的女生,秦白棉也对这个说话温柔笑容甜美的女生很有兴趣,而且两人有许多共同点:都喜欢看书、都喜欢《读者文摘》、都喜欢吃鱼、都喜欢骑车到处逛……

段小楼和柳轻碧的关系渐渐明朗,同学们都知道了,常常逗他们俩:“轻轻,你家小楼怎么还没来,是不是病了?”、“小楼,你家轻轻今天要值日,你多跟我们打会球吧!”、“轻轻,今天怎么一个人走,你们不是秤不离砣的吗?”

碰到同学的调侃,段小楼只是笑,那眸中的墨色更深;她却有些羞怩,眼角不由自主地翘上去,如柳梢头的淡月一弯。

初恋的感觉是什么,饶是看过那么多的书,柳轻碧仍然没有办法说明白。那是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每天都想看到那个人,每天都想听到他的声音,他的陪伴能让自己非常心安又非常忐忑,看到他对自己笑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让人期待且兴奋,如果他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绝对不会认错。

两人却都没有挑明自己心中的秘密,只是极自然地相处。肖铁从女儿时而恍惚的笑容中发现了她的心事,柳轻碧也没有隐瞒,把和段小楼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沉吟半晌,在柳轻碧以为他要出言反对的时候,他开怀大笑,“我女儿长大了,可以拐男生了……”

柳轻碧羞得上去捶了他两拳,他突然正色道:“轻轻,我一直都是让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这件事也一样,但是你应该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让其他的事情分了心。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真正的爱是两人督促着共同进步,而不是互相扯后腿。”

柳轻碧认真地点点头,“爸,我知道了!”

转眼到了春天,当S大学的梨树桃树开始一个个冒着花骨朵时,柳轻碧的心就雀跃起来,总算盼到了满园翠绿桃红梨白热闹非凡的时候,她和许江浪商量好,约大家在周日的午后一起到S大学赏花。

这一天同学们早就盼了许久,进了一中,父母亲戚都眼巴巴地看着,生怕自己放松下来,平时都被功课压得抬不起头,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轻松一下,当然不能放过。大家的书包里塞满了零食,有的还没到中午就已经出现在S大学了。

许江浪、段小楼和秦白棉干脆在柳轻碧家吃饭,肖铁和柳明月都十分好客,看到女儿的同学来了,自然盛情款待,弄了满满一桌子菜。吃饭时,肖铁用询问的眼光看看女儿,只见她脸一红,看了段小楼一眼,肖铁明白了,开始仔细打量他,把他瞧得坐立不安,还以为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柳轻碧狠狠瞪了爸爸一眼,他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柳明月在一旁问道:“你们父女俩在打什么哑谜?快吃饭,菜都凉了。”小楼闷头吃着,抬眼偷偷看向柳轻碧,发现肖铁正对着自己微笑,他尴尬地把头一缩,夹了点菜继续往嘴里扒。

柳轻碧“扑哧”一声笑出来,“吃这么快干吗?饿死鬼投胎似的,又没人跟你抢!”

桌上的气氛总算缓过来,大家说说笑笑吃完,柳明月又摆出水果,许江浪一看钟,催促道:“集合的时间到了,我们去门口等他们吧!”

等所有同学都到了,柳轻碧带着大家到了大学后面的园子。校园里有隐隐的香,这香气越到后面越浓,进了门,只听惊叹声四起,这片十来亩的园子里种满了树,桃树泥土般暗灰的枝丫上,有的已经摇摆着粉色衣裙,有的在春风中酣睡,把自己包裹成小小的一个圆球,在枝条安然等待。

那些梨花胜雪,纷纷扬扬从枝头飘落,枝上一团团一簇簇,紧紧偎依,听春风用最温柔的声音唱出歌谣。这歌谣里的爱意倾诉太大胆,许多含苞的花朵,羞红了一张脸,把头深深埋到了花蕊中。

樱花却是最热烈奔放的,仿佛一年的含辛茹苦就为了这一日的绽放,花被人们的欢笑声惊喜,伸了个懒腰,开始追随春风的脚步,把最美丽的容颜留在人间。

在红与白间,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绿欢笑着,跳跃着,从桃树枝头的粉红里钻出来,从雪白的世界里探出头来,从润湿的泥土里小心翼翼地往外瞧。空气中氤氲着莫名的香,有甜丝丝的味道,深深呼吸一口,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不敢相信自己仍在人间。

大家分散开来,不停在园中笑闹奔跑。许江浪、段小楼边讨论一个问题边走到前方,听到后面有女生的笑声,两人回头一看,远远的桃树下,柳轻碧对秦白棉笑着说什么,粉红的花瓣纷飞,秦白棉正弯腰捡着,而柳轻碧弯月般的眼看向枝头,丝毫不觉肩头有花瓣滑落。她的笑容如春日的阳光,把厚积了一冬的冰雪风霜,一点点一片片融化消散,而绿色的芽正破土而出。

那一瞬,满园花色皆已黯淡,优游的云朵全都停驻,蓝天很远,春风很近,目光有了牵绊。

许江浪有刹那失神,发现段小楼正目光炯炯看着自己,他心中紧了紧,笑道:“你小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和你家轻轻一起玩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段小楼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他笑着摇头,把他往那边一推,掉头就跑,边摆手道:“我可不想发光发热,我去那边看樱花!”

跑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回头,那边,段小楼已经和她们笑成一团,他的目光落在那比满树桃花更显娇艳的笑脸上,陡然升了温度,变得炽热而缠绵,柳轻碧似乎感觉到了,突然把脸抬了抬,和他的目光纠缠在一起,久久不散。

他黯然低头,一朵花悄然离枝,从他脸上拂过,留下淡淡的香。

时间飞快地过去,笑笑闹闹间,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高三就要进行文理分科,因为肖铁教的是中国古代文学,耳濡目染下,柳轻碧从小就对历史和文学表现出很大兴趣,她的启蒙读物就是《诗经》、《楚辞》、《唐诗三百首》和《上下五千年》,在写作方面也有着惊人的天赋,还曾在全国作文比赛中拿过许多次第一名,选的自然是文科。他们俩和秦白棉都读理科,文科班女生多,堪称姹紫嫣红开遍,仅仅有两片绿叶点缀其间。

学习和生活全都紧张起来,时间永远不够用,似乎每天都有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练习题,小测验摸底考试更是不计其数,连唯一能轻松一下的体育课也统统被各科老师抢着占用。这还不算,来自家人的压力更大,他们全都殷殷期待,自己省吃俭用改善孩子的伙食,买一堆电视里吹得神乎奇神的保健品回来督促着孩子喝,每天连一点家务都不让沾。所有同学一头栽进书堆题海里,每天都顶着两只熊猫眼,时常有筋疲力尽的感觉。

柳轻碧的父母非常开明,从不鼓励孩子死读书,还在家里刻意制造轻松气氛,每天放些音乐舒缓情绪,看到她坐在书桌前坐久了还专门叫她出来放松一下,也不肯她每天熬到太晚,所以比起毕业班的其他同学,她过得简直像神仙。

虽然不同班,下了课柳轻碧仍然和他们俩一起回家。这天她先下课,发现他们班还在上数学课,王老师正讲题目,她从窗口看了一眼,段小楼立刻发现了她,她指指楼下,意思是她在楼下等他们,王老师看到了,出来把她叫住:“柳轻碧,你先别走,等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老师很快结束这堂课,气呼呼地领着她进了办公室,老师已经全部下班了,她心里敲着鼓,战战兢兢地站到王老师的办公桌前,赔笑道:“王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王老师冷哼一声,把课本往桌上一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我早就听说你和那个段小楼在早恋,以前看到你们成绩都没有跌,工作都做得很好,而且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是最敏感最脆弱的时候,不想打击你们的自尊心,所以一直没有说你们。可是没想到你们竟然现在还不思悔改,我不能让我的学生因为我工作的失误而耽误了前程。你自己想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跟男生卿卿我我,还没有把心放到学习上,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怎么对得起培养你的国家?”

柳轻碧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不知如何是好。她低着头,把手藏到后面扯着自己的衣边,眼泪大颗大颗落到地上,在脚尖成了一摊暗黑的渍。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王老师终于说完了,看到面前的女生低头哭泣,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很是满意,她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收,沉着脸道:“你要记得我今天的话,如果还看见你们一起拖拍我可要请双方家长来,告诉他们不是我没尽到责任,是你们自己太不知羞耻!”

柳轻碧木然走出办公室,刚走下楼,段小楼和许江浪满脸忧色迎住她。两人见王老师一脸铁青地把她叫去,知道大事不妙,在楼下急得直跳脚。看着她的满面泪痕,小楼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哭成这样,王老师说你什么了?别哭,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去吧!”

柳轻碧擦擦泪,不发一言跟着他们走出校门。段小楼看了一眼许江浪,吞吞吐吐说道:“轻轻,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我……我们家要移民去澳洲,手续已经办好了。我舍不得你,可爸妈一直在催,说那边的学校都已经联系好了,你看要不然……”

柳轻碧只觉得难堪到了极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小楼慌忙把她拉住,嗫嚅着想说什么。她甩开他的手,喝道:“要不然怎么样,你要走就走,关我什么事!”

小楼有点气急败坏,“不关你的事?你竟然说不关你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懂我的心?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欢我?”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她只觉得疲惫至极,仿佛所有力气都一丝丝被人从身体抽离。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句话也不想说,咬着下唇走到许江浪面前,满腔苦楚无从诉起,看着他焦急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场荒唐的梦,梦里,他如阳光般耀眼,却永远遥不可及。

她从他手中接过车子,骑上车就走。

她听到段小楼在怒吼:“柳轻碧,没想到你这么狠心,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她听到许江浪焦急的呼唤:“轻轻,快回来,有话好好说嘛!”

她的泪渐渐迷蒙了双眼,但是,没有回头。

就在那天,青春的骄傲和梦想,全部灰飞烟灭。

三天后,柳轻碧从秦白棉那里得知了小楼离开的消息。两人平时中午吃了饭就早早来到学校看书做试题,秦白棉看着身边沉默的女子,心思根本聚集不到书本上,那句话在喉头绕了许久,终于脱口而出:“轻轻,你知道吗?段小楼走了!”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柳轻碧翻书的手突然停下来,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却仍然微笑着回答:“他倒好,逃过一劫了!”

自从那件事后,柳轻碧悄悄疏远了许江浪,两人回家的路虽有小段相同,她总是避开他们放学的时间,竭力避免和他碰面说话,遇上他总是远远地点个头了事。

即使知道段小楼会跟许江浪有联系,她也没有向他打听任何事情,不想把深深隐藏的伤口再次暴于人前,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痛哭。

那伤口,还是让她自己治疗,人生中总有些痛,美丽珍贵,却永不重回。

学习越来越紧张,她收敛了青春的肆意和张扬,变成一个安静的女子,她认真地读书,认真地准备考试,认真地和老师问好,认真地和父母说笑。

虽然她仍然对每个人微笑,细心的人会发现,那笑容已没有以往的热烈温度。

柳明月最先发现女儿的变化,她的脸没有了红的粉的颜色,眼神也失去了以前的灵动光彩,走起路来再不会蹦蹦跳跳。她心疼不已,悄悄对肖铁说:“孩子的学习压力太大,身体吃不消,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得想点办法。”

肖铁摇头,“我看没什么办法,你也知道,现代社会竞争激烈,压力比这大了不知多少。如果现在都挺不过去的话,孩子走进社会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我们还是让她自由发展自己克服困难吧。”

话虽然这样说,肖铁还是有些不放心,见女儿房间的灯仍亮着,便敲门进去想问个究竟。

柳轻碧刚把试题做完在检查,听完父亲的询问后露出温暖笑容,淡淡道:“我没事,你们放心吧!”

肖铁问不出个所以然,刚想离开,走到门口,脑中灵光一闪,轻声问道:“以前到过我们家的那个男生呢?”

“别提他了,”柳轻碧心里一酸,忙低头掩饰着眼中氤氲的水光,喃喃道,“他移民走了!”

肖铁完全明白了,他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黑色七月的阴霾终于烟消云散,柳轻碧和父母亲长舒一口气,计划着到桂林旅游,刚把资料收集完,噩耗从天而降,她的外婆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出去买东西,在回来的路上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追悼会后第二天,S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单静静躺在她家客厅茶几上,父母雀跃时却有隐隐泪光,“你外婆盼了几年,可惜走急了一步……”

在S大学读书两个月后,柳轻碧又见到了仍然一脸阳光的许江浪。原来,他考上了这里的数学系,一进来就是风云人物。开学时的学生会换届选举时,他凭着多年当班长培养出的口才,在发表竞选演说时轰动全场,得到同学们的大力拥护,当上了学生会副主席。

一上任,他便以组织办事自主的学生会为目标,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制定了今年各大节日的组织庆祝计划和致力于提高同学们适应社会能力的勤工俭学计划,还办了许多社团,使死气沉沉的校园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当然,这些事都是柳轻碧从对他异常倾慕的女同学嘴里听来,她听在耳里,喜在心里,毕竟,自己的同学才能如此出众,她也衷心为他感到高兴。

他们第一次在操场遇上时,许江浪脸上笑意盎然,老远和她打招呼:“轻轻,你怎么这么久都不理我?我们有缘吧,全班就我们两个考进这里!”

柳轻碧看见旁边的两个女生都在捂着嘴吃吃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没等她回答,他人已经到了她面前,“谢天谢地,总算把那黑色七月过了,真是要命,我足足脱了层皮。我们班还算好,只有几个没过,听说你在中文系是不是?”

柳轻碧想起过去那些美好时光,强笑道:“是的,我爸爸就是中文系的老师,他要我继承他的衣钵。”

“难怪难怪,你的文史成绩这么好,原来打小就准备接班了!对了,怎么一直不见你出来玩,我到你家门口去了几次都没敢进。你有空多参加我们的活动啊,我们今年准备了许多节目,在高中没玩够,到大学要玩个痛快!”

他故作神秘地凑近她,“为了好好玩,我跟家里说要住校,每天都和那帮家伙打拖拉机打到半夜,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满脸皱纹,你有没有办法帮我美美?”

柳轻碧“扑哧”笑出声来,“年纪轻轻长什么皱纹,你已经够美了,别再残害无辜少女的芳心!对了,你等下要不要到我们家吃饭,我要我妈多做几个菜,反正你住学校,很方便的!”

他眸中光芒耀眼,“真的吗?那我今天下课真的去你们家骗吃骗喝去啦!”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就是高一那年你妈做的,想起我的口水就直流。

柳轻碧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信你才有鬼,就会拣好听的说。真是的,都老同学了,别油嘴滑舌!我现在就叫妈妈准备,今天下午没课,你早点来也没关系。”

两人微笑着告别,和两个女生走到一半,许江浪不由自主地回头,那抹纤细的身影被斑驳的阳光染成金黄,如披着一件梦幻般的华美衣裳,他贪恋地凝望着,有个女生悄悄走到他身边,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一记,大笑道:“别看了,再怎么看也看不回来啊,赶快下手吧,你们不是挺有缘吗?”

另一个女生“嘘”了一声,笑吟吟道:“是有缘,听说某人填的三个学校全是同一个名字,这是为什么?”

许江浪恼羞成怒,“别吵,赶快给我把校庆活动计划赶出来,我明天就要!”

两人夸张地“哎呀”叫唤,围着他跳来跳去,“老大,饶了我们这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晚上,许江浪果真提了袋水果上门了,自此便成了他们家风雨无阻的食客,当然,他也是做了不少贡献,比如帮忙提煤气或者洗菜,最重要的贡献就是,陪肖铁下象棋。

肖铁棋艺奇臭无比,偏偏又最好这口,柳明月早已看清他的本质,拒绝跟他做这么无聊的事。他无奈之下实行教育从娃娃抓起,从小就把柳轻碧抓来锻炼,结果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在连杀他十盘之后拒绝再下。

他只要一提下棋,两母女同时嗤之以鼻,觉得面子全没了,只好抱着棋盘到处找人,处处碰壁还乐此不疲。现在有个小家伙送上门来,竟然还说自己会下,那就有错过没放过,不杀他个天翻地覆绝不收工。

柳轻碧只在旁边观战了一次,才几个回合就发现两人是半斤八两,臭到一堆去了,顿时笑得肠子打结。下过一次之后,肖铁食髓知味,一到晚上就开始嚷嚷:“轻轻,你那同学哪去了,怎么还没有看到人呢?”

因为这个,许江浪成了家中的上宾,等许江浪一来,肖铁连忙把棋盒拿在手里,跟着他东跑西颠,不时催促:“快吃饭!”、“快吃水果!”、“快来下棋!”

柳明月也不闲着,等他一来就开始指挥:“轻轻,给小许倒茶!”、“轻轻,给他削个苹果!”、“轻轻,把点心端过去!”

有一天,柳轻碧正在备考,被柳明月没完没了的差事烦倒了,大喝一声:“要不要我给他捶腿?!”

许江浪大笑,“要啊,快过来!”

柳轻碧扔下书冲到客厅,抡起粉拳没头没脑地朝他打去,“我给你捶,我把你捶成柿饼!”

许江浪抱着头嬉笑,“好舒服,重一点……再重一点,别偷懒……”

看着这双小儿女闹成一团,肖铁和柳明月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还有不舍。

有了许江浪的加入,家里的笑声渐渐多了,夫妻俩发现女儿看他的眼中渐渐有了闪烁的光亮,心中大感快慰。

有一天吃过饭,肖铁捧出紫砂茶具,专心致志冲泡出一壶香气扑鼻的冻顶乌龙,众人闻香而至,围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

肖铁和柳明月看着女儿眯缝着眼睛享受茶香的样子,同时想到一个问题,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肖铁开始旁敲侧击,“轻轻,你觉得许江浪这个人怎么样?”

柳轻碧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话一出口突然醒悟过来,脸上如染红霞,“爸,你想到哪里去了,你难道忘了,他是我的死党?!”

肖铁含笑点头,“女儿的事我怎么敢忘,我看这男生不错,有才华,而且我跟他下过棋,棋品见人品,他个性诚恳,作风踏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怎么不考虑一下?”

柳轻碧吃吃直笑,“爸,我现在不想考虑谁,你别操心啦,还是操心怎么赢他吧!”

柳明月突然眉头紧蹙,“肖铁,我听说有个学生扬言找你麻烦,你一个教书先生,怎么会惹上这种事情?”

“啊?”柳轻碧“哈哈”大笑,“爸爸原来这么厉害,竟然还能被人威胁,难得难得,这是哪路英雄跟我老黄牛一样的老爸有深仇大恨,是老爸抢了人家的草吃还是把人家的地偷偷耕完了?”

“你这个家伙,竟敢变着法骂你老爸,我真是太宠你了,明天别想吃我做的鱼!”肖铁给她一个爆栗,笑道,“明月,别担心,那人是毕业班的学生,这次学校讨论毕业留校的同学,我没批他,他的成绩太差,对其他真正努力的同学不公平。那个学生从一个小镇来,削尖了脑袋想跳出那穷地方,前前后后花了不少心思,连毕业找工作都没去,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当然是满腹怨气,等他找到工作就没事了!”

他摸摸女儿的头,语重心长道:“轻轻,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你还年轻,以后总会受些挫折,你千万要记住,无论如何,坚持你自己的信念,决不能怨天尤人!”

柳轻碧心头一动,沉默着,重重点头。

生活里,水波不兴也许才是持久的真谛,淡然的相处中,两人都快乐着自己的快乐,关系日见融洽,不知不觉已成了同学们艳羡的一对。

许江浪的快乐显而易见,段小楼走后,柳轻碧已避了他许久,也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她心头的痛楚,看着那原本灿烂的笑容一天天苍白,受煎熬的,并不只有她而已。他知道,家里已为他铺好路,只要他有个重点大学文凭,为他们长长脸面。当初他凭着一股执拗之劲考到这里,本就是冲她而来,他只想解开她心头那个结,让那双月牙般的眼睛再度激起活力和热情。

柳轻碧的快乐极其简单,有一个了解自己且极其投契的死党相伴,原本一潭死水的大学生活立刻变得多姿多彩。因为不住宿舍,又加上她父亲是学校教授,同学们和她之间总有一层隔膜,经过高三那次早恋事件后,她性格渐渐变冷,不知道要如何吆喝着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好在和许江浪重逢后,他经常拉她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她慢慢融入同学们中间,以自己温和美丽的笑容赢得大家的欢迎。

与此同时,在许江浪有意无意的督促下,她再次发挥自己的才能,开始提笔为学校广播站和校报写稿,并负责校报的编辑工作。从此,她为他的学生会工作出谋划策,他为她的稿子加工润色,两人经常为一个字或者一个素材的取舍争得面红耳赤,两颗心却在争论中奇迹般地越来越靠近,到了最后几乎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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