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今天的衣裳,是真的很诡异。至少以阿元的审美,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从来一身普通的缎子就能做衣裳的凤鸣,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绛红色的锦袍,不但如此,那锦袍上,还细细地绣出了碗大的牡丹来,在衣裳之上开得如火如荼,很是好看。这件衣裳,阿元的美人爹得肃王也有一件。本就白皙俊美的男子,叫这大红色映衬得眉目似画,风流写意,因此叫阿元看过一回就念念不忘。不过如今,穿在了有些强壮,还有点儿黝黑的凤鸣的身上,竟叫阿元眨巴了一下眼睛,便不忍目睹地转过了头去。
太惨了!
凤鸣这是第一次正面来见心上人,此时心中忐忑的不行,见自己已经叫妹妹发现,急忙再低头整了整这件仿效肃王叔做出来的美丽的衣裳,这才鼓起了勇气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红润地大步走到了被他这衣裳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众人的面前,低声咳了一声,紧张地瞥了立在阿元身后的齐善一眼,这才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来早了。”
三公主微微一顿,到底作为主人,只无视了凤鸣的语病,含笑道,“三皇弟来得正是时候。”见凤鸣有些紧张地笑了,她知道些弟弟的心思,目光落在齐家姐妹身上一瞬,见齐雅齐善两姐妹侧身低头,便心中一叹,只笑着说道,“都是亲近的人,哪里这样多礼呢?”便在凤鸣游弋的目光里唤了齐雅齐善在自己面前,指着这两姐妹笑道,“这是英国公家的小姐,素日里常进宫,只是因缘巧合,你们竟未曾见过。”
“给殿下请安。”齐雅已经订给了凤唐,此时大方些,齐善却恪守规矩,并不因凤鸣的身份高贵便巴巴地上去,只低着头给凤鸣请安后,退在了三公主的身后,也不上杆子地与皇子说话,显然对得到皇子的垂青没有兴趣。却不见凤鸣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目中带着几分痴意,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便神情低落了下来,低声道,“你也安。”一双眼睛不敢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觉得离齐善这样近,心里有些快活。
阿元看着这四皇兄傻乎乎的模样,叹气不已。
这么呆,真的能娶到媳妇儿么?
“皇兄来晚了,叫我们怎么罚你呢?”决定给凤鸣制造一个机会,阿元便腆着小肚皮走到凤鸣的面前,仰着头问道。
“不如,我请大家去看酒喝歌舞?”空气里,仿佛还能闻到齐善身上刚才过来给自己请安时的香气,凤鸣还是个未经事的少年,此时已经有眩晕的感觉,见堂妹拔刀相助,急忙露出了一个和气的笑容。
阿元一把捂住了脸,觉得堂兄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齐善早就听英国公与她说过,圣人有一子鲁直憨厚,确切地说就是有点儿傻,她从不以为然,毕竟,能在宫中生活,怎么可能是个傻子呢?然而今日听这位皇子不过几句话,竟大半都颠三倒四,便心里觉得这多半是真的了。再抬头认真地去看这位传说中的诚王殿下,迎面就见到了一片的红色,嘴角便微微僵硬了一下,再次用力地看了凤鸣一眼,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却恐叫这不知性情的皇子恼怒,便飞快地低下了头,掩住了嘴角的一丝笑意。
凤鸣确实是个英俊的少年,不过却不似肃王那般白皙优美,因此并不合适这装扮。
不过此时的凤鸣却很开心,见着齐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便觉得还是今日的衣裳格外地提气。
这已经是心上人第二次看他了。
凤鸣心里美滋滋的,见阿元已经张着自己的小嘴儿看着自己不动了,形如雕塑,目光落在了她的嘴上,突然指着她的嘴叫道,“你的门牙呢?!”他可爱的堂妹,竟然变成了一个小豁牙?!
阿元沐浴在姐姐们诧异的目光里,几欲晕倒,心里暗暗地记了这个堂兄一笔。
戳伤疤,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戳伤疤,这皇兄绝对是故意的!
面对堂妹记恨的目光,凤鸣迟钝地抓了抓头。
前头小肥团子正羞愤的不行,后头的一对儿风姿翩翩的美少年,却头碰头地含笑说着什么,就见凤卿目光落在了不动声色的阿容的手上,摊开了自己纤细的手温声道,“给我吧?”
“什么?”阿容一笑,如同天上的浮云般飘渺,只是说起话来,却没有什么仙气儿了,“我的就是我的,为什么要给你呢?”他媳妇儿的小门牙,怎么能落在别人的手里?大哥也不行!
“我妹妹的。”凤卿着重在“我”上顿了顿,想到前几日肃王进宫,回来后掀了桌子,竟是叫举着阿元第一颗小门牙笑得得意洋洋的圣人气得险些吐血,便摇头叹道,“日后才是你的,如今……”
“一直都会是我的。”阿容挑眉,只将手上的阿元的小乳牙收在了荷包里,目光温和地说道,“她的一切,都有我的相伴。”才说到这里,就见前头那肥团子已经登登登地跑过来,抱着自己的腿磨牙小声道,“四皇兄是坏蛋!叫他可晚可晚才娶上媳妇儿!”阿容心里微微一动,摸了摸阿元柔软的发顶,只小声说道,“你若气他,便想个法子,叫他不开心一下,自己就开心了。”
“看我回宫,怎么欺负他!”阿元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肥嘟嘟的小脸上全是坏水儿,只叫阿容看的心里痒痒,见前头的人都在与凤鸣说话,只俯身抓着阿元的小爪子咬了一口,见这肥团子圆滚滚的眼睛瞪圆了,便在嘴里呵呵地笑了起来,拍着她的小肥肉说道,“不是想看歌舞?别管别人了,只自己好好儿地玩儿一场,回头回宫里也不寂寞了对不对?”见这肥团子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不由心疼地摸了摸阿元的头发。
宫里,哪里是那么容易呆的地方呢?便是阿元受宠,可是宠爱越多,在宫中便越发地拘束,阿元看着在宫中活泼,行事肆无忌惮,可是阿容从凤卿的口中却还是能够听得出来,这孩子的行事其实严守着底线,绝不肯去触碰圣人或是太后的逆鳞,这是这个,还要讨好长辈,不知就要耗费多少心血。旁人眼中的荣宠,阿容却觉得这孩子实在亏得慌。
“赶快长大吧。”阿容轻声说道。
长大了,嫁给他,他就叫她能在身边真正地随心所欲。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你打什么坏主意?”阿元却眯着眼睛看了阿容一眼,扭着小身子便跑开了,自己去推着怔怔的凤鸣叫道,“四皇兄去和哥哥们喝酒。”又趴在急忙蹲下来的凤鸣的耳边小声道,“三皇姐给皇兄留的那处,正好看得见湖中心的亭子呢,皇兄是不是很高兴?”见凤鸣一脸惊喜,她便掩住了嘴角的坏笑,偷笑道,“皇兄要好好儿地看。”亭子里头都挂着轻纱,凤鸣能看见里头的人才见鬼,这就叫看不见,他也吃不着。
公主殿下觉得自己是个从不记仇的好孩子,一旦有仇,她当场就给报了。
“阿元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凤鸣感动的不轻,见一旁的五公主还在嘻嘻哈哈地与四公主说笑话儿,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兄长大人的心意,便只凑在阿元白嫩的小耳朵边儿上说道,“我从西域商人那儿,得了几瓮葡萄美酒,甜丝丝的,还香的很,都能当熏屋子的了,都是阿元的!”见阿元的小胖脸儿上露出了垂涎的表情,觉得这一回算是拍在了妹妹的马屁上,便也十分得意,不由抓着头露出了一个憨笑。
这个……阿元见了堂兄穿了一身风流的衣裳,却露出了这种傻笑,便用自己滚圆滚圆的小身子挡住了凤鸣的脸,一脸扭曲地说道,“谁叫皇兄穿这衣裳的?”太缺德了这个!这不是欺负人么!
“王叔啊,怎么了?”凤鸣疑惑地问道。
“我父王?”阿元瞪着眼睛问道,实在想不明白自家的爹爹竟然会这么坏!
“王叔说,这颜色最好看,”凤鸣的眼睛向着背对着自己与三公主交谈的齐善看去,羞涩地说道,“况我见王叔穿起来好看极了,想来不错的、”又充满了希望地对一脸同情的阿元问道,“是不是比从前好些?”他红着脸小声道,“她刚才看我了。”
这样的情况,阿元能说什么呢?
当然,肃王若是知道凤鸣这小子竟然敢在闺女面前毁他形象,一定会吐血三升。谁知道羞羞答答的侄子来问什么衣裳好看,是为了自己穿呢?还有点儿审美没有?!
只是阿元对这里头的缘故没什么兴趣,只抓着凤鸣的衣襟出主意道,“今日不宜过急,不然就是个登徒子了。皇兄只要正人君子一点与哥哥们去喝酒就是。”见凤鸣恋恋不舍,显然舍不得放弃与齐善亲近的机会,她也觉得皇家能出这样纯情的少年真够奇葩的,不由同情地在堂兄骇然的目光里叹气道,“还有,千万别说话了,堂兄,你方才,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么?!”
凤鸣听阿元这么说,就觉得有点儿不妙。再细细地回想了一下方才头昏脑涨时说的话,顿时脸色就变了,看着阿元的眼神如同见了鬼,眼睛里差点儿滚出泪水来,竟是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转身什么都不说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无视了阿元的叫唤,只想着寻个无人之处大哭一场,哀悼一下这出师未捷的初恋,这跑着跑着,就脚下一绊,闻听后头齐善一声惊呼,他忍住了这个踉跄,悲伤地回头,却见心上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竟觉得自己的伤心被安抚了,变得快活了起来。
“哎哟!”舍不得与齐善的目光错开,凤鸣只觉得头上一痛,竟是撞在了树上,在齐善那震惊的目光里,也觉得自己太过丢人,捂着头上的大包飞快地跑了。
“四皇弟。”凤鸣实在太不给人长脸,就算想要说好话儿,三公主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见齐善一脸震惊,显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便艰难地笑了笑,温声道,“素日里,还是很机灵的。”说完了这个,她只觉得看到了方才的一幕,自己都不能相信,只能去看素来古灵精怪的堂妹,见阿元眼睛乱转,只对着有些莫名的齐善笑道,“不过今日得见,也是有缘了。”
“三皇姐不知道,”阿元却在此时板着手指头笑嘻嘻地说道,“四皇兄是个一根筋,傻傻的。”见三公主眼角直跳,她便扑过来抱着齐善的手抱怨地说道,“在宫里头,哪个皇子没有侍妾呢?就四皇兄,非说什么身边的女子只一个喜欢的人就足够了,如今还没与身边的宫女有个什么呢。”见齐善脸上温和了许多,知道这表姐长在素无妾室的国公府里,对洁身自爱的男子更看重些,便笑嘻嘻地说道,“四皇兄这多傻呀,竟说只娶一个王妃,旁人都不要呢!”
“四皇弟确实这样说过。”三公主聪明的很,见阿元说出这样的话,便只对着面前的女孩儿,做出了无奈的表情说道,“连父皇都拿他没有办法,只叫他自己做主。”
阿元也知道,齐善的性情颇为严谨,不是听见了有好男子便动心的,果然一抬头,虽见着表姐的眼里有对凤桐的赞赏,可是却十分平静,便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恐叫齐善存了戒心,只说笑着将此事岔开,另说些宫中的典故来叫众人喜欢,三公主本是笑眯眯地听着,待听到宫中王贵人有孕,与四公主一同脸色便僵硬了起来,许久,方才强笑道,“这倒是宫中的喜事呢。”
“怨不得,前儿个那王家竟然还有人登门,想必是炫耀了。”四公主与三公主一样,都是几年未曾有孕,正是心里不自在的时候,听了这个,再心胸开阔的都觉得不快活,只与三公主冷笑道,“不过是个胎,是男是女还未作数,这就猖狂了起来,还敢往我家上门攀亲戚,若不是老太太宽和,我就要把这不知礼数的打出去!”见阿元怔了怔,也露出了几分不自在,想到阿元的一位表姐正嫁到这家,心中后悔失言,只过来握着阿元的手笑道,“不过他家上门的里头,倒是有一个小媳妇儿很是规矩可爱,我见了喜欢。”这个,说的便是阿元的那位表姐了。
“连位份都没进,有什么好张狂的。”阿元便冷笑道,“不过是京中都瞧着这一胎稀罕,方才给了些脸面,却不知竟有人不要脸起来。”想到表姐秉性温柔,如今厚着脸皮往别人府上上门,还不定如何窘迫,阿元便愈发地气恼,见齐家姐妹也都皱起了眉头,这都是嫡亲的表姐妹,说话便不客气了起来,只继续说道,“我母亲说,二姨母就要回京了,看见了表姐如今这样,还不知要如何伤心。”
“在家中金尊玉贵长大,却要在王家这小门小户吃委屈不成?”齐善眼角一跳,只淡淡地说道,“看起来,该是叫父亲与弟弟们走一趟!”
“不然,还真以为我英国公府无人呢!”齐雅也顿足冷笑道,“才一个贵人就敢在京里这样张狂,不将勋贵放在眼里,败落就在眼前,不如将表姐先带出来,免得日后再这样丢脸!”世代大族的勋贵,哪里有如这样的巴巴上门的呢?简直就叫人笑话!
阿容在凤卿的身边,默默地看着阿元气鼓鼓的小脸儿,觉得这一生气气来,竟都没有了光彩,叫他看着心里不快活,只默默地在心中记住了王家,等着回头就清算一把,也叫阿元别为了这样的小人生怒。
本是宫中的一件喜事,却叫几个女孩儿各自想到了不开心的地方,阿元便觉得王贵人还真是个扫把星,又想到这人得了皇后的允许不用给皇后请安,还真的就敢闭门在自己宫中不来见太后皇后,眼角便沉了沉,此时却只拱着小爪子说道,“是阿元的错,叫姐姐们听到了这些不欢喜,阿元赔罪啦!”说完团团地扭着小身子作揖后,只抓着三公主的手笑道,“回头再处置这样的讨厌鬼,今儿姐妹们都在,何必叫她坏了兴致呢?”
“只你的一张小嘴儿巴巴的,好的坏的都是你。”三公主拖长了声音点了点阿元的头,叫丫头们领着凤卿与阿容往别处去,自己便牵着阿元的手笑道,“一会儿若是你不快活,姐姐是不叫你走的。”见阿元捂着小嘴儿不知在笑什么,便俯身问道,“这是换牙,有没有很疼?”见阿元摇头,她便说道,“今日不能叫你吃太多的点心,免得坏了你的牙。”见这肥团子哼哼唧唧地拱在自己的身边,她只与身边的四公主笑道,“阿元贪吃,又心眼儿多,皇妹莫要叫她得逞。”
“皇姐放心就是。”在姐妹之中,四公主便觉得在婆婆面前那种喘不过来气儿的感觉消失了,此时恢复了少女的性情,在阿元愁眉苦脸的表情里娇笑道,“必不叫阿元称愿的。”见这白胖白胖的小团子裹在红衣裳里嗷嗷叫着向着自己扑过来,只抱住了活蹦乱跳的阿元,心里默默地叹气。
苍天庇佑,叫她能给驸马生下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孩儿,就算死了她也愿意。
阿元只装作没有看到四公主脸上的暗淡,在堂姐的身边撒娇弄痴,卯足了劲儿地叫堂姐笑了,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到后头,和与自己同来的五公主咬耳根道,“你都听见什么了?”
“理国公夫人要四姐夫收通房,四姐夫不愿意,”五公主将阿元拉在后头,窃窃私语道,“理国公夫人还给了四姐夫一个耳光!”见阿元露出了不敢相信的模样,五公主也是在宫中长大,哪里真天真到傻乎乎的呢?此时脸上便露出了冷色来,小声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怨不得理国公夫人这样非要闹得四姐姐夫妻失和呢,原来,”她低声道,“她不是四姐夫的生母。”
“可是四姐夫是嫡长孙!”阿元听了这个,竟诧异道,“从前未听说啊!”况理国公夫人她见着过一回,与四驸马有几分相像,她年纪小,对这些有心无力的,并未上心,如今竟是刚刚知道。
“是四姐夫前头没了的生母的庶妹。”五公主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来说道,“我也看明白了,她如今也有个儿子,听说很是聪慧,还能不巴望府里的爵位?若不是太夫人还在,护着四姐夫,她那枕头风儿厉害着呢,听说连理国公都觉得四姐夫没有弟弟聪明。”说了这个,五公主便叹气道,“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如今我看来,竟是贴切极了。什么嫡长,也就太夫人看重罢了。”
理国公太夫人,便是太后的长姐,素来是个明白人,愿意迎娶四公主,一个是叫理国公府从此流有皇家血脉,另一个,就是用四公主的身份来压制理国公夫人的野心了。
“她给了四姐夫耳光,就这么无声无息了?”阿元不可思议地问道,“理国公什么都未说?”明晃晃的巴掌印儿在脸上,这还不能做罪状?驸马,这也算是皇族之人,还能叫个继母打在脸上?!这简直就是在打皇家的脸!
不过这年月儿,讲究孝道,真真儿的可恨。
“你还说呢,那位国公爷也真有趣,听了夫人的话,只说四姐夫不孝,叫母亲伤心失望,哪里为四姐夫张目呢?”倒是理国公太夫人勃然大怒,只将理国公夫妻招到自己的面前,扬言要休妻,休了这个不慈的继母,倒叫理国公先痛哭失声,回头又骂四驸马心怀叵测挑唆家中失和,又有何面目做理国公世子。
种种行径只叫五公主听姐姐说起,都凉入肺腑,此时便低声道,“这世间,竟还有这样无情的父亲,无情的夫君。”四驸马的生母遇上这样的夫君,也算是倒霉了。好好儿的儿子却要被庶妹作践。
“于是?”阿元便继续问道,“太夫人怎么说?”
“撵了理国公夫人去庄子上了,”五公主扒着阿元的耳朵小声说道,“只是理国公正在家里闹腾呢,说是逼走继母,他要去告四姐夫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