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贾老头的耳边隐隐地听到树林中传来细微的声音。
多年来已敏感得如兔子般的个性,让他停下手中的活,一个猫步,灵活地将整个身子贴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一动不动地潜伏着,凭听觉来判断外面的情况。
许久,
只有风从树林中吹过,像大海中被掀起的波浪,“哗哗哗……”在头顶上翻腾着,
偶尔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更显得山谷的空旷与幽静。
“难道听错了?”
他微微探出半边脑袋,用目光机警地扫荡了一下四周,阳光带着大大小小的七彩光环洒在这一片树木中,除在粗粗细细的树干、参差不齐的灌木和四处散落的枯枝败叶外,一切都显得没有什么异常。
“太敏感了。”他从树干中走了出来,有些自嘲般笑了起来。
正准备挪动脚步时,感觉脚底下粘乎乎的,他低头一看,吓得一颗心马上升到了胸口。
“血,鲜红的血!”
他蹲下身,把鞋子脱下来,拿到鼻子边嗅嗅:“天啦,这是人的血!”
怎么会有人的血?
并且还没有来得及凝固成黑色的血块,
周围一切顿时变得异常紧张了起来,他又惊又怕,小心地踩在地上,仔细查看着四周。
突然从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把他吓得整个人都要瘫软在地,裤裆里那不听话的家伙,像水龙头一样,“哗哗哗……”无节制地流了起来,裤子都被淋得直往下滴水。
“贾聪儿?”他终于看清楚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那苍白的脸上正向自己挤出一丝笑意。
“这是什么回事?”他赶紧趴在地上,把他扶了起来!
“聪儿?你去哪里了?不辞而别大半年,你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你到底去哪里了?”贾老头把他搂在怀里,帮他擦去他嘴角的血。
贾聪儿半闭着眼,断断续续地说:“贾彪不配做庄主,他是一个孬种,他忘记了我们与苟家的血海深仇,他忘记了我父母、兄弟的血债,他忘记了我们当初进山谷时的誓言……”
“聪儿,先不要说话,休息一下,我帮你先敷上草药。”
贾聪儿多处的刀伤,血还在不停地流着,把贾老汉的衣服也浸透了,他颤抖着手,紧张地在自己的背箩里想找点草药,但手抖动得已不听使唤。
“贾老头,我不行了。”贾聪儿微微地摇摇头,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越来越变得像一张白纸:“我把苟家庄狗贼的独子偷出来了,就放在前面不远的山洞里,我有一事相托,把他带回庄去,用他做诱饵,让苟老贼自杀谢罪,报我父母之仇,报我贾家庄父老乡亲之仇……”
“聪儿,聪儿!”贾老头看着贾聪儿眼睛渐渐失去光泽,忍不住老泪纵横:“天啦,这已十多年的恩仇,难道要世世代代去偿还吗?”
他看着身体渐渐冰冷的贾聪儿,把那临死还睁着的双眼抹了下去,把自己的背箩取了下来,背上他,一步一拐地朝山洞那边走去。
果然,在贾聪儿所指的山洞里,一个用红布五花大绑着的二个月大的小婴儿正在放开喉咙“哇哇哇……”哭着。
贾老头把脑袋伸了过去,一老一少两只眼睛对视着,小娃儿居然停止了哭闹,朝着他咧嘴一笑,顿时在他产生无比的怜爱之情。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上辈子的恩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把小孩用布条缠在胸口,背上贾聪儿,艰难地向山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