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苦儿一早就到了学堂，空荡荡的学堂里还一个人都没有。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整个山村还沉浸在一片薄薄的雾气中，与苍苍郁郁的树林交融在一起，一切都好像还泡在牛奶中一样。
“咳，咳，咳……”老远传过来一个人的咳嗽声，贾苦儿知道贾贵儿来了。
贾苦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贾庄主的管家是一个驼背的老头，并且像痨病病一样，一天到晚咳嗽个不停，像有一口痰卡在喉咙，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一样，见着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果然，从一片晨曦之中，一前一后两个淡淡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真娇气！”贾苦儿嗤之以鼻：“都这么大了，还要一个人伺候着，难道还怕山中的野狼叼了去不成？”
贾贵儿跨进学堂的门口，居然看到贾苦儿一早就到了，顿时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头一昂，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可以回去了！”贾贵儿一脸娇横地对着唯唯诺诺在身后的贾管家贾三说着。
“嗯，嗯，那我回家了，自己注意好安全，放学了再来接你。”贾三这苍老的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让人听起来，胸口像堵得慌一样。
贾苦儿鄙视地瞄了他一眼，眼光正好与贾贵儿相遇，没有想到贾贵儿感觉自己更不得了，让贾苦儿内心真不舒服起来：“唉呀，有些人啊，就像一个弱智一样。”
“你说谁？”贾贵儿骄横地走到贾苦儿的身边。
“谁搭腔我就说谁。”贾苦儿看出没有看贾贵儿一眼，一脸无所谓地玩着自己的手。
贾贵儿顿时气得跳了起来，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两个人的鼻子尖都对在一起，两只眼睛狠狠地睁着对方。
“野孩子！”
“鼻涕虫！”
……
空荡荡的学堂里两个人针锋相对，像两只斗鸡一样，谁也不让着谁。
走得本来不远的贾三仿佛嗅到两个人一触及发的火药味，折了个身返回了回来。
见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家伙都挽起了袖子，准备动手脚了，于是挤到他们中间拆了开来。
“都不要动，不要动手！”他用手呵护着自己的小主人，用胳膊肘顶着贾苦儿的胸口隐隐作痛。
贾苦儿忍不住退了几步。
“我们不要跟这种野孩子斗嘴，以后离他们远点。”贾三安抚着贾贵儿，但这话飘到贾苦儿的耳朵里格外地刺耳。
他于是站在身后，也学着贾三那样驼着背，双手扯在自己的脸上，扮出一个鬼脸，向着贾三抢着鬼脸，吐着舌头。
贾三好像有一双眼睛长在后脑勺一样，他突然像驴子一样，来了一个后踢腿，不偏不倚地踢在了贾贵儿的胸口，虽然力道不大，但还是被这一脚踢倒在地上。
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贾苦儿，那一双菩萨般低眉的眼睛变得阴森可怕起来：“在人家背后耍小动作，少教养，这一脚是我替你阿爸教训你的！”
“我又没有做什么？”坐在地上的贾苦儿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痛，屁股也被这硬硬的土震得发麻。
“难道贾贵儿的眼睛会欺骗我？作为贾氏子孙，诚实是族训，如果你还想耍无赖，我要再教训你怎么样做人！”
贾苦儿狠狠地瞪着贾三，却不敢说出一句话来。
贾贵儿倒是洋洋得意，好像出了一口恶气一样，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管三见贾苦儿也不敢再怎么样，于是双手挽在后面，“咳，咳，咳……”地走了出去。
贾苦儿一直盯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山间的雾气中，他咬着牙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把你踢我的一脚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