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浪花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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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蠢人的天堂

(根据美国作家艾·巴·辛格同名小说改编)

人物:

阿则尔——高个儿的男孩;

卡迪什——阿则尔的父亲,有钱人;

爱娃——阿则尔的母亲;

约兹医生——学识渊博,智慧非凡;

阿客萨——阿则尔的女同学;

学生甲、乙、丙、丁,老师;

仆人若干,小天使若干。

时间:过去、现在或者将来。

地点:阿则尔家及周围。

【幕启。上学路上。

【学生甲、乙、丙、丁在音乐声中边唱边舞蹈。

众学生:(唱)

天堂天堂,美丽的天堂,

天堂天堂,有没有天堂?

问你问他问大家,

大家都说,都说不知道。

天堂天堂,神秘的天堂,

天堂天堂,谁去过天堂?

问你问他问大家,

大家都说,都说没去过。

没去过,没呀没去过!

据说有一人,

他去过天堂。

去过,他去过,

他去过天堂。

众学生:谁?谁去过天堂?谁去过天堂?

学生甲:(指远处)你们看,就是他!他叫阿则尔。

众学生:阿则尔,阿则尔……

学生甲:(唱)

学生甲:你们看,他来啦!

众学生:对,他来啦,他来啦!阿则尔来啦!

【在音乐声中阿则尔背着书包上。

阿则尔:(唱)

早上起,公鸡叫,

新的一天来到了;

上学去,背书包,

努力学习是个宝。

蠢人的天堂过去了,

我重新开始真自豪!

众学生:阿则尔,阿则尔……

阿则尔:同学们,你们也去上学?

众学生:对,我们也去上学,阿则尔我们一起走吧。

学生甲:阿则尔,听说你去过天堂?

学生乙:天堂是什么样的?

学生丙:天堂里好不好玩?

学生丁:给我们讲讲天堂里的故事好吗?

众学生:对,给我们讲讲天堂里的故事。

阿则尔:你们听谁说我去过天堂?

学生甲:大家都这么说。

阿则尔:其实天堂是不存在的。

众学生:骗人,骗人!那为什么大家都说你去过天堂?阿则尔给我们讲讲嘛!

阿则尔:真的,同学们,天堂并不存在。

学生甲:阿则尔,我问你,你到底去没去过天堂?

阿则尔:去过。但是……

学生甲:这不就得了。

阿则尔:可那不是天堂。

学生乙:去过天堂又不是天堂,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则尔:同学们,你们听我细细地说。

(唱)

上有天,下有地,

中间是我们人类。

上有天,下有地,

中间是我们人类。

众学生:(唱)

阿则尔:(唱)

天堂是蠢人做的梦呀。

众学生:(唱)

天堂是蠢人做的梦呀。

阿则尔:(唱)

聪明人,聪明人,

脚踏实地,脚踏实地靠自己!

众学生:(唱)

聪明人,聪明人,

脚踏实地,脚踏实地靠自己!

阿则尔:(唱)

天堂的故事把我骗呀,

请我来把故事从头讲。

上有天,下有地,

中间是我们的人类。

蠢人的天堂真滑稽,

阿则尔把故事从头讲。

众学生:(唱)

【切光,幕闭。

第一场

【幕启。阿则尔家的客厅。

【阿则尔父亲卡迪什很有气派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仆人。

【阿则尔母亲爱娃迎出。

爱娃:老爷,您回来啦!

卡迪什:(拥抱她)亲爱的,你好吗?

爱娃:好,就盼您早点回来。

卡迪什:家里都好吗?

爱娃:上帝保佑,家里一切都好。就是……

卡迪什:就是阿则尔的学习成绩依然很糟糕是不是?

爱娃:是的,老爷。

卡迪什:我早就料到了。这次期中考试怎么样?

爱娃:老爷您还是先休息……

卡迪什:不!你把他的成绩单给我拿来。

【爱娃只好把成绩单拿给他。

卡迪什:(看成绩单)混账!(对仆人)把阿则尔叫来!

仆人:是。(下)

爱娃:老爷您别发火……

卡迪什:这算什么成绩单,简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

【仆人拉阿则尔上。

阿则尔:(惊恐)父亲……

卡迪什:混账东西!你看看这成绩单,五门功课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分。你每天在学校里都干些什么!

阿则尔:(吓得发抖)我,我……

卡迪什:你别以为我有钱,将来会给你创造好一切,像你这个样子,家里再多的钱也要给你败光!

阿则尔:是,是,我知道……

卡迪什:你知道个屁!看来老子今天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长记性的。来人!

仆人:到。

卡迪什:家法伺候!

仆人:是。(跑下)

阿则尔:妈妈!

卡迪什:都是你给宠坏的!

【仆人拿木棍上。

卡迪什:给我重打三十棍!

爱娃:(跪下)老爷,饶了他吧!

卡迪什:你再阻止连你也一起打!给我打!

仆人:是。(轻轻地打)

【阿则尔嚎叫,卡迪什夺过木棍欲自己打。

爱娃:(哭着拉住他的手)老爷,要打您就打我吧!看在我们夫妻的份儿上您饶了他。求求您老爷。他才十三岁,这样打要打坏的……

阿则尔:父亲,饶了我吧,我一定努力学习……

卡迪什:(扔掉木棍)唉!真是孽子!我这万贯家产有什么用?现在社会竞争多么激烈,到你们这一代会更加激烈。你不好好读书,将来怎么继承我的家业!

阿则尔:父亲,我知道了。

卡迪什:这话我听了几十遍。阿则尔,今天我饶了你,但是如果下次再看到你的成绩单上有红灯笼,那就一盏灯笼打十下棍子,听清楚了!

阿则尔:听清楚了。

卡迪什:爱娃,你做母亲的也有责任,只知道护着他。

爱娃:是,老爷。我对他关心不够。

卡迪什:光给他吃好穿好不算真正的关心。你要多教育他,比如给他讲讲故事啦,督促他看书做作业啦。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地挣钱,家里的事你要多管管。

爱娃:可是我的书也读得不多呀!

卡迪什:是啊,你的文化太低。我真怀疑我儿子是不是受了你的遗传影响……

爱娃:(护住儿子,流泪)不!阿则尔不笨!他不过是贪玩。他会好起来的!

卡迪什:但愿如此!我去休息一会儿,你给儿子讲讲故事。(在仆人的搀扶下,打着哈欠进卧室。下)

爱娃:(搂住阿则尔)儿子,妈妈的心肝宝贝,打疼了没有?

阿则尔:(哭出声来)疼,很疼……

爱娃:在哪里?妈妈给你擦点药水。别哭了,儿子,你是该好好读书啦。

阿则尔:(安静下来)可我一看见书就头痛,一走进教室就想睡觉,读书对我来说是受罪。

爱娃:可没文化你将来怎么办?

阿则尔:管他呢!眼前也管不过来,我还管将来?(拿起木棍)我该怎么对付它?妈妈你说,我怎么对付它?

爱娃:妈妈也帮不了你,真的。孩子,只能靠你自己。

阿则尔:可我需要帮助。

爱娃:你父亲要我给你讲故事。

阿则尔:(来兴趣)我最爱听故事,你能讲故事?

爱娃:讲什么呢?

阿则尔:随便,讲什么我都爱听。

爱娃:要不我给你讲天堂的故事?

阿则尔:天堂的故事,太棒了!妈妈讲,讲。

爱娃:讲得不好,你随便听听。

爱娃:(唱)

天堂的生活不一样,

人人都活得很潇洒;

无忧无虑过日子,

舒舒服服享清福;

吃的是野牛肉、鲸鱼肉,

喝的是甘美醇香的圣酒;

还有天使来陪伴,

缥缥渺渺来周游,来周游……

【在她唱的同时,另一表演区,一群小天使举着野牛肉、鲸鱼肉和圣酒舞蹈着。

众天使:(唱)

我们是快乐的天使,

我们是快乐的精灵。

天堂真好,天堂真美,

天堂是人人向往,人人向往的好地方!

阿则尔:(无限向往地)天堂真好!妈妈,我也想到天堂去。

爱娃:傻孩子!

【切光。

第二场

【阿则尔梦境。

【考场。黑板上写着“严肃考场纪律”几个大字。阿则尔在考试,阿客萨坐在他旁边。

【阿则尔苦思冥想,抓耳挠腮,实在想不出。他想偷看,但阿客萨不让他偷看;他强行偷看,一个巨人般的老师走过来,将阿则尔拎起来,按在他的座位上。

后场歌声:

考试考试,

受煎熬的考试;

考试考试,

泰山压顶的考试……

【待老师走后,阿则尔又去偷看,但阿客萨早有防备,使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无计可施,只得将阿客萨的试卷抢来。但她奋力将试卷夺回。

【阿则尔将阿客萨推倒在地,又去抢试卷。老师听见动静将阿则尔试卷拿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支巨大的红笔,在试卷上面画了一个很大的“0”。然后将试卷还给他,叫他走。

【阿则尔拿着试卷像无头的苍蝇乱钻。

【卡迪什上,他拿过试卷一看,暴怒。手一挥,一盏红灯笼从天而降,阿则尔惊恐万分;卡迪什又一挥手,三个仆人从不同方向,手舞木棍,气势汹汹地围上来。阿则尔抱头鼠窜,极度惊恐……

后场歌声:

大红灯笼高高挂,

木棍无情齐喊打!

谁教你学习不努力,

教你屁股开红花!

【切光。

第三场

【黑暗中阿则尔的惊呼声:“妈妈,妈妈,妈妈——!”

【转明。阿则尔卧室。阿则尔睡在床上,手舞足蹈,仍在不停地喊妈妈。

【爱娃跑上。

爱娃:(抱住他)孩子,孩子,阿则尔。你醒醒,怎么啦?告诉妈妈怎么啦?

阿则尔:(醒来)妈妈,刚才,刚才我做了个噩梦……

爱娃:梦见什么?

阿则尔:考试,考试……太可怕了……

爱娃:傻孩子,考试就这么可怕?又不是老虎。

阿则尔:比老虎还可怕。

爱娃:别怕,有妈妈在。

阿则尔:妈妈,今天学校里又要考试……

爱娃:那就快起来吧。你看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上啦,再不起来上学又要迟到。

阿则尔:(害怕)不,我不起来……

爱娃:孩子,妈妈的心肝,快起来吧。妈妈已经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早点,吃了早点就上学去。

阿则尔:不,不!我不起来。

爱娃:(口气严厉)阿则尔,你不能这样!

阿则尔:妈妈,你别逼我,今天我不起床,坚决不起床。

爱娃:(摸他的额头)不烫呀,没发烧。

阿则尔:我肚子疼。(装肚子疼)哎哟……

爱娃:真疼还是假疼?

阿则尔:真疼,真疼。哎哟……

爱娃:(笑)别装了阿则尔,装肚子疼不去上学是你的拿手好戏。光这个月你就疼了三次,不灵了。

阿则尔:这次是真的,妈妈。妈妈,难道你真的能忍受儿子这样受罪吗?

爱娃:那好,我马上去叫医生,如果肚子没病,下次你父亲打你我就不会帮你。

阿则尔:(无计可施)妈妈,你就饶了我吧,我实在不想上学。

爱娃:(叹气)可不上学怎么办?让你父亲知道了又要挨打。

阿则尔:(强硬地)我就不起床,让他来打,把我打死算了。(躺下,蒙上头)

爱娃:(无可奈何)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不去上学,你父亲不但要打你,还要责备我。说我教子无方,还说我把不良的血统遗传给了你。叫我怎么做人呀!(哭泣)

阿则尔:妈妈你别哭,是我不好。

爱娃:阿则尔,亲爱的,听妈妈的话上学去。等你放学回家,妈妈再给你讲天堂的故事。

阿则尔:(掀开被子)真的,再给我讲天堂的故事?

爱娃: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快起来,(帮他穿衣服)妈妈一定给你讲故事。

阿则尔:妈妈,你说人死了真的能上天堂?

爱娃:(应付地)能,能,像你这样的乖孩子以后一定能上天堂。

阿则尔:这是真的?

爱娃:当然是真的。不过这要等到你去世以后。

阿则尔:那我什么时候去世?

爱娃:这要等好多好多年。等你外公外婆死了,等你爸爸妈妈也死了,再等到你也老了。(有点意识到)你问这些干什么?

阿则尔:妈妈,你能再讲讲天堂的故事吗?

爱娃:亲爱的,来不及了。等放学了妈妈讲给你听,好吗?

阿则尔:不嘛,我要听,我要听,我要现在就要听!你不讲我就不去上学。(重新上床躺下)

爱娃:真拿你没办法。

阿则尔:讲,讲,妈妈讲。

爱娃:好,讲,讲完了你就去上学。

(唱)

这天堂,是个好地方,

都富裕,人人不干活。

要吃要用全都有,全都有,

更有玩耍和游戏,欢乐到永远!

阿则尔:那天堂里要不要读书考试?

爱娃:(唱)

读书考试全不要,全不要,

因为天堂没学校。

不要知识不用文化,

更不用考试。

阿则尔:(从床上跳下来)真是个好地方!太好了!妈妈你带我去,带我到天堂去!

爱娃:傻孩子,我还没死呢,怎么带你去?再说你还是个孩子,离死起码还有六七十年。别瞎想,这是跟你闹着玩的。

阿则尔:(固执地)不,我要去!一定要去!

爱娃:别闹了,阿则尔!妈妈故事也给你讲了,该吃早饭上学去啦!再闹下去又要迟到。

阿则尔:妈妈我再问你一句,天堂是不是真的有?

爱娃:谁知道呢?都这么说,可谁也没见过。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

阿则尔:那你奶奶呢?

爱娃:早就死了,大概也就上了天堂。

阿则尔:这么说天堂肯定是有的?

爱娃:谁都希望它真的存在,这样死了也就不怕啦。

阿则尔:妈妈,是不是一定要死了才能上天堂?

爱娃:你有完没完?

阿则尔:回答我。

爱娃:那当然,活着怎么上天堂。

阿则尔:妈妈。

(唱)

天堂这么好,

活着那么累。

考试像逼债,

考不好还要打。

我成不了栋梁,

也不要家业。

就盼着早一天出苦海,

舒舒服服享清福,

高高兴兴上天堂!

爱娃:孩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阿则尔:妈妈,从现在起,你的儿子阿则尔就死掉了!因为他要去天堂。(躺在床上装死)

爱娃:(惊慌失措)孩子,孩子,天哪!这是怎么啦?(推他)醒醒,孩子醒醒,你别吓着妈妈。妈妈不叫你去上学,可你要醒来呀!(哭泣)

阿则尔:别推我,让我慢慢地死掉,也不要给我吃东西。

爱娃:孩子,你怎么能死,你是妈妈的心肝!

阿则尔:妈妈,我先去天堂,在那里等你。

爱娃:(绝望)疯了,真的疯了!上帝啊,快救救我的孩子!孩子,是妈妈不好,不该给你讲天堂的故事。(痛哭流涕)我去叫你父亲来!(急下)

阿则尔:(坐起)我真的能死吗?真的能上天堂吗?只要我不吃不喝,坚持到底,总能实现我的理想!(窃喜)这样我就能脱离苦海,到天堂去过神仙般的生活。(看见桌上的书包,拿过来)书包呀书包,你每天压得我好苦啊!咱们拜拜了!(用力将书包扔出门外)

【卡迪什刚好进来,书包正好砸在他的头上。爱娃跟上。

卡迪什:(恼怒地)阿则尔,你想干什么?怎么还不去上学?

阿则尔:卡迪什先生,我亲爱的父亲,你的儿子要上天堂啦!哈哈哈……

卡迪什:反了!(拿起木棍)看我不揍死你!(欲打)

阿则尔:(笑)我正盼着早点死呢,你能把我打死,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样我能早一点上天堂。打,打呀!

卡迪什:混账东西!(扔掉木棍)

【阿则尔大笑不已,卡迪什脸上满是惊愕。

【切光。

第四场

【幕启。第二天,阿则尔卧室。

【阿则尔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另一表演区,学生甲、乙、丙、丁上。

学生甲:听说阿则尔不吃不喝就等死,要上天堂。

学生乙:我也听说了,学校里都传开了。

学生丙:咱们去看看他吧,看他怎么上天堂。

学生丁: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他一起上天堂,天堂肯定很好玩。

学生甲:我不相信有什么天堂。

学生乙:我看阿则尔是想逃避学习。

学生丙:真有天堂也说不定。

学生丁:那咱们不去天堂就吃亏了。

学生甲:我们还是去看看他吧。

众学生:对,去看看他。(边走边舞)

(唱)

阿则尔,要上天,

不吃不喝已两天。

我们去,看看他。

看他能不能上天堂。

都说天堂很美丽,

可是谁也没去过。

谁也没去过,谁也没去过,

谁也没去过!

【学生下。

【另一表演区。阿客萨上,她来到阿则尔旁边。

阿客萨:阿则尔,你真的死了吗?我不信!你醒来好吗?咱们一起玩,玩过家家。我做妈妈你做爸爸……

阿则尔:(忍不住)我才不要玩这个!

阿客萨:(拍手)噢,你没死,你没死,你说话了!

阿则尔:我没说话。

阿客萨:你在说,你在说,你说“我没说话”就是你说的。

阿则尔:我没说。

阿客萨:你在说,说,说,说……

阿则尔:没,没,没……

阿客萨:你赖皮!装死。你才不会死呢,你要是真的死了我才高兴!这样就没人会欺侮我了。

阿则尔:谁欺侮你!

阿客萨:你,你,就是你!考试偷看,不给你看还把我推倒在地上,是不是你?

阿则尔:我声明,说了这句话我再也不说了。你要说随你说,我没听见,当你放屁。

阿客萨:(生气)你才放屁!放臭屁!你要死就死吧,谁还留你,说不定还要开庆祝会呢。(欲离去,看到阿则尔痛苦的样子,又不忍离去)要不,咱们不玩过家家。咱们玩抓强盗,你做好人,我做坏人,就是强盗。你拿着枪来抓我……(阿则尔不响)阿则尔,刚才是我不好,不该气你。你爸爸妈妈说你病了,他们正在到处给你请医生。(阿则尔还是不响)阿则尔,你说说话吧,我求你了!我们从小是好朋友,别人欺侮我你还帮我教训他。阿则尔,下次考试我给你看,就是被老师发现了我也不说。阿则尔,你说话呀!(哭泣)你再不说,我真的不理你啦……(大哭)

阿则尔:阿客萨,你别哭,我已经死了,你去叫人把我埋葬……

阿客萨:阿则尔,你没死,你在说胡话。

阿则尔:我死了,死了。把我埋葬,埋葬……天使,小天使,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啊?

(坐起)快把我接去,接去,接到天上去……

【阿客萨害怕地跌倒在地上。

【转暗。阿则尔幻觉:一群小天使从天而降,他们将阿则尔拉起,与他一起舞蹈。

众天使:(唱)

天使天使,快乐的天使。

飞翔,飞翔,自由地飞翔。

与我们一起飞吧,飞吧。

飞到天堂去,飞向自由;

飞到天堂去,飞向自由。

啦……啦……

到天堂去,飞向自由;

飞到天堂去,飞向自由。

【他们使劲地跳着,唱着,十分快乐。

【小天使突然间隐去,转明,回到现实。

阿则尔:小天使,小天使!别走,等等我!

阿客萨:你在跟谁说话?

阿则尔:一群小天使,他们刚才就在这里,要带我去天堂。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

阿客萨:哪里有小天使?你又在说胡话。

阿则尔:真的,是有一群小天使,还跟我一起唱歌跳舞呢。

阿客萨:我怎么没看见?

阿则尔:你当然看不见,因为你没死。

阿客萨:骗人。

阿则尔:没骗。

阿客萨:骗人,骗人,骗人!

阿则尔:信不信由你。

【学生甲、乙、丙、丁一起上。

众学生:阿则尔,阿则尔……

阿则尔:讨厌!(马上躺下)我不说话了。(闭上眼睛)

众学生:阿则尔,阿则尔,你怎么啦?(问阿客萨)他真的死了吗?

【阿客萨摇摇手,又用手指放在嘴上嘘嘘。

阿客萨:(将他们拉到一边)你们想想办法,怎样叫他起来。

学生甲:我给他一套奥特曼小人书。

学生乙:我将那支最棒的冲锋枪送给他算了。

学生丙:我把妈妈给买我的游戏机给他玩。

学生丁:我把爷爷送给我的山地自行车给他骑。我还有一块滑板,也送给他。

阿客萨:这些都没用,他才不稀罕你们这些东西。

众学生:那怎么办?我们也没办法。

阿客萨:一定要想出个绝招。

众学生:绝招……绝招……

阿客萨:有了!

众学生:快说,是什么?

【阿客萨与他们耳语,他们笑。

阿客萨:我们一起喊。

众学生:好。

阿客萨:一、二、三——

众学生:(喊)老师来啦!

阿则尔:(慌忙起床)哪里?哪里?老师在哪里?

【大家哈哈大笑。

阿则尔:(懊恼地)你们,你们骗我!

学生甲:阿则尔,别装死了。死有什么好,跟我们一起去玩吧。咱们踢球去,你守门。

众学生:对,我们一起玩吧,踢球去。

阿则尔:(又躺下)不行。我要去天堂,天堂才好玩呢。

学生乙:可谁也没去过天堂,谁知道好不好玩。

阿则尔:我妈妈的奶奶去过。

学生丙:她跟你说天堂很好玩?

阿则尔:没有,她到了天堂就不回来了。

学生丁:那你怎么知道天堂很好玩?

阿则尔:小天使,小天使告诉我天堂很好玩。不用读书也不用考试。

学生丙:小天使还在吗?

阿则尔:刚才还在这里,现在走啦。

众学生:太可惜了。

学生丁:下次小天使来跟我们说一声。

阿则尔:(很神气地)我才不呢,谁叫你们平时都看不起我。

阿客萨:你们别听他的,根本没有小天使,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阿则尔:那好,你们都走,谁也别来烦我。我要等小天使来接我上天堂。

众学生:那好吧,咱们走。

阿客萨:同学们,再帮帮他,他需要帮助!

众学生: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是医生。

学生甲:阿则尔,祝你早日上天堂!

众学生:祝你早日上天堂!

(唱)

阿则尔,不听劝,

一心一意要上天堂。

天堂在哪里?

谁也没去过;

天堂好不好?

谁也不知道。

祝福你呀阿则尔,

平平安安上天堂!

希望你呀,阿则尔,

到了天堂给我们捎个信!

【转暗。

第五场

【幕启,紧接前场。仍然是阿则尔卧室。

【阿则尔还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卡迪什陪约兹医生在另一表演区上,后面跟着仆人。爱娃和阿客萨也上。

卡迪什:尊敬的约兹医生,犬子的病情就这样。

约兹医生:我已经基本清楚了。

爱娃:主要是我讲的天堂的故事……

卡迪什:(打断)请你别插嘴!实话对你说约兹医生,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请过本市三个最好的医生。但是他们对犬子的病束手无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拿着药箱就像老鼠一样地跑了。

【他们一起笑了。

约兹医生:如此看来,我倒有些怕了。

卡迪什:约兹医生,您是一位学识渊博,智慧非凡又医术高明的医生。再难治的病到了您的手里,还不是手到病治,妙手回春啊!

约兹医生:夸张了卡迪什先生,待我看过令郎的病再下结论。说不定我也会像前面三个同行一样,拿着药箱像老鼠一样地跑了。

卡迪什:不会的,不会的。尊敬的约兹医生,您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生,也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

爱娃:约兹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哭泣)

约兹医生:夫人,请你别激动。

卡迪什:哭什么,医生有办法的。约兹医生,请。

约兹医生:慢,我有话要向你们说明。

卡迪什:说吧,有什么话你尽管吩咐。关于报酬,只要把我儿子的病治好,我愿意出三倍的医疗费。

约兹医生:(郑重其事地)卡迪什先生,卡迪什夫人,我说的不是报酬。而是要你们配合,你们一定要配合我进行治疗。

卡迪什:怎么配合?你说。

约兹医生:请你们记住,无论我说什么都要听我的,哪怕我说的是可能很荒唐的事。

卡迪什:没问题,听你的。

阿客萨:医生爷爷,阿则尔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您快救救他吧。

约兹医生:美丽的小姑娘,别着急。让我先看看病人,我想我会有办法的。咱们走吧。

卡迪什:请。

【他们来到阿则尔卧室。

【约兹医生给阿则尔测测脉,翻翻眼皮,又拿出听诊器听听他的胸口。

卡迪什:怎么样?约兹医生……

约兹医生:(站起,擦擦手)卡迪什先生、夫人,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当然请你们记住我刚才对你们说的话……

卡迪什:你说阿则尔到底怎么样?

约兹医生:你们的儿子确实——死了。

卡迪什:(大惊失色)什么!

约兹医生:这是科学的结论,请相信科学。

卡迪什:(叫起来)不可能!他刚才还在说话!

爱娃:约兹医生,你一定弄错了!

阿客萨:医生爷爷,你看,他还有呼吸,他没死。

约兹医生:(急)你们,你们怎么忘了我说的话!

卡迪什:先生,你不能闭着眼睛说瞎话!

约兹医生:(大声地)我说死了就是死了!我是医生还是你们是医生?

卡迪什:(迷惑不解)可是医生,这明明……你是不是有病?(摸他额头)

约兹医生:(让开)你才有病呢!别忘了我是你请来的医生,也别忘了你刚才答应的话。

卡迪什:可我是要你来是治病的……

约兹医生:(恼怒)我是来治病的!我是有营业执照的医生,有很高的信誉,我不会拿自己的职业和信誉开玩笑!现在我再一次宣布,并请你们相信,这个病人的生命已经结束。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了!

【阿客萨突然将手伸进阿则尔胳肢窝底下抓痒。阿则尔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卡迪什也大笑起来。

约兹医生:(大怒)坏了坏了!你们坏了我的大事!都是废物!笨蛋!蠢驴!

卡迪什:你才是真正的废物!笨蛋!蠢驴!我还当你是高明的医生呢,原来你是个庸医!明明我儿子还活着,你偏偏说他死了。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这个江湖骗子!给我滚!滚出去!

约兹医生:(气极)好。我走,我走!你们,你们会后悔的。(下)

阿则尔:(突然起身)医生不能走!我已经死了。这是医生说的,为什么不把我埋葬!

卡迪什:(恼怒地)你要死就死吧,没人拦你!再不死我也把你打死!

爱娃:阿则尔你没事吧?

卡迪什:别管他!(拉爱娃和阿客萨下)

【转暗。

【另一表演区,学生甲、乙、丙、丁上。

学生甲:听说约兹医生被阿则尔父亲赶走了。

学生乙:那阿则尔怎么办?约兹医生可是最好的医生。

学生丙:哦,上帝呀,请你拯救我们可怜的阿则尔!

学生丁:可是我们谁也没办法帮助阿则尔。

众学生:是啊,没办法,没办法,谁也没办法。

(唱)

阿则尔,回来,回来吧。

回到我们的中间来,

回到我们的笑声中来。

我们祈祷,我们祝福。

我们需要你,阿则尔,

我们需要你,阿则尔。

【转暗。学生们手拿蜡烛,在烛光圈中深深地祈祷。

【幕闭。

第六场

【幕启。紧接前场。

【阿则尔家门口。约兹医生愤怒地出来。

约兹医生: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好心换得驴肝肺!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你儿子完了,哭去吧!唉,约兹啊约兹,你的一世英名毁了!看来在这个地方我不能行医了。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约兹医生正要走,爱娃追出。

爱娃:约兹医生,约兹医生!请你别走!……(喘气)累死我了。

约兹医生:(停住)夫人,你还叫我干什么?

爱娃:约兹医生,你不能走,无论如何你要救救我儿子!

约兹医生:我再不走,你丈夫还不把我吃了。

爱娃:你别听他的,我是阿则尔的母亲,有权留下你。

约兹医生:谢谢。可是夫人,我也有权走。

爱娃:可是医生,治病救人是你最基本的医德。难道你就看着我儿子一天天死去而忍心离去吗?

约兹医生:(触动)是我不想治吗?别忘了我是远近闻名的医生。

爱娃:但你根本没给阿则尔治病,只是宣布他死了。

约兹医生: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他治病,宣布他死了也是治病的一部分。

爱娃:既然他已经死了你还治什么病?

约兹医生:我有我的道理,我说过要你们配合。

爱娃:我还是不明白。

约兹医生:现在你明白也晚了。你们另请高明吧。(走)

爱娃:约兹医生,你不能走。

约兹医生:我还能做什么,夫人?

爱娃:约兹医生,阿则尔是我唯一的儿子。看在我这个做母亲的份儿上,你救救他吧,只有你才能救他!

约兹医生:夫人,我是想救他,可你丈夫……

爱娃:你等着。我去叫他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卡迪什和阿客萨上。

卡迪什:用不着叫,我已经来了,约兹医生。请你原谅,刚才是个误会。

阿客萨:医生爷爷,你一走阿则尔闹得更凶了,你去看看他吧,只有你能治好他的病。

卡迪什:尊敬的约兹医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真要是就这么去了,我的财产由谁来继承?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你一定要帮帮我!要多少报酬你尽管说!

约兹医生:卡迪什先生,我答应你的请求,继续为你儿子治病。

阿客萨:(拍手)太好了,太好了!

约兹医生: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

卡迪什:别说是一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说吧,要什么?

约兹医生:不要什么,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们完完全全听我的话。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不管这些事多么荒唐可笑,不近情理,你们也要照我的意思去做,这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卡迪什:行!没问题,我能做到。

约兹医生:光你答应还不行,你的妻子,你们全家,包括你家里的仆人都要百分之百地遵照我的要求去做,绝对不许讨价还价。

卡迪什:没问题,他们不敢违反我的旨意。

约兹医生:那么,尊敬的卡迪什先生,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卡迪什:(与他握手)说定了。

约兹医生:(抽回手)等等。

卡迪什:怎么?

约兹医生: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要签订一份协议。如果你违反了协议,将要用你的全部财产赔偿我。

卡迪什:全部财产?这样的赔偿是不是大了点?

约兹医生:只要你不违反协议,那也就不存在赔偿问题。

卡迪什:好,我签!

【约兹医生拿出纸笔写协议,然后他们分别在协议上签字。

约兹医生:(收好协议)好,咱们两天以后再见面。

卡迪什:干吗要等到两天以后,现在就该给他治病。

约兹医生:不要问为什么。刚才我说的条件你忘了?别忘了你的全部财产。

卡迪什:没忘,没忘。

约兹医生:没忘就好。两天以后我再来。在这两天里,你们谁也别管阿则尔,让他一个人躺着。只要他自己不想吃东西,就不要给他吃任何东西。就像忘了他一样,明白吗?

卡迪什:为……为什么?

约兹医生:(拿出协议)能不能做到?

卡迪什:能,能。

约兹医生:那我走啦,拜拜!

卡迪什:拜——拜!(大惑不解的表情)

【切光。

第七场

【幕启。两天后,阿则尔卧室。

【阿则尔躺在床上已十分虚弱,不停地呻吟着。

【约兹医生,卡迪什,爱娃和阿客萨及众仆人上。

约兹医生:(大声地叫起来)你们为什么还把尸体搁在屋里?为什么还要污染环境?

为什么还不举行葬礼?

阿则尔:(举起双手)快给我举行葬礼,天使已经来啦!我要上天堂……(昏过去)

卡迪什:(轻声地)约兹医生,他还没死,你怎么能……

约兹医生:(拿出协议书)别忘了这个!

【卡迪什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约兹医生:(大声地)大家听着,快把这个死人给我埋葬掉!

卡迪什:你们照医生的话去做。

众仆人:是!老爷。

【几个仆人将阿则尔放进棺材里。

爱娃:(嚎叫)儿子!我的儿子!……

卡迪什:(也心酸)阿则尔,父亲对不起你。

爱娃:儿子,你真的要上天堂把我也叫去,我也不活了!……(拉住阿则尔)

卡迪什:爱娃!

约兹医生:夫人,请你冷静。

阿客萨:(哭泣)阿则尔,让我再看看你,再看看……

【转暗,奏哀乐,他们都隐去。

【另一表演区,众学生轻轻地唱着。

众学生:(唱)

啊!生命去了,生命去了,

美好的生命啊!

天地之精,万物之灵,

美好的生命啊,

创造世界,创造奇迹;

美好的生命啊,

光辉灿烂,生生不息!

为什么?为什么?把生命交给黑暗;

为什么?为什么?

把生命抛向虚无!

啊!生命。啊!生命。

美好的生命。

要珍惜,要珍惜,要发出无限的光芒!

【转暗。

第八场

【幕启。紧接前场,音乐转为神秘而阴森。

【这里好像已经成了天堂。四周壁上挂起了白色绸幔,点着蜡烛。仆人们一身皆白,背上有双翅膀,俨然天使摸样。

【舞台中间有一具没盖的棺材。

【天使们翩翩起舞。

众天使:(唱)

人人都说那天堂美,

天堂美呀是人间在描绘;

人人都说那天堂好,

天堂好呀都去寻找。

欲去天堂不须悔,

碧海夜夜寂寞心;

欲去天堂不须归,

天堂人间两般情。

【阿则尔慢慢地醒来,天使们停下来。

阿则尔:(起身)我……我这是在哪儿?

【装扮成老天使的约兹医生上。

约兹医生:老爷,你已经到了天堂。

阿则尔:(不相信地)天堂?我真的到了天堂?

约兹医生:是的,老爷,这里正是你期望已久的天堂。

阿则尔:(马上来精神)啊!我终于到了天堂!(跳出棺材,东看看,西瞧瞧)

【约兹医生挥挥手,仆人们把棺材抬走。

约兹医生:老爷,天堂怎么样?

阿则尔:天堂真不错!(狂喜)哈哈哈我到了天堂!

(唱)

天堂啊天堂,

我终于到了你的怀抱;

天堂啊天堂,

我从此脱离了苦海!

从此后我脱胎换骨,

重新做人,重新做人!

哈哈哈……

约兹医生:老爷,你已经不是人了。

阿则尔:我不是人是什么?

约兹医生:你已经死了,上了天堂,变成了小神仙。

阿则尔:(惊喜)我成了小神仙?

约兹医生:是的,老爷。

阿则尔:那我要一百分就能一百分?

约兹医生:老爷,天堂里没有学校,也不用考试。

阿则尔:(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这下我不用上学,也不用考试了!(一想)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一张一百分的成绩报告单。你能给我吗?

约兹医生:能,请你闭一下眼睛。

阿则尔:(闭上眼睛)真是太好了!

约兹医生:(变戏法地拿出试卷)老爷,这是你的成绩报告单,请过目。

阿则尔:(读)“阿则尔成绩报告单,语文100分,数学100分,常识100分,道德100分,体育也是100分。”真是太棒了!我要留着让父亲看看,我阿则尔也能拿100分!让他的棍棒见鬼去吧!

约兹医生:老爷,你已经见不到你父亲了。因为他还在地球上,而你已经到了天堂。

阿则尔:噢,我忘了。我想看看我考的试卷可以吗?

约兹医生:当然可以,请你再闭一下眼睛。好,(拿出试卷)请看试卷。

阿则尔:(看试卷)语文……数学……这些都是我做的吗?

约兹医生:试卷上写着你的名字,那就是你的。

阿则尔:可这些题目我根本不会做。

约兹医生:老爷,这里是天堂。

阿则尔:(感到没意思)算了,反正以后我也不用读书考试了。(将试卷还给他)老爷爷,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约兹医生:我是你忠实的仆人,专门来服侍你的,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阿则尔:对,我的肚子已经饿坏了,为了上天堂我硬是饿了四天。听说天堂里有鲸鱼肉和野牛肉,还有圣酒。

约兹医生:是的,这些都有。你要不要吃?

阿则尔:(咽口水)快,快拿上来!

约兹医生:是,老爷。(对仆人)天使们,上酒菜!

众天使:是!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一群天使舞蹈着,端着金盘子,装着大鱼大肉上,给阿则尔吃。还有一个小天使抱着一壶酒,给阿则尔喝。阿则尔乐坏了,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喝着,一边与天使们一起唱歌跳舞。

众天使:(唱)

捧上佳肴美酒,

唱起歌儿心欢畅。

阿则尔:(唱)

天堂生活多么好,

有吃有喝无忧愁!

众天使:(唱)

嘿!天堂生活多么好,

有吃有喝无忧愁!

约兹医生:(唱)

我们天堂好地方哎,

自由自在多快乐!

啦……啦……

约兹医生:(大笑)哈哈哈……

阿则尔:(也大笑)哈哈哈……

【阿则尔吃饱了,摸摸肚子。

约兹医生:老爷,还要吗?

阿则尔:吃饱了,不要啦。

约兹医生:味道怎么样?

阿则尔:真是太美了!我从来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天堂真是太好了!

约兹医生:你还要什么,请吩咐。

阿则尔:不要了,我困了,要睡觉。

约兹医生:那就睡吧。

【天使们扶他到床上,他倒头就鼾声大作。

约兹医生:没事了,让他睡吧。

【转暗。

第九场

【幕启。几天以后。

【还是这个“天堂”。阿则尔躺在床上,天使们围着他轻盈地舞蹈着。

众天使:(唱)

睡吧,睡吧,安静地睡吧。

在这里,没有家的温馨;

在这里,没有幸福的甜梦。

睡吧,睡吧,安静地睡吧。

在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

在这里,不知道春花与秋月。

睡吧,睡吧,安静地睡吧。

在这里,没有希望的田野;

在这里,只有星星和月亮。

【众天使下。

【约兹医生和仆人上。阿则尔醒来,打哈欠,伸懒腰。

约兹医生:老爷,你醒了?

阿则尔:老仆人,我又睡了多久?

约兹医生:大概又睡了很久。

阿则尔: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约兹医生:老爷,在天堂里是不分昼夜的。

阿则尔:我每天就这样不分昼夜地睡,睡醒了吃,吃完了又睡。能不能给我找些事做?

约兹医生:老爷,在天堂里是没事情可干的。

阿则尔:你们这里有没有牛奶、咖啡、新鲜的奶油面包卷?或者很多很多的水果、蔬菜?这些东西我好久没有吃了,我想吃。

约兹医生:老爷,在天堂里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你第一天吃的东西,别的都没有。阿则尔:可是这些野牛肉,鲸鱼肉,还有圣酒我都吃腻了,再也不想吃!

约兹医生:吃腻了也得吃,这里是天堂,老爷。

阿则尔:(生气地)那我就什么也不吃!老仆人,我吃饱了,也睡够了,总得干些什么吧?

约兹医生:老爷,在天堂里什么也不用干。来天堂就是来享福的。

阿则尔:可是我浑身难受!

约兹医生:老爷,这我也没办法。

阿则尔:(转一圈)老仆人,你能不能陪我玩玩?

约兹医生:老爷,在天堂里是不许玩的。

阿则尔:我们打弹珠,(找弹珠)哎,弹珠忘在家里了。我有好多好多的弹珠,五颜六色的,都是我赢来的。你跟我玩不一定能赢我。

约兹医生:我不打弹珠,天堂里不能打弹珠!

阿则尔:我还有好多好多玩具:有手枪,步枪,冲锋枪和机枪;有飞机,大炮,坦克和军舰;还有各种各样的汽车,还有火车。我可以组成一支军队,也可以发动一场战争。我还有很多小人书和游戏机,可以做很多游戏,最带劲的是打仗。冲呀!冲呀!嗒嗒嗒……嘿嘿嘿,哈哈哈。(做动作)

约兹医生:(大声地)这些东西天堂里都不许玩!天堂里没有玩具,天堂里更不许大声喧哗!老爷,请你遵守天堂里的规则!

阿则尔:(丧气地)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行。那我每天做什么?

约兹医生:不知道,老爷。

阿则尔:不是说天堂里要什么有什么?

约兹医生:天堂不像人间,每个人都要劳动,所以天堂里也就没有东西。

阿则尔:那我能不能回到人间去,把我家里的那些玩具都搬到天堂来?

约兹医生:到了天堂就不能回去了。

阿则尔:(对其他仆人)你们能不能跟我玩?咱们玩剪刀石头布……玩你拍一我拍一,大家一起做游戏,你拍二我拍二……

仆人们:老爷,我们也不能跟你玩。

阿则尔:气死我!不玩就不玩!(转一圈,无聊)你们告诉我,我能干什么?快告诉我,我该干些什么?

仆人们:不知道,老爷。

阿则尔:唉!

天堂一点不好玩,

寂寞难忍真孤单。

没有了玩具,没有了同伴;

没有了热闹,没有了刺激!

(念)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唱)

(唱)

只剩下我一个人,

孤零零,冷清清把憨大扮!

阿则尔:真没意思。告诉我,在这里可以互相串门吗?

约兹医生:在天堂里各家住的地方都离得太远,没法串门。从一家到另一家得走上成千上万年。

阿则尔:那我家里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天堂?

约兹医生:你父亲正年富力壮,他生意兴旺,活得有滋有味,再过三十年也不会上天堂来。

阿则尔:父亲这么凶,他来天堂也要打我,不来也罢。那我母亲呢,她什么时候来?约兹医生:你母亲虽然对你突然的死很悲痛,但很快会过去。说不定她还会再生一个儿子。她身体健康,没有四十年是不会来天堂的。

阿则尔:那我的好朋友阿客萨呢?

约兹医生:阿客萨现在也很悲伤,但很快也会把你忘了。因为她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是读书,将来是嫁个好丈夫,生孩子,做母亲。起码要再等六十年才能上天堂。

阿则尔:这么说,这么长时间里我得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度过?

约兹医生:正是这样,老爷,每天都一样。

阿则尔:天哪!这叫我怎么过呀?

约兹医生:不知道,老爷。

阿则尔:我要死要活上天堂,哪知天堂还不如人间好!父亲,你在哪里?现在哪怕你拿棍棒打我,也比这不死不活强!

【卡迪什突然出现,约兹医生等隐去。

卡迪什:阿则尔!

阿则尔:(吓一跳)父亲,你怎么会来这里?

卡迪什:我来看看你,你在天堂好不好?

阿则尔:我不是在做梦吧,(打脸)好像不是做梦。父亲你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天堂。

卡迪什:天堂好,可以不读书,不用考试,也不会挨打,多舒服。

阿则尔:不好!父亲,我现在才知道,读书虽然累,考试虽然难,被你打虽然疼,可我有事做。在这里没事做比死还难受!

卡迪什:阿则尔,我的好儿子,父亲也有错,不能用棍棒政策,原谅我吧!

阿则尔:父亲,我们一起回家吧。

【约兹医生上。

约兹医生:不可能。这里是天堂,不是你们家,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卡迪什先生,你该回去了。让你到天堂来看看儿子已经不错了,回去吧。

卡迪什:孩子,父亲也帮不了你。(下)

阿则尔:父亲!父亲!……(倒下)

【爱娃上,约兹医生隐去。

爱娃:儿子!

阿则尔:妈妈,你也来啦!

爱娃:你都好吗?儿子!(搂住他)

阿则尔:(痛哭)妈妈,救救我……

爱娃:妈妈也想救你回去,可是这不可能。

阿则尔:妈妈我好后悔啊!我以为父亲有钱将来会给我安排好一切。所以光想着玩,一点也不想读书。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个好学生,也会做你的好儿子。

爱娃:儿子,妈妈的好儿子!妈妈不该从小把你当成小皇帝,太溺爱你了反而害了你!

【约兹医生上。

约兹医生:夫人,你也该回去了。

阿则尔:妈妈!……

爱娃:孩子,妈妈也帮不了你。(下)

阿则尔: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约兹医生:这已经对你很照顾了。(下)

【阿客萨和众学生上。

众学生:阿则尔!阿则尔!……

阿则尔:你们怎么也来啦?

阿客萨:我们也被准许来看看你,这里好不好?

阿则尔:我真想回去,这里一点也不好玩,太没意思了。我每天都在想念你们。

学生甲:我们也在想念你。

学生乙:我们过去不该瞧不起你。

学生丙:我们应该给你多一点帮助。

学生丁:我们应该多给你一些勇气。

阿客萨:阿则尔其实你并不比别人笨,只要你努力,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学生。

众学生:对,我们相信你,我们相信你!

阿则尔:可是我现在身不由己,再也回不去了。

(唱)

再也不能一起玩耍,

再也不能一起淘气,

再也不能背着书包在春风里,

再也不能唱着歌儿在田野上!

教室里,老师的笑脸在哪里?

操场上,同学的身影在哪里?

啊!在哪里?在哪里?

我再也找不到自己,

我再也找不到自己。

阿则尔,我们需要你,

需要你天真无邪,

需要你心心相印。

需要你帮助别人,

需要你和我们在一起。

阿则尔,我们需要你,

需要你和我们在一起。

回来吧,回到我们中间,

回来吧,回到我们中间。

【约兹医生上。

阿客萨:(唱)

众学生:(唱)

约兹医生:你们也该回去了。

阿则尔:不,我要和他们在一起!

约兹医生:这是不可能的,回去,都回去。

【阿客萨和众学生下。

阿则尔:同学们,同学们!……老仆人,我真恨死你了!

约兹医生:老爷,没办法,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阿则尔:我不要做老爷,我要做人!我要活着,不要天堂!你让我回去!(坐在地上大哭)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约兹医生:老爷,人活着多累呀!要读书,要考试,还要工作。而在这里多好,一切都舒适省心。

阿则尔:不,我要回去!我宁可劈柴,搬石头,也比闲坐在这里强!

约兹医生:可是你上了天堂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阿则尔:那我就这样永远待下去?

约兹医生:是的,老爷,永远如此。

阿则尔:永远待在这里。天哪!(撕扯自己的头发)不!不!我宁可杀死自己!

约兹医生:老爷,一个死去的人是无法再杀死他自己的!

阿则尔:老爷爷,(跪下)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要活!我不能再待在天堂,让我回去吧!我要打弹珠,我要读书!我保证每天很早起床上学,我一定好好学习,考试也不偷看。(痛哭)你帮帮我吧,老爷爷!让我回去!……【突然大幕打开,灯光全明,四周的白色绸幔也一下子掉了下来。

约兹医生:(发出一阵大笑)阿则尔,阿则尔,你没死,你还活着!

阿则尔:(呆呆地)我……我没死?

约兹医生:(打了他一耳光)疼不疼?

阿则尔:疼,有点疼。

约兹医生:你自己打自己。

【阿则尔打自己耳光。

约兹医生:怎么样,疼不疼?

阿则尔:疼,疼!

约兹医生:这说明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你没死!这里也不是什么天堂,还是你的家。

阿则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约兹医生: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这个所谓的天堂也是假的,是为了治你的病。我也不是你的老仆人,而是约兹医生。

阿则尔:这么说,我还能玩,还能读书?

约兹医生:对对,跟从前一样,你的生活一点也没改变,变化的是你。

阿则尔:约兹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

【阿客萨,卡迪什,爱娃和众学生一起上。

阿客萨:阿则尔,欢迎你从天堂归来!

阿则尔:阿客萨,爸爸,妈妈!

爱娃:(拥抱,流泪)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卡迪什:孩子,这里是你的家,也是你真正的天堂!

阿则尔:父亲,我懂了!

约兹医生:孩子,天堂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其实它是不存在的。真正的天堂是靠劳动和智慧去创造美好的生活。

约兹医生:你看,谁来啦?

卡迪什:约兹医生,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

阿则尔:约兹医生,你是我最好的老师!

约兹医生:孩子,要脚踏实地地去做人,不要去幻想什么天堂。天堂是靠不住的,最靠得住是自己的双手和大脑。

阿则尔:爸爸,妈妈,以后我会做一个有双手和大脑的人!

约兹医生:(豪举酒杯)女士们,先生们,同学们,让我们为阿则尔恢复健康,并且比过去更健康干杯!

众:干杯!

约兹医生:同时我提议,为阿则尔重新回到我们中间而尽情地唱歌跳舞!

众:好!

【音乐起,大家尽情地唱着跳着。

众:(唱)

让鲜花露出美丽的笑容,

让春雨滋润着干枯的心田。

幸福的生活在这里呀,

你的双手,你的智慧。

让我们携起手走向明天,

让我们荡起桨划向彼岸,

灿烂的前景在这里呀。

你的双手,你的智慧。

啊!灿烂的前景在这里呀。

你的双手,你的智慧!

【在歌声中,幕徐徐落下。

【剧终。

(此剧创作于2000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