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喋血杀场
第十八回邪魔宣言（中）
“人类的生存法则，就是自然界最残酷的竞争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宝具魔人露出癫狂的笑容，像是在讲一个恶毒的笑话。
精灵贤者伊夫无法理解和认同魔人的话。
罪人伍卡德从伊夫的表情上看出了精灵的疑惑，他说，“伊夫，请你想一想，你的上级、你的领导，是因为比你更善良，这才得到了比你更高的职位吗？”
伊夫在魔法部任职，他的上级领导当然并不都是坏人，有些还对伊夫十分关照。
但要说到职务升迁，首先考量的，当然是个人的能力，随后才是资历以及人品等方面。也即是，在能力最杰出的人选中，选择资历最老、人品最好的进行提拔。
因此，在魔法部，也有不少资历老、人品好的人没有当上领导，只因为——能力平庸。
反之，每年总能在魔法部抓出几个徇私舞弊、滥用职权、贪赃枉法的坏领导。而当初让他们担任领导职务的理由，则无非是——能力出众。
见伊夫不语，伍卡德又得意起来，“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之所以他们能领导你，不是因为他们更善良、更正义，而是他们比你更有手段，更有能力，也更强大。”
“这还不是个强者统治弱者的世道？我没错吧？”罪人伍卡德继续说道，“狼群由最强的狼率领，羊群由最强的羊指挥，人群由最强的人统治——那个人一般被称之为国王。”
宝具魔人看着精灵伊夫的脸，沾沾自喜地说，“你还认为人类和精灵不是野生动物？不在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
“你说的不对！”精灵女军官奈丽斯说道，她想要帮助伊夫，反驳宝具魔人。
“哦？让我听一听精灵美女有何高见？”伍卡德自以为他对女子——特别是漂亮女子，总是态度比较宽容随和的。
这时，黑魔女副官松开了勒在奈丽斯脖颈上的鞭子。但这黑衣红甲、脸无表情的性感魔女仍旧站在一旁监视警戒，防止精灵女军官做出任何发动攻击的举动。
“强大不等同于邪恶，一个强大的人也可以是一个善良的人，”奈丽斯义正辞严地说道，“英雄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别人、守护他人；而恶棍用自己的力量伤害别人、欺压他人。”
红发如火的精灵美女总结道，“强和弱并非衡量善与恶的标准。”
“你说的很有道理，”伍卡德居然认同奈丽斯的话，但他随即又说，“所以，强者才有选择的权利，强者可以选择做善事或者做坏事”
伍卡德接着说道，“强者选择当英雄，弱者就该感激涕零，由衷地感谢并服从。强者选择当恶棍，弱者又能怎样呢？也只能下跪服从、卑微低头，最多没有感激而已。”
“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只能祈祷统治他们的强者会是个好人，而不是坏人，”宝具魔人很为自己感到自豪地说，“这就是强者的荣耀和弱者的悲哀。”
“你以为，你作为一名强者，即便做尽坏事，也是对的？”精灵奈丽斯皱眉，颇为不可思议地说。
“当然了，强者永远是对的，”罪人伍卡德十分肯定地答道，“我小时候，被说成是邪恶的孽种，因为弱小，而受尽欺负。现在，我被视为邪恶的魔人，因为强大，而横行无忌。”
“看吧？我在人们眼中的形象并没有改变，”伍卡德自鸣得意地说道，“但境遇却截然不同，这就是强大与弱小的差别。”
“强大的人，总能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世界的真相，”宝具魔人高傲地讲述道，“至于他们说，善良的人会过上好日子，那则是谎言，是欺骗。”
“人在做天在看，”光头壮汉赫古托不能默不作声，他骂道，“伍卡德！你会有报应的！”
“是的，是的，天在看，可惜我们的天老爷是个瞎子，看也是白看，从来都只会对世人保持沉默，”宝具魔人不屑一顾地冷笑，“如果你甘愿做个善良而又弱小的人，那你只能生活在卑微之中。”
“强大的力量并不能让你颠倒善与恶的界线！”精灵伊夫正气凛然地说道。
伊夫的这番话似乎也正是奈丽斯想说的。两位精灵不经意地对望一眼，彼此微微颔首。
“错了，你又错了，你怎么总是错呢？”罪人伍卡德笑着看向精灵伊夫，神态有点疯。
“你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是正义的！”壮汉赫古托对宝具魔人怒道，“你这个邪恶的魔人！一定会有人收拾你的！”
“你给我闭嘴！”罪人伍卡德表情狞恶地注视赫古托，语调比光头壮汉更加愤怒，但看上去就像个任性发脾气的耍赖小孩。
“哼！”赫古托当然不会、不想也不愿闭嘴，他还要继续痛骂该死的伍卡德。
然而，壮汉身旁的那两名双瞳人魔接收到宝具魔人的意念指令，这就下手无情，各朝赫古托已经粉碎性骨折的胳膊用力拗去。
剧痛之下，如猛虎般的壮汉满头大汗，几乎痛得昏死过去。
“人类真是粗鲁，和野兽没什么区别，”罪人伍卡德厌恶地说，神色却很调皮。
见了宝具魔人那种将生命视同儿戏般玩世不恭的态度，奈丽斯的心底愈发对伍卡德产生深恶痛绝之感，“你真不是人！”
“我有强大的力量，我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罪人伍卡德非常狂妄地说，“我就算不是神，也是魔，我是——魔神！”
奈丽斯记得，伍卡德之前好像也讲过类似的话。看来，骂他是没有用的，简直是白费口舌。
精灵女军官真想一箭射进宝具魔人的那张嘴里，让他再也没办法讲话。遗憾的是，她没有箭，没有弓，右肩也受了伤，唯有见机行事，先等待状况发生转变。
“对了，我究竟错在哪里？”贤者伊夫赶紧吸引伍卡德的注意，免得魔人又动了疯狂的杀念。
“我还是喜欢和美精灵说话，”罪人伍卡德嬉皮笑脸，不正经地瞧了瞧奈丽斯，又看了看伊夫。
“你的错误就在于，还是没搞清强弱与善恶这两组概念孰轻孰重，”宝具魔人自信地对精灵伊夫说，“事实上，善与恶是由强者来定义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伊夫疑惑地说。
“那我问你，”宝具魔人咧着笑脸问道，“为何正义必胜？”
精灵伊夫更疑惑地说，“难道正义不该胜利？”
“你果然理解错了，”伍卡德很得意地阐述道，“所谓正义必胜，是应该倒过来理解的。不是因为正义，所以得到胜利。而是因为胜利，所以才会正义。”
看到伊夫有些茫然的样子，罪人伍卡德进一步解释道，“胜利的一方总是宣称自己是正义的，并且把失败的一方说成是邪恶的。”
“因此，正义必定胜利，邪恶注定失败，”宝具魔人概括地说，“这本来就是以成败决定正邪的一场游戏。不这样，怎么体现胜利者行使暴力的正当性？”
“所以，你才会说强弱是关键，善恶只是借口，”伊夫被宝具魔人的话吓到了，对方话语中似乎拥有的正确性令精灵贤者毛骨悚然。
“不错，”宝具魔人拍了拍精灵伊夫的肩，“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以兽人为首的草原氏族部落时常会侵犯卡修王国的西部边境，”伍卡德说道，“对于兽人部族而言，他们是在捍卫千百年来传承至今的游牧权益。”
“草原氏族部落有权随季节的变换，迁徙到更肥沃的草场放牧和狩猎，”伍卡德接着说，“他们侵攻卡修王国，是正义的行为，是要从卡修王国的霸占中夺回自由利用草场的权利。”
宝具魔人然后又说，“对于卡修王国来讲，边境的畜牧资源是属于每一个牧场主的。卡修王国抗击兽人部落，是在保卫国家、守护卡修王国的国民，不使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遭受野蛮部落的伤害和掠夺，当然也是正义的行为。”
“那么我来问你，伊夫，”罪人伍卡德笑嘻嘻地问道，“究竟哪一方是正义，哪一方又是邪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