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姐儿高高地抬着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一转头,见屏风后一个小脑袋颤巍巍地探出来对自己挤眉弄眼,差点儿没绷住自己冰冷的脸。
小混蛋扒着屏风边缘正往外看呢,见着乔姐儿眼角抽搐地默默地看着自己,急忙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小脑袋嗖儿地缩了回去。
还不是王妃大人要出场的时候呢!
“赶紧退亲,不然,我就往前头请舅舅做主,叫舅舅评理!”乔姐儿顿了顿,对着尖声冲着自己尖叫的王氏冷笑道,“当你们家的那个是金嘎达呢!定亲这么多年,我自认谨守诺言,就是进京离得远了,也并没有想到要将亲事断绝,你们一个个儿地拿我当傻子糊弄,当我是软乎的好欺负是不是?”
她提高了嗓门儿厉声道,“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呢!我等到二十岁,你们口口声声先立业再成家,我说了什么没有?庞家说过什么没有?!”
哪里还有等到二十岁的老姑娘呢?她表妹阿眸,十五岁就嫁给广宁王,如今都已经快十九岁了。
谁不愿意在花样年华嫁给自己的夫君,快活地过日子,延续子嗣呢?
“没有与我成亲的时间,倒有纳妾的雅兴,这样的贱人,我不稀罕!”忍着心里的酸涩,乔姐儿只将眼里的泪水给憋回去,忍着伤心大声说道,“就算一辈子都不嫁人,我也不嫁给这样作践我的男人!还有你!”
她指了指目瞪口呆的王氏,冷笑地说道,“这些年,逢年过节,我也有落下过你?!每每书信与你请安,四季的衣裳不知给你做过多少,不过是想你是长辈,我,我得孝顺你!”
然而就是这样恭顺,这未来的婆婆却看不起她,将她当做草芥。
既然这样看不到她的好,那何必再继续等待蹉跎她的岁月呢?
嫁给那样声名狼藉的男人,她也觉得恶心!
这一席话说得飞快,王氏竟呆住了,看着今日格外厉害的乔姐儿,想到她平日确实十分有礼,与自己常书信嘘寒问暖的,只心中大怒!
“我瞧着,这是绷不住自己的真面目,要闹起来了?!”她高声道。
“别说你舍不得我,没得叫我恶心。”乔姐儿就讥讽地说道。
她立在堂中迎着日光,虽然眉眼之间依旧带着几分恭顺,却平白厉害了起来,竟叫王氏心中有些胆怯。
口口声声舅舅的,莫非这丫头并未失宠,还叫嘉靖侯很喜欢么?
这些时候王氏在京中并不是吃干饭的,也与外头听说了些风言风语,说是广宁王妃叫人魇镇,魇镇之人就是客居在嘉靖侯府上的一个姑娘,虽那姑娘叫人赶出府不知所踪,然而嘉靖侯却恼怒得不轻,甚至不喜与这姑娘同住的乔姐儿,每每冷淡的,也是因这个,王氏才敢在此时落井下石地来与庞林氏作怪。
若乔姐儿得宠,她哪里敢这样折腾。
“什么舍不得!你这样不孝,我也不稀罕要了,口口声声委屈辜负,这就是犯了口舌,休了你都没账算!”
王氏到底觉得乔姐儿一个姑娘家家的色厉内荏,心中冷哼了一声,见乔姐儿敛目不语,便看着气得不轻只在一旁抚着胸口喘气儿的庞林氏傲慢地说道,“你家的姑娘,我王家高攀不起,婚约之事,日后不必再提!”想到乔姐儿一个老姑娘,没了王家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儿去呢,王氏顿时有了几分得意。
没准儿就是给人做二房续弦,当便宜娘的命!
“我闺女的庚帖还回来!”庞林氏想当初虽不过是两家口头承诺,然而却是换过庚帖合过亲的,此时双手发抖恨不能咬死眼前这个女人,却还记得更要紧的事儿。
虽不是婚书,到底是要紧的东西。
听了这个,王氏的面上就露出了讥讽来,手中在袖子里一掏,就套出了一张有些暗黄的纸来在庞林氏与眯着眼睛看过来的乔姐儿的面前扬了扬,这才笑嘻嘻地说道,“只要有这个在,你闺女就不好嫁给别人家!”
见庞林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欣赏着这对儿母女的畏惧的目光,甩着这纸慢悠悠地说道,“你这么个闺女,说句不好听的,谁会看得上呢?我家仁厚,想着凑合了,谁知你不知好歹!”
“我闺女这么多年等着你家的哥儿,你们竟然还这样狠毒?!”见王氏根本不想将庚帖给她,庞林氏腾地就站起来要跟王氏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