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荥阳侯听了俩惹不起的祖宗后,蔫儿了吧唧地自己抹了这晦气的口水不说话了,冯宁目光一扫,见荥阳侯夫人努力地全身趴在自己面前的财物上,只不经意地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到脚下有些异物,微微皱眉,慢慢地撵动了一下,之后,穿着一双坚硬靴子的腿往前踹去,竟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如今带着几分沧桑的贵妇竟是叫她一脚踢到了心头,捧着被猜得血肉模糊的几只手指滚到了一旁惨叫。
“阿,阿宁!”荥阳侯见冯宁面不改色地踢得荥阳侯夫人浑身都是血迹,顿时傻眼了,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自幼养在军中,从不玩儿温和的手段,这都得感谢侯夫人。”寻常家的柔弱的小姐,谁能干出这么凶残的事儿呢?冯宁看着荥阳侯夫人一脸的痛楚,挑眉淡淡地说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你少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可怜!七老八十了,还以为自己是绝色佳人叫人喜欢呢?!”见胖猫仔儿尾巴都直了,呆呆地看着自己,冯宁目光所及竟是众人皆退,冷冷地说道,“如今,这府里,我说了算!”
“听见没有?!”她转身对着呆呆点头的荥阳侯说道。
“阿宁你……”
“侯夫人病了,不大好,这也没法子瞧着婉婉出嫁,关起来吧。”冯宁看着荥阳侯说道。
荥阳侯看着目光森然的冯宁,突然心头生出淡淡的寒气,竟不记得,当年的那个抱着宝剑累的直哭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沙场上几年,叫那个柔软的孩子再也不见,回来的这个,是个无心无情的恶鬼!
然而恶鬼也会伪装,除了自己这一府之外,都在称颂这个为人谨慎稳重,少年得意的青年武将!
“还是,父亲要我进宫,说一说蜀地风光?!”冯宁冷笑问道。
她就是想看一看,对这真爱,到底这个父亲还剩下多少。
“太太病了,失心疯,前儿还气倒了老太太,实在是大罪过!”荥阳侯脸色变了又变,死死地看着目光冰冷的冯宁,目光又落在了哀求地看住自己的荥阳侯夫人的身上,突然说道,“好好儿关起来不许她出去!”
听见这妻子哀嚎了一声,他一哆嗦,继续说道,“门,门窗都封起来!只留个小门儿送饭吃,”这些,当年妻子说对儿女就得严厉些才能成才,对幼小的冯宁都是这样做过的,他竟仿佛那时女儿恐惧的眼神与妻子嬉笑的脸,还在眼前。
“还有饭吃,不愧是父亲的挚爱。”冯宁淡淡地说道。
当年她还在府里,时不时就被丢到四周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柴房去,哪里有饭吃呢?
“小门也不必留了。”荥阳侯看着咳出了血,突然呜呜地哭起来的荥阳侯夫人,到底狠下心说道,“屋子里,不必有什么光线,与太太的精神不好呢!”
“这可都是你说的。”冯宁搂了搂已经听得呆住,竟也有些不相信还是真爱过的男人会亲手将妻子关小黑屋的胖猫仔儿,顺着它的皮毛继续说道,“本将军,可是个很孝顺的人!”
“再孝顺不过了。”眼瞅着要爬过来抓自己衣摆的荥阳侯夫人叫人毫不客气地拖走,荥阳侯急忙赔笑道,“那我往蜀中去的事儿?”
“我说过要管么?”冯将军这还没过完河儿呢,就已经开始拆桥,显然十分磊落,一点儿慌都不打的。
“你!”
“这个,”指了指身边无声而立的几个青年,冯将军淡淡地说道,“恐我在这府中吃亏,这是陛下与太后身边的人,您若是想要怀恨在心,诬陷本将军一把,只怕是不能够的。”见荥阳侯脸色煞白,扶住自己的腰哼哼了两声,冯宁突然目光一闪,温声道,“我叫侯爷一个乖,这往蜀中去,并不是不能婉拒,就如,您大病一场,不良于行,就差不多了。”
这话带着些叫荥阳侯感到莫名恐惧的东西,竟叫他猛地一颤。
冯宁却收回了目光,侧耳听了听,低头见胖猫仔儿的耳朵也在抖动,便摸了摸,转身往院子外头走。
荥阳侯急忙扶着腰跟着这要命的祖宗,只觉得自己仿佛引狼入室,正觉得腰下方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就见冯宁停了。
众人的面前,现出了一个正一边哭着,一边立在一条四周都是碎瓦片的道路上的宫装少女的身影。
她的脚下,是一条小小的干净的路,她身形不稳地立在其中,身子不小心歪一点儿,竟就倒在那些碎瓦片上,满身满手都是血口子!
“走直线!”一个面容冰冷,手里提着一条棍子的老嬷嬷大声叫道,“太后娘娘的母家最重规矩,怎么能连路都走得歪歪斜斜?!”
胖猫仔儿两只小爪子扒着冯将军的胳膊,看着这个脸色冯宁的老嬷嬷,掐爪默默一算,做高人状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嬷嬷一定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