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东县的看守所,真心不是什么好地方,之前周家父子就在这里被“带人的”周家婶子给带走了,现在又死人,还真是不安生啊。我带着白冰和虞洛一起走进了看守所,虞洛这丫头,唉,把她自己一个人丢在旅馆我是真心的不放心了,这什么破地方啊,简直是步步杀机,在离开旅馆之前,我给郑少打了电话,要他马不停蹄,用最快的速度让人来吧虞洛接回去,别给我在这里找麻烦,对此虞洛同学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当然,她就是有再多的不满我也是不会理睬的,毕竟安全第一,这个破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更不知道会出来多大的事情,她要是出点事儿,我可付不起责。
这一次看守所里死的人,是一名正在候审的犯罪嫌疑人,名叫黄庆强,他的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和颈椎骨折,光从死因来讲,他似乎是被一个离奇很大的人活活掐死的,可是现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黄庆强是以一种双手背后的古怪跪姿死去的,那样子看起来颇有点像法场上执行枪决的时候,那些犯人的跪姿,只不过他的胸腹此时已经紧紧的贴在大腿上了。就好像背着什么非常重的东西似的。与这个跪姿很不相称的是他的头,他的头仰得非常的高,几乎是用下巴支撑着地面的抬着头,脖子呈一个很古怪的角度向后弯折着,我走上前去扒下他的衣领,立刻看到死者的后脖颈子上有一个清晰的弧形凹痕,显然,死者是被一个有弧度的东西压在了脖子上,然后用力的往地上压,直到颈椎被压断后窒息而死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看着这名花白头发的死者,不由得咂了咂舌,这货是被什么弄死的呢?
“大约是昨天晚上一点左右。”彭局长说着冲一边的一名警员勾了一下手指,“你去把发现尸体的那个姓肖的叫来,让他给沈领导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守所的警察领命去了,过了一小会,就带着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有些谢顶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守所的警察冲我敬了个礼,“领导,这个就是最早发现死者的目击者,名叫肖东。肖东,给沈领导说说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任何情况都不要遗漏。”这个肖东的身上,似乎有些问题,我发现这个警察跟他说话的时候,说话内容比较严厉,但是语气却很平和,明显的有些脱轨。
“是,是,政府,我一定照实交代,照实交代,领导您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照实交代。”肖东表现的倒还算是正常,点头哈腰的,一看就是个平日里没什么权势,甚至在社会上也没什么地位的小人物。
“你和死者黄庆强是在同一个牢房里的么?”刚才看尸体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了,那间牢房里就两个床位,设施还算不错,也不知道这样的小人物怎么能分配到这么好的双人间来。
“是,是,这间牢房里就住了我和老黄两个,我和老黄在进来之前关系就挺好的,所以把我们关在了一起。领导,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啊,老黄真不是我杀的。”肖东似乎急于给自己洗脱罪名,我却是瞟了彭局长一眼。
因为关系好,就能分配到一个牢房,蹲看守所又不是自由组队,出现这种情况,那肯定是找了人的,或者主管这个的人跟他们有交情,而这样做的后果却往往是给了犯人串供的机会,真要追究起来,也够这里面的负责人喝一壶的了。
“你们为什么关在一起不关我的事。”定心丸,该给就给一颗吧,毕竟有些事太认真了不好。“我看了那个致命伤了,知道不是你杀的,你没必要那么紧张。你就告诉我,当时他死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可以了”
“好,好的,领导,我说。”肖东继续点头哈腰的说道,“说起来,昨天晚上还真是吓人,本来我们在里面,听说医院那边出事了,就挺好奇也挺揪心的,尤其听那两个看守说是什么尸变之类的,看守所离医院又不远,我们心里都是毛毛的,也不敢太早睡,直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渐渐小了,才开始有点困意。”彭局长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显然手下人的嘴不够严让他也很是头疼。
“然后呢,困了以后又怎么了?”我没在乎那些,继续问道。
“原本我们俩是躺在床上聊天,顺便说几个鬼故事应个景儿的,甚至我们还说,要是外面真的闹诈尸啥的,我们这蹲在号子里反而比外面的人要安全多了。”我勒个去的,你还以为是行尸走肉啊,蹲在一个监狱里就没事了,就这看守所的破门,真的有跳尸级的僵尸出来,三下五除二就弄倒了,还安全。真是无语。肖东准备继续说,可是开口之前却是先吞了吞口水,“领导,能不能,给,给根儿烟,安安神。”
彭局长摸出一盒白沙,丢给肖东一根儿,“赶紧抽,抽完了赶紧说,别浪费时间。”
“唉,谢谢彭局,我知道,我知道。”肖东一看就是个老烟枪,见了烟就跟见了亲娘一样,忙不迭的和旁边的警察借了个火,点着狠狠的吸了一口。白冰和虞洛却是双双皱起了眉头,十分厌恶的退后了两步,显然是很不喜欢烟味儿。
“那时候啊,我和老黄正说到诈尸会不会影响投胎呢,结果老黄说了两句,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怎么回事’,人却像是背了一个大包袱一样,一步一步走到我们两张床中间的地上。我当时都懵了,不知道老黄这是在干啥,可是老黄嘴里却一个劲儿的吵吵着,说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了,还拉着他走,让我赶紧帮帮他。”肖东浑身哆嗦了一下,“当时我就想,一定是医院那边诈尸的时候,我们这里闹鬼了,其实我当时挺怕的,可是,可是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啊,我也不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老黄出事不管不是?当时我就想着要下床帮他,可是我往起坐的时候,却发现坐不起来,躺着的时候没事儿,只要身子稍微往起一欠,身上就好像压了一个八百斤的婆娘似的,根本就动不了。”
“鬼压床?”鬼压床,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灵异现象,很多人都有过亲身经历,不过鬼压床通常只是发生在从睡眠中醒来的时候,而且没什么危害性,把它看成鬼魂和人开的玩笑也不为过。而能在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醒着的时候把他压住,那说明压床的那个鬼还是有点本事的。
“差不多,反正就那么回事,脑子特清楚,眼睛脖子也能动,就是起不来,领导你说邪门不邪门?”肖东的脸上写满了心有余悸。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别啰嗦,赶紧说。”彭局长不满的在肖东小腿上踢了一脚。
“哦哦,我知道了彭局。”肖东明显还是挺怕彭局的,连忙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就看到老黄自己走到了两张床中间,腰弯的和虾米似的,身上还不停的发出来骨头节爆响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然后老黄两条腿打了个晃,就‘噗通’一声跪下了,我都怀疑他那一下是不是连膝盖骨都给跪碎了。然后就看到他上身越来越弯,脸开始变红,但是脖子支在地上却让他的脸扬了起来,他的脖子不停的发出咯吱的响声,连一开始向我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甚至能看到他的脖子和他的后腰都被什么东西压出了印子。最后,老黄的脖子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响声,至少我当时听着很大,那声响声发出来以后,我就发现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没有了,我能从床上起来了,然后我就冲到门口大喊大叫,之后看守就来了。”肖东的脸上充满了惊惧的神色,嘴唇都有些哆嗦,显然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你说他的后腰也被东西压住了?”我一边问,一边蹲在黄庆强尸体旁,从裤子里抽出了上衣的下摆,撩了起来,果然,在尸体的后腰上,也有那么一条弧形的印子,看着弧度,再看看距离,这两个弧形印子似乎被同一个东西压出来的。“彭局,让你们的人过来现场采一下数据,看看死者身上的这两个印子是不是属于同一个圆,然后把他的案卷提出来我看看。也许能从里面找到什么线索。”
彭局立刻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了,我则用手按在死尸的脑袋上,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尸体内所蕴含的阴气。这具尸体的阴气其实和昨天在医院里那些变了活尸的尸体差不多,还是凌晨一点,也就是最阴的丑时死的,可是他偏偏没有尸变,如果这并非个案的话,倒还真是个好消息。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启东县的所有死尸都会因为阴气的灌注而尸变,那麻烦,可真是大到没边了……